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0章：消散的一絲生機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無情的事實不止一次地展現在她眼前，她卻拼命地閉上眼強迫自己不去看。

  似乎只要自己不知道，或者裝作不知道的樣子，她就一直是特別的。

  無數的可以被稱之為「武器」的東西都憑空飛了起來，以極快的速度從各個角度沖向徐陽，卻幾乎都被他邁著鬼魅的步伐指揮著零散的飛劍攔了下來。

  畢竟哪怕是再厚實的磚石，也抵不過被天罡打磨過的劍刃。

  而沒有道神淬鍊的天罡劍，也無法與徐陽手中握著的長劍爭鋒。

  「乒桌球乓」的聲音不絕於耳，那流星雨一般的攻勢讓人眼花繚亂，而徐陽則在那根本無法讓人看清的雨點中撕扯出了一個絕對安全的空間，仿佛悠然自得地漫步在其中。

  徐陽強嗎？

  對蒲牢他們來說或許的確很強，現在的徐陽所展現出的實力甚至比之前張明德還要強上一些。

  但對她來說，強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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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的攻擊似乎不起作用，但她的招式根本就算不上是什麼招式。

  笨拙地奪取別人的東西加以使用，但那畢竟是人間的東西，對於半步入神的徐陽來說根本不值一提。

  那「神」呢？

  徐陽的實力，應該還是無法與神明相比的。

  可她不就是神嗎？她就是九天玄女的化身，掌握著那位存在所有的力量。

  她翻手為雲覆手為雨，能教唆整個人間陷入一場混亂之中。

  可為什麼，對付徐陽卻這麼吃力？

  因為她不接受自己是「神」？

  她應該是「神」嗎？

  「看看你的樣子吧，你還算是人麼？」

  徐陽的聲音冷不丁地響起，她驚訝地抬頭去看，眼前的徐陽卻還在與那勢不可當的流星雨撕扯著，根本沒有空閒說話。

  她是神，但是……是不是人呢？

  她好像沒思考過這個問題。

  成為神意味著什麼，意味著和人的身份告別嗎？

  成為神後，會扭曲成何等醜陋的形態，意識也會被那股力量所占據。

  她認為自己是特別的，可以掌握神的力量，保持人的意識。

  可那樣，還能算是神嗎？

  「天地玄宗，萬炁本根。廣修億劫，證吾神通。三界內外，惟道獨尊。體有金光，覆映吾身。」

  徐陽又在念咒，她走神了，可還是下意識地抄了過來。

  與徐陽同時念出，讓那道宮的術法附在了自己身上。

  可這是……

  「金光咒？」

  她一愣，緊接著瞬間想起了道宮金光咒的功效——

  全身宿病，一概消除，心火下降，腎水上升，頭清眼亮，五臟清涼，六腑調泰，渾身舒暢，氣力充足，采天地之正氣，煉日月之精華。

  那炫目金光如一輪紅日燃於心間，將那股溫暖的道神流竄到自己的全身……

  可她所用的根本就不是道神，她所抄襲的只有咒語和手印，而這一切都是建立在玄女的神力之下的！

  剎那間，五臟六腑仿佛被撕扯出來丟如了泥潭之中，她還能感覺到那股難以言喻的粘稠順著自己的每一個器官慢慢爬了上來，直衝大腦。

  那股力量本就在無時無刻不在嘗試著奪取她的意識，而現在她卻門戶大開，好像羊入虎口，還一邊大喊著多謝惠顧。

  「咳……」

  她頓時失去了剛才那高高在上的氣勢，掐著自己的脖子跪在了地上。

  徐陽所阻擋的流星瞬間失去了力道散落一地，而他也緊跟著抓住機會，將鎖神印放了出來。

  「吾佩帝敕，斬敕萬神。元益將帥，速現威靈。隨吾符去，追攝萬神。魍魎五酉，捉至壇庭。山魑木客，石壓火焚。敢有違令，罪准天刑。急急如律令。」

  赤色的符咒漫天飛舞，從中飛出了極粗的鎖鏈瞬間繞上了她的四肢，將她整個鎖了起來。

  負屓抓住機會，從那堆隕落的流星之中竄了出來，雙手持咒對著她喚出石碑，從東南西北四個方位鎖住了她的身形，順便為徐陽無處安放的符印提供了基座。

  蒲牢緊跟著三兩步沖至焰刀旁邊，甩開那極長的鎖鏈燃著烈焰拴在了四根石碑上，又填上了一道枷鎖。

  囚牛同時緊抓箭羽將箭頭在地上擦出火花，以道神引燃後搭在肩上，不帶瞄準地射上了天空，下一刻便出現在了那丫頭的正上方，直直地向下飛去。

  「啊啊啊啊啊！」

  她發出嘶吼，大腦幾乎要被玄女的神識燒焦，外界的攻擊又無法讓她集中精神。她只得依賴著神祇的力量剝離出無形的雙手攥住正上方飛來的箭矢，在崩潰的邊緣拼了命地掙扎。

  她的身體被那箭矢上所帶的罡氣刺得滿是血洞，皮膚又被纏在石碑上的烈焰烤的滋滋冒煙，徐陽的鎖鏈牽制住她的肢體，甚至將神祇的力量都鎖在了裡面。

  她怒目圓瞪，瞪著頭頂上的箭羽好似要將眼珠瞪裂，牙齒都幾乎要被自己咬碎，身為神，她從未領略過如此頹勢。

  她要死了，但她怎會甘心？

  她拼命喊著，好像通過撕心裂肺的嘶吼就能喚來求生的機會。

  奇蹟已經發生過了無數次，為何就不能為她發生一次呢？

  她的意識在蒸騰，思維在燃燒，一瞬間所產生的力量甚至將玄女的神識壓制了下去，亦或是與其產生了共鳴。

  就在那個瞬間，仿佛一切都變了，她的身體不再產生衝突，重新全部回到了她的手中，那股力量也在，如同本就屬於她一樣。

  她又一次笑了，這次卻是因為自己屬於人的那一面。

  頃刻間的爆發雖然短暫，但足以讓她掙脫開那熊熊的烈火和堅實的石碑。

  她將石碑擊碎，扯著徐陽的鎖鏈一躍而出，徑直撲倒了因為徐陽的鎖鏈封印而與她的意識斷開連接的青二。

  緊接著，用剩餘的力量喚來了徐陽千把飛劍中的一把，狠狠地抵在了青二的脖頸上。

  她想大聲地威脅什麼，但喉嚨里已經完全發不出聲音來了。

  她全身都在滴著血，而身體上裂開的創口所暴露出來的卻並不是骨骼和肌理，而是一顆顆閃著亮光的眼珠。

  她無力再展開攻擊了，但仍然可以控制著手中的人質去求得一線生機。

  徐陽不會讓這傢伙死的，而這傢伙就在她的手裡，所以沒事……

  青二緩緩舉起了手，做出了那副蛇印，將蛇眼的位置放在了自己的眼前。

  「咬…」

  「吭哧——」

  那丫頭的半個身子瞬間不翼而飛，無形的大蛇逐漸淡去身形，留下了滿地的鮮血與散落的碎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