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2章：黑暗中浮現的工廠

  「話說她剛才說的周轉日是什麼意思？」

  在用過餐後，為了感謝三人將食物全部讓給她的慷慨舉措，貓妖再三請求他們一定要與她一道趕路，接著便匆匆地跑向了酆城那邊。

  在等待的間隙，徐陽對著在這裡待過一段時間的睚眥問道。

  「還有，之前你是怎麼見到我，還把東西遞給我的？」

  徐陽指了指蒲牢腰間的白色蓮花，將自己的不解全都抖了出來。

  「周轉日啊，就是從生死共存之地周轉東西下來的日子，每次周轉日的時間都是固定的，在這片暗無天日的世界中就變成了一個穩定的時間單位。像那個——」

  睚眥反手用大拇指指了指掛在酒館門口的中間鑲嵌著一個三管沙漏的圓盤，讓人感到奇怪的是，那沙漏裡面的細沙居然是從下向上流動的，而現在已經漏完了兩個，最後剩下的一個也只剩下了一半不到。

  「這個就是計算下一個周轉日的時鐘。」

  「真是神奇啊，居然會有向上流動的沙子。」

  

  蒲牢不由得走近了幾步，細細端詳了起來。

  「那是從上面收集來的奈何之沙，就是他們用來種彼岸花的東西，你在人間也能找到。這東西不是會向上流，而是會相互吸附在一起。陰家的上空就是全部由這種沙子構成地面的生死共存之地，所以才會吸引著這東西向上飛。」

  「有人發現了其中規律，所以就利用起來了。」

  徐陽喃喃讚嘆道，同時抬起頭來看向一片漆黑的天空。

  那上面是另一片陸地？生死共存之地又是個什麼樣的地方？

  似乎是看出了徐陽的疑惑，睚眥也跟著抬起了頭來，慢慢地解釋道：

  「那是一個介於陰家和人間的地方，或者類似於中轉站。所有進入輪迴的東西都會在那裡停留，等待輪迴之時到來，便分別向人間或陰家墜落。」

  「也就是說，我們死了其實應該是先在那上面出現吧，怎麼會直接被送到陰家來？」

  蒲牢疑惑地問道，對著頭頂上的黑色眨了眨眼，好像感覺到另一邊也有個什麼東西在注視著自己這邊。

  「這也是我好奇的地方，你們應該在上面就了解得差不多的，但是我找到你們的時候你們卻顯然還是一種一問三不知的狀態，著實讓我摸不著頭腦。」

  「是死。」

  徐陽喃喃解釋道，回想起之前見過的那股強大力量，一切疑惑全都迎刃而解了。

  「什麼意思？」

  睚眥疑惑地轉過了頭來，旁邊的蒲牢卻恍然大悟：

  「我們是被死亡之神的力量直接送下來的，所以沒有經過上一層的流程。」

  「上面已經進行到這種程度了麼……」

  睚眥摸著下巴不知道在思考些什麼，後面那貓妖的聲音便響了起來：

  「車子好啦，這邊！咱們走吧！」

  一頭碩大無比的蝮虺邁動無數的細小肢體遊走過來，堅硬足部與地面碰撞的「噠噠」聲讓人聽得頭皮發麻。

  貓妖就坐在那蝮虺的頭部，一邊在手中維持著驅動屍身的法術，一邊大大咧咧地向這邊招手。

  坐上了已經被清空的車廂，四人便一頭扎進了深不可測的黑暗之中。唯一能夠提供照明的東西，也只有掛在蝮虺列車上的塞滿了發光黏菌的小燈籠，但在這樣的環境下，卻又顯得別樣詭異。

  燈籠是用鐵鏈拴在列車兩側的，隨著巨獸的爬動發出了「咯啦」的噪音，在空曠的野外一陣陣地迴響，清晰得仿佛是從身體裡面傳出來的一樣。

  「唔……沒人想聊些什麼嗎？我還以為你們會有很多問題呢。」

  那貓妖顯然是個閒不住的主，還沒等多久就轉過頭來搭起了話，

  「咱們認識一下唄，我叫阿九，因為都說貓有九條命嘛。」

  「我叫蒲牢，是京師府的九子之一。」

  蒲牢不忍她一直尷尬下去，便順著她的意思微笑著開了口。

  「京師府？是我想的那個京師府嗎？」

  聽到這個熟悉的名字，那位自稱阿九的貓妖表情都跟著激動了起來，兩隻眼睛閃閃發光，好像是了解到了什麼不得了的信息一樣。

  「你們這裡就沒有來過京師府的人麼？」

  蒲牢挑了挑眉，顯然對她這副樣子感到莫名其妙。

  「只是聽說過，但更多的是在還活著的時候聽說過。說你們是一幫專門狩獵妖邪的組織，在暗地裡保護人類社會的正常運作，專門解決那些因為妖邪而發生的異常事件。」

  「你知道的還挺多的嘛……」

  蒲牢笑了下，但阿九的下一句話就讓她笑不起來了。

  「我就是被京師府的人殺了的。」

  她嬉笑著說了這件事，就好像是在說什麼家長里短的瑣事一樣。

  「是……是麼。」

  蒲牢點了點頭，心中卻變得有些忐忑不安。

  這可不是什麼特別的仇恨的，這是純純的殺生之仇啊。

  「哎呀別緊張，都是過去的事情了，現在我只是想好好生活而已。我自己也明白，身為這種複雜的種族，在人間總是難以生存下去的，人間畢竟是以人為主的嘛。」

  似乎是看出了蒲牢的窘況，阿九便笑著岔開了話題，轉過頭去看向徐陽問道：

  「這位年輕的道長小哥呢？你也是京師府的人麼？」

  「貧道徐陽，只是個不值一提的道宮弟子而已。」

  徐陽禮貌地行了個道禮，便閉上了嘴沒有再說什麼。

  「哎呀呀……可不得了，又是道宮，又是京師府的，今天是要鬧翻天了啊……」

  阿九神情有些複雜地別過了臉去，喃喃自語地說著，接著像是想起什麼一樣，她連忙抬起了頭問道，

  「你們丹修的人不是都算屍解化仙麼？怎麼會到這裡來呢？」

  「一些意外……」

  徐陽笑了笑，並沒有打算將神明之事告訴眼前這個過著自以為滿足的簡單生活的貓妖。

  「真是讓我長見識了，連續見到人間的兩座大山，搞得下一步就要見到神明了一樣。」

  阿九笑著回過頭去，指著前面越來越近的兩座紅色的燈籠說道：

  「啊到了到了，就是這裡，這是酆城周圍最大的一所資源站，幾乎大半個酆城的建築材料都是從這裡來的。」

  徐陽剛想說自己似乎並沒有看到什麼，隨著蝮虺的前進便乖乖地閉上了嘴。

  他自認為是見過不少令人嘆為觀止的東西了，哪怕是從系統中調取出的瞬間蓋滿整個山頭的稷下學宮也只讓他感到了些許驚訝而已。

  他們就像是在海上行駛的一葉孤舟忽然遇到了新大陸一樣，眼前所出現的百米高的高牆，以及牆壁後面一直堆積到天上去的龐大的垃圾山，都是他從未見識過，甚至從未想像過的大場面。

  這不像是個什麼工廠，倒像是個完全由垃圾堆砌而成的城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