第37章 銀狐

  封黎笙上前，一把把人拉到身後。抽出長劍揮退撲過來的細犬。

  沈明嬌握住他揮劍的手腕，朝他搖了搖頭，一雙眼睛直直朝那些撲過來的細犬掃去。

  封黎笙驚訝的看著那一隻只兇狠的細犬慢慢頓住了身子，而後垂下尖尖的耳朵，溫順地伏趴在地。

  「不…這不可能…你怎麼會…你…」

  蓮夫人指著沈明嬌，不可置信的喃喃。

  封黎笙冷冷的瞥了她一眼，那目光寒徹四谷，像是在看一個死人。

  「把人帶下去。」

  馮五幾人立刻上前準備捉拿蓮夫人。

  處在震驚中的趙恪似乎這才回過神來，忍不住上前把人護在身後：

  

  「殿下，這…這一定有誤會…蓮兒她…她那麼善良…怎麼會…」

  馮五冷笑一聲：

  「你說她善良！趙大人怕是對善良這個詞有什麼誤解！是善良到心情不好就劃花一個姑娘的臉，還是善良到為了一己私慾控制細犬滅人滿門！」

  趙恪慌忙搖頭：「不…不可能，滅門案的兇手不是已經抓到了嗎？而且蓮兒她…她一個弱女子…怎麼可能？」

  蓮夫人更是緊緊拽住趙恪的袖子，哭得那叫一個梨花帶雨：

  「夫君…快救救蓮兒…他們會殺了我的…蓮兒什麼也不知道…我…」

  兩人拉扯間，蓮夫人的袖中掉出一塊玉佩。

  馮五撿起來一瞧，是一塊呈色上佳的極品翡翠，只是…其上綴著的絡子斷了一截。

  他目光一凝，揮手叫來一名做捕快打扮的男子。

  那捕快看了眼斷掉的半截絡子也是一愣，而後從背著的扣袋裡取出用油紙包著的幾根紅繩。

  馮五接過，往那斷掉的絡子上一比，嚴絲合縫。

  他轉頭笑盈盈的看向滿臉震驚的趙恪：

  「趙大人，這幾根紅繩是死者，也就是看守庫銀的士兵從兇手身上拽下來的，趙大人作為駱都城府君，應該知道這事吧！

  如今趙大人還覺得你的蓮兒是冤枉的嗎？」

  趙恪轉頭，不可置信的看著蓮夫人：「蓮兒…你…」

  蓮夫人似乎也愣住了，既而臉色一白，慌亂的連連往後退，

  「怎麼會…這塊玉佩明明已經…」

  等反應過來說了什麼，她忍不住慌亂的捂住嘴。

  趙恪猛的後退一步。

  蓮夫人似乎意識到了什麼，她眼眸一狠，忽得朝趙恪露了個柔柔怯怯的笑容。

  趙恪一怔，目光呆呆的上前一步。

  卻在這時，蓮夫人猛的抽出匕首抵在趙恪的咽喉處。

  馮五眉頭一擰，卻嗤笑一聲道：「嘖！又用這招！不過我得提醒你，趙恪可不是咱王妃，且他窩藏罪犯本就有罪，你若想殺他，沒人會攔著。」

  蓮夫人拖著呆愣的趙恪往外走。轉頭冷冷道：

  「那又如何，你們別忘了，只有我知道那兩千萬兩庫銀的下落，實話跟你們說，我在來之前，已經服了毒藥，即便你們現在抓住我，得到的也只會是一具屍體。」

  封黎笙的神色卻很平靜，或者說，只要不是關乎的沈明嬌安危，他便又是那個面無表情的肅王殿下。

  他盯著兩人離開的背影，淡聲問：「洛都城被滅門的那三家是你做的？」

  蓮夫人這會兒似乎也不想再隱藏，手中握著的匕首死死抵住趙恪的咽喉，冷笑道：

  「沒錯，那三家六百多口人包括看守庫營的護衛，都是我用催眠術控制細犬殺的。」

  封黎笙接著問：「你殺他們的目的是什麼？」

  說話間，他不動聲色撿起地上的一根樹枝。

  蓮夫人拖著趙恪緩緩往前走，嗤笑道：

  「你們不是都已經查到了嗎，因為方家害死了我爹，而這洛都城的官員卻都向著方家，所以他們都得死…」

  話音未落，封黎笙突然問：「你一個人是如何悄無聲息殺死這麼多人的，和你同夥的人是誰？」

  蓮夫人被問的一愣，就在她愣神的這一瞬間，

  封黎笙捏著樹枝輕輕一擲。

  「噗嗤」一聲，灌注內勁的樹枝深深扎入連夫人的肩膀。

  蓮夫人吃痛，手中匕首哐當一聲落了地。

  馮五幾人趕忙上前把人抓住。

  卻見蓮夫人身體猛的抽搐了幾下，而後直直倒了下去，嘴角滲出黑血。

  馮五上前仔細查看後道：「殿下，蓮夫人牙齒里藏了毒。」

  他說完皺起眉，連夫人就這麼死了！

  雖然如今兇手已經找到，可他總有種事情太過於順利的感覺。

  還有那丟失的兩千萬兩庫銀，也隨著連夫人的死不知所蹤。

  而趙恪也慢慢清醒過來，看著蓮夫人的屍體發呆。

  沈明嬌從剛才到現在一直都很沉默，實則她一直在消化腦中多出來的東西。

  而她剛才不經意看到，連夫人倒下的那一刻眼中分明透著不可置信。

  也就是說。蓮夫人或許並不是自盡。

  ……

  回去時，她把這一發現告訴了封黎笙。

  封黎笙一直拽著她的手腕，似乎剛才的事把他給嚇著了。

  聽她這麼說，也只是淡淡的嗯一聲：「我心裡有數。」

  見他這樣，沈明嬌無奈嘆了口氣，「剛才的事不怪你，是我自己太心急想找到姐姐，才會中了別人的套。」

  封黎笙抿著唇不說話，如果他再小心一些。多派幾個人貼身保護沈明嬌，或許剛才的事便不會發生。

  卻在這時，一隻雪白的小奶狗竄了過來，在沈明嬌腳邊輕輕蹭了蹭。

  沈明嬌蹲下身，摸了摸小奶狗蓬鬆的毛髮：

  「小傢伙。還認得我嗎？」

  小奶狗濕漉漉的眼睛瞅著她的荷包，短短的尾巴歡快的搖了搖。

  沈明嬌樂了，重重的揉了把小傢伙軟軟的腦袋：「真聰明！」

  從荷包里掏出肉輔遞到它嘴邊，「來，快吃吧！」

  站起身拍了拍手，「這小狗還挺聰明的！」

  封黎笙瞥了眼吃的歡快的小東西，不得不糾正她：「這是銀狐，不是狗。」

  「你說啥！」

  沈明嬌驚了，她蹲下身仔細瞅了瞅毛茸茸的小傢伙。

  似乎的確比狗長得好看些！

  她頓時來了興趣，長這麼大，她還沒真正見過狐狸呢。

  前世她倒是見過蘇傾養的那隻紅狐，不過那紅狐高傲的很，她也只是遠遠的見過一次。

  她忍不住戳了戳小銀狐卷卷的尾巴，覺得這小傢伙更可愛了。

  封黎笙掃了眼一人一狐歡快的身影，「喜歡的話，就帶回去。」

  沈明嬌搖了搖頭：「這應該是別人養的，而且這又不是個物件，人家養的好好的，我總不能見著喜歡就要走吧！」

  這時小蝶急匆匆走了過來：「阿嬌姐姐，你去哪了，我跟你說，府上出大事了，蓮夫人她…」

  沈明嬌打斷她的話：「我知道，蓮夫人死了，我親眼所見的，因為是她把我騙過去打算放狗咬我。」

  說完目光緊緊盯著對方眼睛。

  小蝶嚇了一跳，急聲問：「你沒事吧！」轉而氣憤的罵道：「我就知道那女人一肚子壞水…」

  沈明嬌鬆了口氣，雖然她能感覺到這丫頭對她沒有惡意，可此前的事情實在太過蹊蹺，讓他不得不防備。

  小蝶注意到趴在草叢的那隻小銀狐，驚訝道：

  「咦？雪團怎麼在這？」

  說完伸手欲要抱它，小銀狐一扭身子靈活的跑走了。

  小蝶訕訕的收回手：「雪團脾氣有些大，平日也就夫人能抱它。」

  沈明嬌驚訝的挑眉：「這小銀狐是夫人養的？」

  「是啊，半年前夫人出門時撿到的，不過這陣子夫人病了，雪團便很少回主院。」

  提到趙夫人，沈明嬌便想到了那本奇怪的書，以及經過剛剛的事情腦中莫名其妙多出來的那些東西。

  她想要回主院好好問問趙夫人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奈何經過剛才的事封黎笙無論如何都不許她再留在趙府。

  沈明嬌無奈，那你讓我和趙夫人告個別總成了吧？

  封黎笙沒再反對，不過卻讓王大山暗中跟著，而他則去了前院尋趙恪。畢竟兇手蓮夫人是他的寵妾，

  他必須知道在整件事情中趙恪到底知不知情？

  還有那至今不知所蹤的兩千萬兩庫銀。

  沈明嬌來到趙夫人所在的主院，卻被僕從攔在了門外。

  不多時，小蝶走了出來，有些抱歉的看著她：

  「阿嬌姐姐，夫人不願意見你，不過夫人說她知道你想問什麼，她讓我轉告你，這是你自己的造化，想要的答案全在書里。」

  這時小銀狐從院子裡跑了出來，在沈明嬌腳邊蹭了蹭。

  小蝶指著那小銀狐：「還有，夫人說她身體不好，沒有精力再養雪團，說若是你喜歡，就把它帶走吧！」

  聽著這番話，不知為何，沈明嬌心裡有種不祥的預感。

  她緊緊盯著小蝶：「夫人是不是出了什麼事？」

  小蝶不明所以的搖了搖頭，「沒有啊，夫人還是老樣子，這會應該在院裡的躺椅上曬太陽了。」

  沈明嬌沉默了一會兒：「那行，你回去轉告夫人，說她這份情我領了，以後若遇到什麼難事，可來肅王府找我。」

  ……

  沈明嬌抱著小銀狐出了趙府，她還是有些不放心，便讓王大山悄悄進院子看一下趙夫人的情況。

  不多時，王大山回來，說趙夫人躺在院裡的躺椅上喝茶，除了氣色有些差外，精神頭還不錯。

  沈明嬌稍微放下心來，打算回去後請城裡最好的大夫來給趙夫人好好把把脈。

  封黎笙走了出來，

  「我問過趙恪了，他說那位雲姝姑娘並沒有回來，是彩蓮故意教唆王大娘傳的消息。」

  雖然早已猜到結果，可沈明嬌還是有些失望，

  兩人回了租賃的宅子。

  海棠早早的等在院門口，見自家姑娘完好無損的回來，忍不住鬆了口氣。等看見沈明嬌懷裡抱著的小銀狐，不由驚奇的湊過來：

  「哪裡來的小狗，長得好可愛！」

  女孩子天生喜歡毛茸茸的小動物，海棠忍不住伸手想要摸摸，

  奈何小傢伙不配合。直接傲嬌的一扭頭躲開了海棠伸過來的手，軟軟的毛髮警惕地豎了起來。

  沈明嬌抬手輕輕給他順了順毛。

  正聽屬下匯報情況的封黎笙朝這邊掃了眼，見那小東西舒服的蹭著沈明嬌胸口，不知為何心情莫名不爽。

  他走過來，淡聲道：「來書房一趟。」

  沈明嬌不捨得鬆開抱著小銀狐的手，交代海棠：「去給它弄點吃的。」

  沈明嬌隨封黎笙來到書房，見眾人都在，她便猜到是要討論案情的事。

  馮五率先開口：「我們搜查了採蓮的院子，以及目前能查到的她曾經去過的地方，並沒有找到庫銀。」

  封黎笙端坐在上首，聞言眉頭也沒動一下，顯然是早有預料。

  而是問幾人：「你們覺得採蓮真的是兇手嗎？」

  許大牛撓了撓頭：「可她自己不都承認了嗎？」

  沈明嬌卻道：「不說別的，一個很明顯的問題，我一直很好奇，既然兇手如此能耐，那被死者從腰間玉佩扯下的半截絡子，這種明顯的證據，兇手會沒發現？」

  「即便他當時作案太倉促真的沒發現，可一般人也不會再留著那塊玉佩和其上明顯的半截絡子。而蓮夫人非但留著了，還在那麼巧合的時機掉了出來，

  這是生怕別人不知道她是兇手！巴巴的送上門來。」

  「還有，據你們的描述，幾個案發現場痕跡都清理的很乾淨，也就是兇手有很強的反偵察能力，你們覺得蓮夫人他有那樣的本事！」

  最主要的一點是，通過她腦中多出來的那些東西得知，蓮夫人本事或許的確是有一些的。

  可也只對動物或是一些意志不堅定者有用，換而言之，如果你意志力夠堅定，她的那所謂催眠便毫無效果。

  而被滅門的那三家，加起來六百多口人，難道就沒一個意志堅定之人。

  封黎笙點頭：「王妃說的沒錯，你們都來說一下誰最有可能是兇手？」

  馮五想了想道：「和蓮夫人關係最近的自然是趙恪，不過肯定不可能是他，因為庫銀丟失這等大事，除非之後找回來將功補過，不然聖上震怒，他乃至這洛都所有官員都將會被革職下獄。」

  封黎笙看向沈明嬌，問：「王妃覺得呢？」

  沈明嬌白了他一眼，問她幹嘛？你心裡不是已經有答案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