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3章：鬼使神差
2024-07-11 06:46:17
作者： 李瀚海.
看玉面狐狸沒了繼續說下去的興致，唐明瑤也不好吭聲，便跟在他後面走進了這個看起來格外怪異的小鎮中。
「快看那個人，身上還帶著陽氣……」
「是啊，年紀輕輕的就……」
耳邊傳來那些已死之人的竊竊私語，讓作為「罪魁禍首」的唐明瑤不由得縮了縮脖子，不敢去直視那些人的眼睛。
「玉狐，這是什麼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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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沒走幾步，二人便被一片陰影所籠罩，一個生著虎頭的巨妖如山般站在了前面，那碩大的身軀幾乎擋住了整片街道。
後面也有一些或人或妖的存在跟了過來，他們穿著一樣的紅袍，不少人的臉還被一張紅色的布簾遮住，顯然是成組織的存在。
玉狐發出了桀桀的笑聲，看著眼前壯實的虎妖所作的愚蠢行徑忍不住樂的花枝亂顫，在虎妖那張疑惑又有些不耐煩的表情里終於止住了笑聲，眯著眼睛一字一頓地說道：
「這位可是疫神大人，休得無禮。」
「你放屁！疫神之位明明已經被天上之物奪了去，哪來的……」
虎妖發出的聲音十分響亮，扯得站在玉狐身後的唐明瑤耳朵生疼，玉狐轉起手中煙杆捅了捅唐明瑤的腰肋，示意她證明一下自己的能力，後者便強打精神如此做了。
一朵淡藍色的花蕊在唐明瑤的右手手心中綻放，細看之下才能發現那其實是由發著螢光的黏菌凝聚起來的存在。
「噗通！」
上一秒還在喋喋不休地嚷嚷什麼「神位已逝，今夕何年」的虎妖毫不猶豫地跪了下來，將腦袋狠狠砸在了身前的青石地面上，發出了「咚」的一聲。
他身後的一眾同伴也像是收到了什麼信號一樣紛紛跪了下來，恭恭敬敬地三叩九拜，齊聲高呼：
「恭迎疫神重返！亡人活歸，黃泉化雨！」
「額啊……」
唐明瑤從沒見過這種陣仗，將手中的黏菌打散，還下意識地退後了兩步，恨不得想要找個地縫鑽進去。
「怕什麼，他們可是在拜你。」
玉面狐狸饒有興趣地看著這個渾身上下都寫滿了不自在的傢伙，看著她那扭扭捏捏的樣子忍不住小聲嘟囔。
「那就是疫神？」
旁邊的普通人也紛紛趕了過來，齊刷刷地跪在了周圍，將整條小路堵成了一片。
疫神法力無邊，宅心仁厚，能將死者從靈界解放，將他們送入輪迴轉世之中，又能與其他三神一同馳騁疆場，征伐三界。
這些東西，在這種地方基本都是共識。
更何況華夏人本來就對各種各樣的神明有祖輩傳下來的崇拜情結，用不了多大功夫就能毫不費力地融入這番環境之中。
看著那群死於自己之手的民眾洋溢著一臉的期待來跪拜自己，唐明瑤從未感覺如此荒謬，甚至感覺有些喘不上氣。
看著臉色變得有些蒼白，滿臉都寫著不自在的唐明瑤，一旁的玉狐嘆了口氣，相當誇張地拍了拍手，招呼起了眾人：
「疫神已經許久未眠，深感疲憊。若想慶祝儘管去做，但不要打擾神明的歇息！」
此話一出，像是施了什麼禁咒一樣，那群聚在一起的人們頓時散作一團，興奮地收拾起了街道上的雜物，打算為舉辦迎接疫神的祭典做準備。
歡快的氣氛洋溢在空氣之中，逐漸淹沒了唐明瑤的神經。
「他們不知道是我殺了他們嗎？為什麼……」
唐明瑤支支吾吾地問，換來了玉狐一陣毫無敵意的嘲風：
「他們都是凡人罷了，其中的大多數人直到生命的最後一刻甚至都沒有察覺到自己是因何而死的，怎麼可能怪罪於你呢？他們大部分都是年事已高的老人和未經世事的孩童，要麼是驚訝於不會疲憊充滿精力的新身體，要麼是興奮於那些從未見過的新鮮事物，哪裡在乎自己因何而故呢？」
「還有更多的人，被囚禁在這種模糊了生死界線的地方上千年，忍受著永遠無法被滿足的飢餓，無法死去的痛苦，早就想要人將他們送走了，而正巧，你就是擁有這份力量的人。哦不對，應該說，是神。」
話語間，玉狐已經將唐明瑤引到了一棟還沒有建造起來的木樓前，雙手環胸對著屋門點了點頭：
「最近只能將就一下住在這裡，這整個城鎮都是新建不久的，沒什麼像樣的住所，神明大人可不能嫌棄啊。」
「我只是……」
唐明瑤扶著門框，虛弱地轉過了頭，
「我只是想知道，我什麼時候可以回家？你們帶我來到底是想幹什麼？」
「噗哈哈哈哈哈！」
聽了唐明瑤的描述，玉狐忽然捧著肚子大笑了起來，甚至青玉面具下面的那雙狐狸眼睛都笑出了眼淚。
「幹什麼？有什麼好笑的？」
唐明瑤皺著眉頭，是在不明白這傢伙的笑點在哪裡。
「您，您還沒有認清楚自己的地位啊？」
「什麼意思？」
聽了玉狐的這番描述，唐明瑤更摸不著頭腦了。
看那群人恭恭敬敬的樣子，最起碼自己在靈界的地位還是有一點的吧，玉狐這句話就像是在告訴綁架來的人質老實點一樣。
可她一直很老實吧？
「您可是神啊，想走的話，誰能攔得住你呢？」
玉狐笑著，忽然收斂了情緒，望著唐明瑤還有些怯生生的表情，如此說道。
「這些人千奇百怪，很多甚至都算不上是人。可所有人聚在這個地方，都只是因為有一個共同點。」
「他們都死在你，或者疫神的手上。被限制在這麼一個介於生死之間的地方，無法投胎也無法一死了之，隨著時間的推移逐漸被這個地方吞噬掉全部的理智。而你是疫神，這些都是你的責任。」
說這話時，他的情緒顯然有些激動，但隨後，他便安靜了下來，靜靜地望著唐明瑤的臉，鞠了一躬，道了聲晚安，便轉身離去。
留下了一臉慌張的唐明瑤，在不知所措中目視著那個有些怪異的傢伙遠去，望著周圍一片其樂融融的景象，鬼使神差般地推開了身後的門。
映入眼帘的，是一片黑暗。
無光，混亂，只有兩塊還算像模像樣的床鋪放在地面上，算作她臨時的休息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