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5章 寒氣

  「呃……」

  桐生一流張嘴，稍稍有些猶豫，如果談起自己經歷的怪談故事，編成文字小說應該也有一百四十多萬字，許多經歷說出來駭人聽聞，為符合眼下眾人的聊天氛圍，他在腦海中快速「翻閱目錄」，找到了不是太驚人的一個。

  他表情很平靜，語氣也沒有變化：「無法被殺死的女學生，你們聽說過嗎？」

  眾人的反應千奇百怪，或緊張，或激動，但都流露出了對這個怪談故事的好奇。

  難道針對這個故事感興趣？

  他有些不理解。

  

  而且周圍看著自己的人，目光有些火辣是怎麼回事。

  那些女生的炙熱目光他還能理解，但是角落裡那個白淨男生為什麼目光也這麼曖昧？

  魅力值過高，難道會吸引同性？

  想到這裡桐生一流背後瞬間刷下一層白毛汗。

  魅力屬性太高，似乎也不是什麼好事。

  「咳咳呃」桐生一流清清嗓子，既然是故事會……不對，既然是怪談會，自己也確實該講好好講故事，也算沒有浪費間宮幽香請自己吃漢堡的心意。

  「這是真人真事，事情發生在去年暑假之前，她是我們學校，新轉學來的學生，名叫川上富江……」

  雖然桐生一流沒有刻意的營造恐怖氛圍，但是隨著他將時間和具體經歷慢慢展開，自己親眼看見的一切與道聽途說來的故事完全不同。

  甚至故事說到一半時，桐生一流還聽到了「咕咚」的吞咽唾沫聲。

  他轉頭看向了傳來吞咽聲的方向，是角落裡帶有homo氣質的男生，對方留意到桐生一流投來的目光，甚至還害羞的低下了頭。

  「靠！」桐生一流心中爆粗口，對方的反應不像是被嚇到啊。

  「之後呢？」有人見桐生一流突然停下來，便追問。

  「之後啊……」桐生一流說道：「就算分屍也無法將她殺死……」

  被刀砍掉腦袋不會死，甚至無頭屍體和斷掉的腦袋會各自發育，長成新的個體，殺之無窮無盡，即便能被火燒死，但是誰也不知道這個世界上有多少個富江，又有多少富江曾經被分屍過。

  富江的能力之一，就是魅惑他人，並引誘那些人將其分屍。

  所以理論上講，富江是無窮無盡的。

  桐生一流三言兩語，簡單的講完了富江的故事，竟發現冷場了。

  過了大概有十幾秒鐘，終於有人從故事中醒悟過來。

  「咦，那是什麼？！」

  「有點噁心！」

  「好像聽說過，而且去年確實有一間醫院發生了火災，據說在現場還發現了幾具沒有身份的女性屍體……」

  眾人在故事之後開始討論。

  有人試圖尋找這個故事的漏洞，殺人分屍不死，還能無限繁殖，實在是駭人聽聞。

  但是在場的眾人都是都市怪談愛好者，對怪談的關注度遠超普通人，所以當桐生一流將整件事講完，期間發生的一系列災難事故又恰好能對得上。

  細思恐極，就是如此。

  桐生一流回到自己的位子上坐下，今天來的任務算是完成了。

  之前插隊講故事的人則再次站起來：「……我們說回凶宅，據說只要進入凶宅，就會被詛咒……」

  故事會每個人都站起來聊，轉了一圈。

  「我朋友的朋友說……」

  人都渴望被認同，所以其他人在站起來講故事時，都會加上「我朋友的朋友」，這是曾經間桐生一流與間宮幽香探討過的都市怪談，朋友的朋友。

  源頭無法確認，可以理解成以訛傳訛，但故事經過未必是假的，只不過人在傳播故事的時候為了有參與感，會故意的誇張其中的某一處不起眼的小情節。

  當「朋友的朋友」傳遞越來越多，故事也就脫離了原本的模樣。

  桐生一流也無法確定在場眾人說的有幾分真實，不過能肯定的是男生看著女生的目光很真實，女生裝害怕的樣子也很真實！

  「所以……為什麼要來這裡啊，學姐桑」

  桐生一流看向坐在另一邊的間宮幽香，她正拿著筆記本在找人聊天，詢問故事詳細細節。

  一整場聽下來。

  有人說自己的朋友看見了前天電視播報的案件，「多河柳子死亡案件」，其實多河柳子是被一個和她長相一模一樣的人殺死的，並不是他的男朋友。

  有人則說說起自己的聽聞，據說在鄉下有個吸血鬼的村子，裡面的村民幾乎全都是吸血鬼，如果有路過的人則會被種植進泥土裡，長成樹，身體裡的血液會被抽乾，結出吸血鬼愛吃的血果實。

  還有的在講最近又重新開始流行的老套都市傳說，你會接到一則來自未來的電話，之後會死亡，俗稱鬼來電。

  這其中還有一個男生，他稱自己家隔著一條小巷的鄰居是個特別丑的女人，對方每天晚上都會盯著自己，而且試圖爬進自己房間裡。

  因此，他一直生活在恐懼之中，但大多數人給出的評價是：他太過於以貌取人，大概是因為對方長相差，才揣著惡意胡思亂想對方。

  男生反駁無力，不過間宮幽香很快就湊了過去，並認真詢問對方大體經過，以及其家庭住址。

  終於，講故事環節結束。

  大家可以自由討論，這個聚會本質上就是異性交友。

  「桐生桑！」

  一個穿著短到膝上十厘米的裙子，留著黃色妹妹頭的女生走到桐生一流面前，她走過來時還帶著一股柚子清香味：「我好像見過你說的那個女人！」

  桐生一流低頭看著女生，但因為身高差的緣故，視線往下移時不慎看到了深淵。

  他尷尬的向後退了半步，視線也快速的往上挪，看著女生的臉：「那個女人？」

  「嗯！」女生應該沒有察覺到桐生一流的視線走向，繼續說道：「真的，我真的看見了，她絕對是我見過長得最好看的女人，但是嘴巴卻很臭！就在我鄰居家，好像是我鄰居請的模特，但我開著窗戶時常會聽到她罵人。」

  喜歡罵人，長得好看，是富江的可能性不大，更有可能是太妹。

  他建議道：「可能是真的，我建議你別靠近她，就一定不會有危險。」

  富江是殺不盡的，但只要別和她有交集，那個女怪物也不可能動手傷害其他人。

  總結一句話，就是躲著走。

  「你今天能和我一起回家嗎？」

  誰知女生卻主動往前走了一步，把桐生一流剛才後退拉開的距離再次縮短，整個人幾乎要貼到桐生一流身上：「你肯定有辦法對付她的，對吧？」

  「呃……」桐生一流想了想，以自己和富江的恩怨，確實不應該放任富江不管，但是……他又覺得哪裡有些不對勁。

  在此時，又有一個女生靠了過來：「我也碰到了那個可怕的女生！桐生桑！」

  「我也碰到了，我也碰到了！」

  桐生一流身邊聚集的女生越來越多，且每一個都十分誠懇的表示自己見過像富江的美麗女人，而且那個女人就是自己家的鄰居，故事說的惟妙惟肖。

  遠處，正侃侃而談的男生們看著這一幕：

  「輸了……」

  「嗯！」

  「那傢伙長的只能說平平無奇，比我還差一點，為什麼魅力那麼高？」

  「我也想知道！」

  「連那傢伙都湊過去了！」有一人指著正試圖往女人堆里擠的白嫩男生。

  「看來他的魅力，真的很高……我記得的那傢伙的本命好像是木村拓哉吧？」

  但也有人抱著僥倖心態：「只要他挑一個，剩下的我們還是有機會的！」

  「你想要別人挑剩下的？」

  「我不要臉！我要女生！」

  一個幽幽聲音從他們耳邊傳來：「但是我感覺那群女生，好像更願意擠在他身邊。」

  男生們紛紛轉頭，原來是間宮幽香。

  「看來還是有不喜歡那傢伙的女生嘛」

  他們看著間宮幽香，紛紛露出笑容。

  不為其他，只為了證明桐生一流的魅力並不是高到女生看他一眼，就邁不動步子。

  但是間宮幽香卻抬手，對著遠處被圍起來的桐生一流喊道：「學弟桑！」

  「是！」

  遠處被包圍的桐生一流，艱難從人群中擠出來。

  「已經ok了，走吧。」間宮幽香說道。

  「今天晚上你不請客吃飯很難收場」桐生一流擦著額頭的汗水，讓他面對十幾個妖怪不虛，但是讓他面對十幾個黏人的女生，真的會沒半條命。

  「放心吧~」間宮幽香打了個響指：「我們先去其他地方看看。」

  湊在一起的男生們，看著間宮幽香帶著桐生一流離開，嘴巴微微張開。

  「哈？？」

  離開怪談聚會，在路口，桐生一流跨坐上摩托車，並將摩托車頭盔遞給坐在後車座的間宮幽香：「去哪兒？」

  「不遠」

  間宮幽香戴好頭盔，並在手機上點了幾下：「位置發給你了，你導航。」

  桐生一流啟動摩托車，載著間宮幽香，跟隨導航抵達了一處民宅。

  「這是什麼地方？」桐生一流詢問：「你在怪談故事會上打聽到的？」

  「嗯」間宮幽香點頭：「是第一個講故事的人那裡聽說的，不過他為了故事的可信度，把朋友的故事，編成了自己的故事。」

  「那就應該是假的吧」桐生一流疑惑：「難道你真相信那個故事會裡有真正的怪談？」

  間宮幽香搖搖手指頭，說道：「所有的民俗、都市怪談，既然出現就一定會有具體的原形，否則只憑人類自己的臆想，絕對不可能創造出那麼詳細滲人的故事！」

  「就憑這些？」

  「當然不是！」間宮幽香拿著自己的手機晃了晃：「部分和我收集到的資料吻合！」

  看著間宮幽香跳下車，到門口按響了門鈴，桐生一流想的卻是她為什麼總能加入到稀奇古怪的怪談討論群組裡。

  「叮咚~」門鈴響。

  不一會兒便有人開門走出來，出來的是個家庭主婦，戴著圍裙，身上裹著一股熱油味，右手手指上有麵糊。

  大概是在製作天婦羅吧。

  「你好，我們是英夫的朋友」間宮幽香十分客氣的鞠躬，並說道：「是來找裕史桑的！」

  「啊，你們好！」家庭主婦趕緊回應。

  遠處停下摩托車的桐生一流，也說道：「抱歉，打擾了。」

  「裕史最近幾天心情很差」家庭主婦說道：「之前他約好和朋友一起出去玩，但最近幾天一直把自己關在房間裡，你們來的時間剛剛好，裕史那邊就拜託你們了！」

  「請放心！」

  桐生一流二人跟隨著家庭主婦進屋，在玄關脫下鞋擺在鞋架上，便往裡走。

  「裕史！裕史！你朋友來找你了！」家庭主婦沒打算帶二人去找裕史，桐生一流瞄了一眼廚房，煙霧滾滾。

  就是剛才耽誤的一瞬間，火已經把油燒的滾沸，且翻江倒海的往外溢，她要趕快過去善後。

  裕史並沒有出來。

  家庭主婦說道：「裕史的房間就在最裡面的那一間！」

  說了幾句之後，再傳來就是其手忙腳亂的叫喊聲。

  二人走到最裡面的臥室前，抬手敲門。

  「請進」裡面傳來聲音。

  推開門，一個頭髮撓成雞窩的男生蹲坐在地上，他全身包裹著厚實的衣服，精神狀態極差。

  「你們是誰？」他轉頭看向門口，發現桐生一流與間宮幽香是陌生臉龐後，第一時間質問。

  「我們是英夫的朋友」間宮幽香說道：「他告訴了我們關於你和你爺爺的故事。」

  「英夫那傢伙！」裕史十分懊惱：「之前和他商議好，絕對不能把這件事告訴別人，沒想到那傢伙竟然還是……」

  「大體情況我們已經了解了，能讓我們看一看有關資料嗎？」

  「你們調查這些，是為了什麼？」裕史終於反應過來，他還沒有問兩人的身份，但自己在兩人面前一丁點秘密都不剩。

  「抱歉，忘記介紹一下了。」間宮幽香說道：「我們是民俗學家霧崎水明的弟子，主要調查民家怪談，和警方也有合作。」

  「不用看了……」裕史伸手，慢慢將自己的右手袖子擼起來：「你們是來找那塊玉佩的吧？」

  他擼起來的袖子地下，長滿了密密麻麻的洞，就好像螞蟻在裡面築巢。

  看一眼，就頭皮發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