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添妝

  離肅王大婚還有三日，沈明嬌這個準新娘依舊該吃吃，該喝喝，絲毫不見緊張。

  就連從宮裡出來的兩名教養嬤嬤都誇她定力好，遇事處變不驚，頗有大家主母風範。

  弄得沈明嬌一時無語。她倒是想裝出些新嫁娘的嬌羞來，可一想到肅王府那堆滿綾羅珍寶的大庫房，以及那等著她去大展身手的涼亭水榭後花園，她就只有興奮。實在憋不出嬌羞來。

  海棠進來，說佟閣老家的姑娘來給她添妝，沈明嬌愣了一瞬才反應過來她說的是崔靈靈。

  姑娘家出嫁前的確會有相熟的閨中姐妹過來添妝，只是她此前從未出門交際過，自然也沒什麼閨中密友，倒是忘了這一茬。

  沈明嬌到院門口迎接，崔靈靈過來，身後緊跟著兩名丫鬟。與上回宮宴上那身金燦燦的行頭相比，今天她穿的素雅許多。

  崔靈靈一看見沈明嬌，眼睛一亮，就要小跑著過來。

  身後兩名丫鬟輕咳一聲，崔靈靈笑容一頓，訕訕的收回腳，收腹挺胸小碎步往前挪，還得努力維持表情管理。

  沈明嬌打眼一見，差點沒笑出聲。

  崔靈靈屬於那種靈動可愛型的姑娘。然而此刻，一身月白交領長衫，頭髮盤得一絲不苟，讓她生生變成了個端莊閨秀，還是不倫不類那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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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明嬌上前，一把握住崔靈靈的手，語氣激動道：「好妹妹，你怎麼這麼久都不來看姐姐！你不知道，姐姐每天等你等得好苦！」

  崔靈靈不解的盯著面前這張表情浮誇的臉，心道一個多月沒見，妖女姐姐怎麼變成這樣了？難道面前這個是易了容的？

  還沒等她想明白，沈明嬌便把人往院裡拽，「走走，快進屋坐，難得妹妹來一趟，咱倆今天必須痛痛快快的玩一場。」

  眼見著崔靈靈就要被拉走，那兩名丫鬟急得上前：「姑娘，夫人交代過…」

  沈明嬌似乎這才注意到兩人，她示意海棠：「我和妹妹有許多話要聊，海棠，你帶兩位姑娘去花園轉轉。」

  還沒等兩人拒絕，海棠直接一手一個給強行架走了。

  見人沒影了，崔靈靈長舒口氣，肩膀一垮，毫無形象的往院裡的躺椅上一歪，發出滿足的喟嘆：「真舒服！」

  「你不知道，我這些天過得有多慘，自打那天宮宴過後，母親便請了好幾個嚴厲的教養嬤嬤，說讓我好好跟她們學規矩，別辱沒了佟家的門楣，」

  她沮喪的嘆了口氣：「可我覺得我這樣挺好的呀！為什麼母親一定要我變成笑不露齒的木頭人。」

  沈明嬌糾正她：「那明明就是大家閨秀，怎麼就成木頭人了？」

  崔靈靈撇撇嘴：「整天端著一張臉不是木頭人是什麼？」

  沈明嬌輕輕摸摸她腦袋，說出的話卻委實扎心：「因為佟家是書香世家，他們覺得你沒規矩丟了他們的臉面。總之一句話，他們十分看不上你。」

  崔靈靈：「……」咱就不能說得委婉一點！

  沈明嬌昵了她一眼，仿佛在說，不這麼直接怎麼打破你對佟家所謂親情的幻想。

  崔靈靈：「算了算了，咱不說這個了。」

  「我今天過來主要是恭喜你即將大婚，還有我專門給你準備了添妝禮。」

  說罷她從懷中取出一隻拇指粗的大金鐲子。

  沈明嬌抽了抽嘴角，這送禮風格，果然很崔靈靈。

  崔靈靈翻了個白眼：「這可不是普通的手鐲。」她指著內側一處凸起：「如果遇到危險，只要按動機括，裡面就會彈出三枚毒針。」

  沈明嬌聞言驚奇的拿起鐲子仔細看了看：「毒針很厲害嗎？」

  「那當然，見血封喉的。」崔靈靈的語氣莫名驕傲。

  沈明嬌也不問她是哪弄來的這東西，高高興興的收下。

  這可是能在關鍵時刻保命的東西，可比那些金銀首飾值錢多了。

  這時有丫鬟過來稟報，說寧遠侯家的姑娘過來了。

  沈明嬌有些疑惑，她什麼時候認識寧遠侯顧家姑娘了？

  記得寧遠侯早年喪妻，膝下就一個女兒，叫什麼來著？

  思緒間，顧丹雪走了進來。

  沈明嬌見到來人，雖仍覺疑惑，卻還是笑著迎上前，親手給顧丹雪蒸了杯茶，「我這院落簡陋，不知顧姑娘愛喝什麼茶？」

  顧丹雪急忙站了起來，侷促的接過杯子，「不…我來…」

  沈明嬌心中詫異，上次在漂亮閣，只覺這姑娘太過自卑。可她既是寧遠侯唯一的女兒，何不該被養成這樣！

  不過想著高門後院向來多陰私，便也瞭然了。

  顧丹雪接過丫鬟手中的木匣，遞給沈明嬌，紅著臉小聲道：「…這是送給沈姑娘的添妝禮。」

  沈明嬌輔一打開，只見裡面一片白亮，一眼看去，仿佛有光華在流動。

  崔靈靈也好奇的湊了過來，「好美的布料！」

  沈明嬌把木匣推回去，「顧姑娘，你的誠意我收到了，不過這份禮太貴重了，我不能收。」

  若說江南煙沙緞價比黃金，那流雲錦就是真正的有價無市。每年也只有宮中的娘娘能得上幾匹。

  「不，這東西我留著也沒什麼用，送給沈姑娘正好！」

  顧丹雪把木匣又推回去，小心翼翼的打量她，神情顯得愈發侷促。

  沈明嬌見她手腳都不知往哪放的模樣，不由暗嘆口氣。最終笑著收下了這份禮物。

  像她這種性格的人，長期不被認可，若自己再拒絕，只會讓她更加自卑甚至自我懷疑。

  算了，大不了等以後對方成婚了，她再送一份差不多價值的回禮過去。

  眼見著快到午膳時間，沈明嬌命海棠去一品居定一桌席面回來，自打上回別莊那事後，她和侯府也算徹底鬧翻了，指望大廚房送頓像樣的飯自然不可能。

  不過這陣子天氣太熱，幾人都沒什麼胃口，崔靈靈只吃了幾口就放下了。

  沈明嬌見此，指著她讓海棠買回來的一罐乳白色液體道：「這是北疆那邊傳過來的酸奶。」

  她讓海棠找來冰塊，再讓幾人說出各自喜歡吃的水果。

  不多時，海棠便弄來了所需食材，

  沈明嬌讓兩人幫忙把水果洗淨切成塊，崔靈靈興致勃勃的拿起刀。顧丹雪沒做過這些，一時有些侷促。沈明嬌就讓她負責洗水果，崔靈靈負責切。

  顧丹雪為能參與到集體活動而高興。

  沈明嬌拿過三個楓葉型的盤子，將水果放在裡面，澆上酸奶攪勻，撒上一些熟紅豆。再把盤子放到冰里。

  一刻鐘後，沈明嬌把盤子拿出來，幾人看著新鮮的水果泡在白色的酸奶里，上面點綴著紅色的豆粒，絲絲涼氣迎面而來，讓人忍不住食指大動。

  崔靈靈試探的嘗了口葡萄，冰涼的葡萄在嘴裡蹦開，頓時覺得渾身舒爽。

  ……

  幾人玩了一下午，臨走時，崔靈靈還有些依依不捨，主要是回去後她又得開始學規矩了。

  顧丹雪也難得的感到放鬆。

  到了出嫁前一晚，兩位嬤嬤在房裡嘀咕了一陣，最後馮嬤嬤捧著個小匣子進了沈明嬌的臥房。

  沈明嬌：「嬤嬤你這是？」

  馮嬤嬤輕咳了聲：「按理說姑娘家出嫁前都會有母親教導夫妻床幃之事，只是沈二夫人早早過世，府上主母又…」

  沈明嬌瞬間猜到馮嬤嬤要說什麼了。不過她想說，她真的不需要，反正也用不上。

  馮嬤嬤這方面可是受過專業培訓的，講起這些自然也是句句精髓，別說姑娘家了，怕是已婚多年的婦人聽了都得臉紅心跳。

  馮嬤嬤忍不住看向沈明嬌，卻見她非但不見害羞，反倒托著腮聽得興致勃勃。

  馮嬤嬤「……」這孩子怕是還沒開竅。

  沈明嬌躺在床上，隨手翻著馮嬤嬤剛給的精裝版圖冊。心中有些好奇，聽人說這檔子事很舒服，還可以起到美容養顏的效果。

  不過很遺憾，她這輩子註定感受不到了。雖然她和封黎笙有名無實，可畢竟占著名分，她也不會做出什麼有辱肅王府的事。

  至於唯一名正言順的封黎笙，還是算了。

  前世兩人同一屋檐下處了十年，封黎笙都沒對她見色起意過，想來這輩子也不會。

  想起前世她的一位好友曾感嘆她皮相骨相生的頂尖，也就是男人口中所謂的極品尤物。

  沈明嬌只想說，再極品也沒用，反正註定暴殄天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