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43章：開端（下）

  「小姑娘！」

  無人的巷子裡，許紫萱鼓起勇氣，喊了那個女孩一聲。

  小女孩回過頭，衝著站在巷子外的許紫萱燦爛一笑。狹小的巷道，好像是倒映在清澈湖面上的影子，泛起一陣輕微的波紋。

  

  眼前的景，模模糊糊的有些不真實的感覺。

  「姐姐！」小女孩叫了她一聲。

  她離得明明很近，可聲音卻好像跨越了很遠的距離一般，在這片空間裡，由遠及近的迴蕩著，

  忽然的，一股記憶強行衝進許紫萱的腦海里，那一刻，她好像跟那個小女孩對換了身份。

  她回過了頭，看見了巷子外一位穿著修身外套，淺藍色牛仔褲，看起來很漂亮的大姐姐。

  心裡有個聲音在說。原來，我小時候看到的那位大姐姐，就是長大後的自己啊！

  這個念頭剛起，她忽然覺得身後有一股極強的吸力，將她裹著往後方拖去。眼前的所有，在那一刻，像是化作了一條棕色的洪流，隨著她一起飛速流逝。

  有些記憶像是一張張投在火盆里的照片，慢慢的化為灰燼，有些其他的，更為真實的記憶如倒帶一般在她眼前呈現出來。

  她看到了，原本安靜躺在手術台上的沈佳佳的完好屍體化為灰燼，取而代之的是鮮血淋淋，可怖至極場景。有一位身著白色衛衣的年輕人將她的屍體抱了起來.....

  她看到警察局裡，那個白衣少年微露著一顆虎牙，帶著一臉的邪意與她一起審問著美容院院長。

  她記起了，沈佳佳的死，並非因為過敏，而是那少年說的Z+x基因序列......

  她記起了小的時候，她曾在少澤西天橋上看見畫面。

  那個黑袍人，跪在一個白衣黑褲的少年面前。兩人不知說了些什麼，黑袍人突然扯掉身上的衣服，月光下，她看見了那人渾身散發著白森森的冷氣，四肢皆有非常清晰的縫合線，像是臨時拼湊起來的。他的身體腐爛的相當嚴重，後背上有一截脊骨已經外露了出來。

  可就是這樣的一個人，他竟然還活著。

  許紫萱嚇的忍不住尖叫了一聲，那一刻，她看見那個少年抬起了頭，小時候的她，在那一瞬間對上了他的眼神。

  小時候的她看到的那個少年，竟然與長大後她見到的那個白衣少年的身影在她的眼前重疊在了一起。

  他們竟然就是同一個人！

  咔！

  咔！

  面前的空間像是一面被打碎了的鏡子，呈現出許許多多不規則的裂紋，然後瞬間崩碎。

  當她再睜開眼時，她驚訝的發現自己竟然置身於一片被無數塊六稜鏡包圍的虛無空間。

  在每個鏡面里，她都看見她曾經經歷的一切，無比真實。

  忽然所有的鏡子轟然碎裂，空間是一片乾淨的白，不見白雲，不見藍天。

  有一面巨大的鏡子出現在她的面前，她看見小時的自己好像是從鏡子的另一端逐漸向她靠近。緊接著，整片空間都好像化為立方體鏡子，她置身其中，上下左右，身前身後，全是小時候的自己從鏡子另一端向著她走來的畫面。

  「我......我在哪？」

  她驚訝、緊張、惶恐，一張俏臉慘白的沒有任何血色。

  「時空鏡像！」

  一道熟悉而富有磁性的聲音迴蕩在這片空間裡，回答了她的疑問。

  許紫萱嬌軀下的一顫，但內心卻因此安定了不少，她趕忙問：「你.....你是誰？」

  「呵呵！」

  那人笑了笑，隨即有皮鞋踩在地板上的聲音傳來。下一秒，便見一位相貌俊秀的青年從她面前的鏡子裡走了出來。

  一見到他，許紫萱瞬間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這人她認識，正是那個身著白色衛衣的少年，也是她心心念念的李牧！

  「你......你是......李.....」許紫萱已經無法分辨自己此刻到底是一種什麼樣的心情了。有激動、有緊張卻又驚恐萬分。

  「其實，我也很意外，居然會在這裡看到你！」李牧笑了笑。

  此刻他的內心也十分的複雜，他怎麼也沒有想到居然會有一個低級文明的人，穿越至大時鐘的反面。

  不過，一想之下，他也就明白了。

  是時空漏洞，令她現在的記憶與過去的記憶融合了，而當年的自己便是利用了時空鏡像在解決那個冰人時被她遇到，進而產生了聯繫。

  恍惚間他記起了，他用大時鐘改變了面前的少女兩次人生軌跡。

  第一次，是十年前，他在對付冰人的時候，被她遇見。

  第二次，是處理沈佳佳的屍體時候，她是唯一一個看見他背影的人。

  原來如此！

  時空漏洞，令她成為了時空鏡像里唯一一個從未改變過的人。

  「這樣也好，我與那人的遊戲，也算有個好的開始了！」李牧笑了笑，看著許紫萱的目光多了一層不可琢磨的深意。

  此刻的許紫萱已經完全鎮定了下來，記憶的完整，個人歷史的嚴絲合縫，令她有了一些明悟。

  怪力亂神她不是不能接受，只是需要一點時間。

  「這些......都是你做的？」許紫萱看著李牧，有些猶豫的開口問。

  李牧點了點頭，他隨手揮了揮手，下一秒兩人的身下便出現了一個白色的椅子。

  「坐吧，正好，我也有些想法想讓你替我帶到那邊去！」說著，他已經坐了下來，修長的雙腿敲在一起，臉上的表情開始變得有些認真。

  許紫萱驚訝的看了一眼身下憑空出現的椅子，隨即試探性了坐了下去。

  「.....那邊？你說的......是什麼意思？」許紫萱感到有些不安，猶豫著開口問。

  李牧用手輕輕地理了理看起來有些褶皺的衣袖，想了想開口說：「我跟你說個故事吧？」

  許紫萱眼神專注的看著她，內心開始有些激動起來。這是她第一次，光明正大的看著李牧。長久以來，他一直都是活在自己記憶里的一個影子，神秘、不可接近又充滿夢幻。如今這個人就坐在自己的對面，他紳士、儒雅，舉手投足間散發著令人感到溫暖、安心的氣場。

  「從你們的歷史往後數大概2500年後，人類的科技水平會達到你們難以想像的地步。但所引發的問題也是空前的。所以世界的法則會出現一些變化，但根本的原則不會發生改變——物競天擇，適者生存。好的人越好，差的人越差。說白了，就是末位淘汰制。」他頓了頓，隨即說道：「你看現在的世界，貧富差距很大，但這個世界很好，階級圈子還沒有固化，背景差的人，可以通過自己的努力，一步一步往上爬，他們還是有努力的機會的。但是未來不是這個樣子的。當時代發展到某一層次，階級圈子就會完全固化，階級越小的人，越貧窮。這種貧窮不單單只體現在物質上。教育、知識、基因、眼光、女人、經濟、壽命以及擁有的技能等等都會比不上階級高的人，時代的發展，其實一直都是遵循著末位淘汰制！只是現在還不明顯，在未來這會是非常明顯的東西。所以，現在的人其實很幸福，未來的人很不幸。可那些不幸的人，並不值得同情。就好像你們現在，那些不努力的人，註定活得卑劣一樣，他們是終將會被淘汰的一批。」

  聽到這裡，許紫萱的眉毛皺了起來，她有些明白李牧接下來要說的事情了。

  「但未來與現在終究是不同的。現在的人並沒有一項技術，可以幫助那些碌碌無為的人穿越過去。即便有這種技術，那些碌碌無為的人，即便穿越過去，也依舊碌碌無為。因為，他們所擁有的知識和認知不足以令他們低文明領域裡逆襲，只會讓他們更加苦不堪言。但未來不一樣，在未來，科技水平促進了人類的進化。現在人類的大腦智商在90-120之間便是正常水平。可2500年後，人類的最高階層的智商在400-500之間那些階級實力不夠的人，智商在130-200之間的基本已經落入末尾。時代往前進一步，這些就會被淘汰。但他們相比較現在的人而言，教育、認知、體質、財富、技能都領先太多太多了。因此，這裡便會滋生一些人想要穿越到現在，改變未來，甚至改變科技發展的軌跡。」

  「.....你的意思是，有2500年後的人穿越到了現在，想要改變歷史，改變世界？」

  許紫萱是受過高等教育的，在校期間也聽過許多科學界的大咖分享過未來的種種可能，很多科幻電影也有類似的時空穿越的題材，因此對於未來人穿越至現代，她在觀念上是完全接受的。

  李牧點了點頭，許紫萱臉上當即表現出一抹激動雀躍的神色，漂亮的眼睛泛著光。

  「在未來，我與你的身份是類似的，你抓賊，我也抓賊。只不過我抓的是穿越的賊。」

  「哇，哈哈，好酷啊！」許紫萱像是看到偶像的迷妹，眼睛星光閃閃，滿是興奮。

  李牧笑了笑，隨即道：「你小時候看到的那個黑衣人就是來自未來，我追捕到他的蹤跡之後，便將其斬殺了。但當時應該發生了某樣事情，令他將不死基因源留了下來，之後便有了沈佳佳的事情發生了。」他嘆了口氣繼續道：「也就是你所知道的Z+x基因序列。我不想這個東西被現代人知道，因為那會引起更多未知的事情，所以我利用大時鐘重新編碼了歷史，干擾了你們在那一時段的記憶。但也因此，造成了這個時空波動.....」。

  接下來，李牧便將關於逆因果的一切詳細的給許紫萱解釋了一邊，也向她說明了自己與李牧的關係。

  聽完這些，許紫萱靜默了很久，方才消化完全。

  「你的意思是，現在的你其實是變成李牧的未來了？」許紫萱有些擔憂的問：「李牧只是一個普通人，他的未來其實就是一張白紙，如果他沒有按照你的方式存活，那你......」

  「對，我就會消失！」

  許子萱陡然一怔，要說些什麼時，卻見。李牧平靜的笑了笑，語氣無悲無喜的說：「所以啊，你出現在了這裡，我就不用聽天由命了！這個遊戲對我來說，就多了一分勝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