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4 生死之間

  景初淡淡地瞥了蛋圓圓一眼，不說話。

  其中的意味，蛋圓圓用腳趾頭都能想明白。

  因為，只要是學過空間鈕課程的學生都不會問……除非上課都在神遊天外。

  蛋圓圓聳聳肩，她上空間鈕課程時沒有神遊天外，明白之所以飛艦不能裝進空間鈕有許許多多的原因，比如體積太大，普通空間鈕無法負荷；或者是不小心在大馬路上把飛艦飛出來，刷的一下就能碾死一大片，等等。

  她只是純粹的抱怨不好攜帶罷了。

  面對景初的鄙視，蛋圓圓聳聳肩，走到星瞳的面前拍了拍她的腦袋：「為了能早日把明月賣掉，你一定要儘快升級到飛艦模式啊。」

  星瞳瞬間像被打了雞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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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主人鼓勵它了，好感動！

  主人還說，不喜歡明月，想把明月賣掉！

  為了成為主人身邊永久的唯一，它一定會努力的，握拳！

  不過，好像升級成飛艦需要好多好多材料呢。

  星瞳用期待的目光看向蛋圓圓，見蛋圓圓沒有半點提材料的意思，默默地想，它一定會儘快找齊升級材料的！

  它滿懷激動道：「主人，你真好。」

  蛋圓圓撲哧一聲笑了，隨手拿起它的假髮，敲了敲它堅硬光亮的腦袋：「乖。」

  星瞳那麼努力，她也要加油了呢。

  剩下的時間不多，還有好多好多東西需要學習……

  景初忽然想到什麼，把手搭在她的肩膀上，笑道：「明天和秦臻一起吃晚飯，有時間嗎？」

  蛋圓圓抬起頭，愕然地望著他：「明天？你又要離開天元一段時間？」

  「你的表情好可愛。」景初用修長的手指在她臉上颳了一下，心情愉悅道，「秦臻拿到了天元交流生的名額，明天來報導。」

  居然……

  景初不提，她幾乎都忘記了新生入學的事情。

  也不怪她，為了能在塞維星多幾分生存的機會，這段時間，她完全是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乖乖讀書，既沒有做新生接待工作，也沒有跑去初耘市賣帳篷。

  再加上漁翁沒出關，落霞宮不招生，之前的老生基本都畢業了，剩下的幾個人都有各自的事情，並不怎麼理會新生的事情。

  「明天沒問題。但是，」蛋圓圓沒忘記史上最坑爹的旅行課，擔憂道，「等秦臻上完旅行課回來，我們就要出發了，他還來得及學飛艦駕駛嗎？」

  景初一臉輕鬆地聳聳肩：「他會解決，他若解決不了，咱就不帶他去。」

  蛋圓圓聳聳肩：「你說了算。明天一起去戰艦學院？下午的實踐課可以上太空，下午六點回到，可以約他六點半見。」

  景初應了一聲：「好。」

  戰艦學院的課程永遠都是實戰比理論多，隔山差五的實踐課可以讓學生親自駕駛飛艦在太空里橫衝直撞，趁著老師不注意還能跑出天元星系。

  當然，絕大部分時候都在隕石群里左躲右閃，一不小心就撞上隕石。

  飛艦的造價不是一般的高。

  撞壞一艘的後果——真的很難承受。

  史上最苦逼的戰艦學院學生製造了飛艦三連撞，損毀價值超過百億，為了常懷債務，一畢業之後就扎入了海盜的陣營，出去第一票就把帝都星最大物流公司的貨運飛艦給幹了，被通緝到無處可逃，最後把貨和自己都賣給了天元。

  他就是現在的海盜學院院長，蛋圓圓的實踐老師楊泉！

  畢竟之前打過交道，楊泉對她頗為關注，趁著實踐課的機會向她傳授如何利用隕石群躲避追兵和反擊。

  話里話外，十足的海盜思維。

  坐在駕駛室里的學生三觀被顛覆了一次又一次。

  還在學基本駕駛呢，就教如何做海盜了，真的好嗎？

  戰艦學院別的老師都不會這麼做。

  面對學生的疑問，楊泉一臉理所當然地回答，「駕駛飛艦是機甲的複雜版，想要中規中矩駕駛，運用之前學習機甲駕駛的方法就可以。既然要學戰艦駕駛，不學難一點怎麼可以呢？小初，你說對不？」

  坐在副艦長座上的景初深以為然。

  「學會了飛，跑還是問題嗎？」

  學會了海盜的狡猾和技術，偷-渡進入塞維星的勝算又會增大幾分。

  兩人的對話好睿智，他們竟然無言以對。

  全神貫注坐在艦長座上的是蛋圓圓。

  為了能順便學習配合，她和景初待在一組。

  景初駕駛學得比她熟練，所以這次實踐課他把艦長座讓給了她。

  不管身後嘰嘰喳喳的聊天，她熟練地操控著飛艦在隕石群中左轉、右轉，拐彎，躲開一個又一個的隕石。

  然而，就在此時，平滑順暢的飛行戛然而止！

  快速飛行的強大慣性幾乎把眾人摜了出去，肩膀和雙腿被安全裝置勒得生疼，剛好站起來去洗手間的學生直接摔了出去。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有人吃驚地叫了起來。

  這片隕石群一直比較穩定，這也是為什麼天元會用來做實踐課基地的原因。

  但是，一切意外都可能發生，即使是再穩定的隕石群！

  一塊不應該出現在前進線路上的巨大隕石脫離了原本的軌道，歪歪斜斜地朝著飛艦的方向漂移過來。

  速度不算快。

  可是，這原本就是預計好的順利路程，飛艦的速度也很快，雖然蛋圓圓緊急剎了一下，但飛艦的慣性還在。

  閃避已經來不及了！

  「怎麼辦？」

  眾學生茫然地望著舷窗外的巨大隕石。

  他們只知道，問題嚴重了。

  問題究竟嚴重到什麼程度，他們不敢想。

  如果此刻是楊泉駕駛，是長期配合的副手坐在副艦長座，也許可以解決眼前的難題。

  但是，現在不是他們駕駛！

  楊泉的臉色更是無法形容的難看。

  他知道自己從來都不是幸運兒，但不幸到這程度，也是醉了。

  就算飛艦開啟所有安全裝置，恐怕也無法完全避免傷亡。

  就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它撞過來？

  好不甘心啊……

  就在他開啟安全保護裝置時，蛋圓圓在精神中樞里朝景初說了一聲，「開炮！」

  實踐課飛艦準備著兩樣炮彈，一種是巡航飛彈，一種是雷射炮。

  巡航飛彈威力一般，勝在射程遠，可此時的距離太近太近，使用巡航飛彈就算擊破了隕石，四下飛射的隕石碎塊也會給飛艦造成極大的麻煩。

  炮台的瞄準也是個麻煩。

  唯有雷射炮。

  在這緊急時刻，兩人心念一致。

  所有人都望著那個隕石在眼前放大。

  就要砸過來了嗎？

  膽子小的學生已經嚇呆了。

  膽子大的學生兩手緊緊抓著安全裝置，也不知道該後悔參加了飛艦駕駛實踐課，還是該祈禱上天讓他再活一次。

  人在大自然面前，總是太弱小……

  陡然之間，兩道充滿了毀滅能量意味的紅色光柱相繼從飛艦炮台中噴射而出，瞬間撕裂了星海，撕裂了隕石群，撕裂了眾人心中的恐懼，筆直地射向隕石！

  嗞！

  隕石在第一道的光柱中化作滾滾的土色塵埃！

  緊接著射出去的第二道光柱，將塵埃徹底掃蕩乾淨。

  天塹變通途。

  所有動作完成之後，安全保護裝置剛好完成。

  與此同時，飛艦在半空中飛速掉頭迴轉，離開那片被雷射炮攪起一片動盪的星海，在一個相對安全的地方慢慢停了下來。

  頓時，所有人的恐懼都化作了震撼和不可思議。

  他們不約而同地看向蛋圓圓。

  哪裡來的雷射炮？

  雷射炮是她發射出來的嗎？

  在這緊急時刻調頭是她做的嗎？

  她是如何扭轉飛艦的慣性的？

  無數的念頭想問出口。

  但此時，更多人心裡湧起的是劫後餘生的喜悅。

  安全了！

  安全了！

  楊泉的眼淚簡直要流出來了，使勁地拍著蛋圓圓的肩膀，「你是怎麼做到的？你才學了一個月的飛艦駕駛，要不要這麼逆天啊。」

  話是這麼說，他卻是無比的欣喜。

  剛才的那一幕太震撼了。

  比他被帝都星最大物流公司通緝時還震撼。

  長江後浪推前浪啊，前浪死在沙灘上。

  他拍了半天，也不見蛋圓圓有反應，不由得問：「你怎麼了？」

  蛋圓圓緩緩吐了一口氣，全身發軟地靠在椅背上：「我的手腳還在發抖。」

  一雙手伸出來，還真的是在抖，而且抑制不住。

  景初解開副艦長座的安全裝置，伸手握住她顫抖的指尖。

  她的手有些粗糙，而且很冰涼，就好像他的蛋殼，唯有放在掌心裡握著，才能暖起來。

  伸手解開她的安全裝置，景初把她架起來，對楊泉道：「老師，換人。」

  這時候，沒有人會自告奮勇。

  楊泉便和另外一個帶隊老師掌舵，起航回校。

  一路上，學生都圍在蛋圓圓身邊，問寒問暖。

  蛋圓圓不想說話，只是把腦袋埋進景初的懷裡，雙手緊緊抱住他的腰。

  有一種怕叫後怕。

  看到隕石的一瞬間，她根本來不及去恐懼，大腦就在第一時間裡做出了反應，直到事情結束之後，不由自主地想到如果沒有成功的後果，這才驚出了一身冷汗。

  不管什麼時候，景初都是一副泰山崩於前而臉色不變的樣子。

  在這種，連老師都臉色發白的場合，他的唇角依然帶著淺淺的微笑，好像面臨的不是絕境，而是在花園中賞花。

  正是他的淡定，讓蛋圓圓很快就安定了下來。

  在景初懷裡，很有安全感。

  她用腦袋在他的腹部上蹭了蹭，抬頭發現眾人一副「好有愛啊原來是一對」的表情，頓時鬧了個大紅臉。

  她和景初是很純潔的關係，好嗎？

  不過，她想不明白，為什麼景初沒有半點害怕的樣子呢？

  她很想問，鑑於有那麼多人在場，她硬是忍住了。

  回到學院，楊泉打開飛艦的記錄視頻，按照蛋圓圓和景初的當時反應一步一步倒推。

  急剎，確認距離，選擇應付方式，將雷射炮的溫度調到最高，鎖定、對準、發射，調轉線路，一氣呵成。

  在只有短短几秒的時間內，就算是光腦也不一定能這麼準確而到位的解決方式。

  在這個過程中，除了需要對飛艦十分熟悉，對雷射炮的性能、溫度、射程以及作用時間都要知道得十分精確。

  艦長和副艦長的配合也相當重要。

  只要有一丁點配合不到的地方，今天就是截然不同的局面。

  他們，好冷靜。

  楊泉不由自主地想起畢業那年，他搶到那批不該搶的貨物的情景。

  恐懼、擔憂、無措，不知道是該把貨物還回去，還是趕緊把貨物脫手。

  逃避，也不知道要逃到哪兒去。

  若不是邢戰主動幫他一把，現在，他還不知道自己在哪兒。

  也許，這就是人和人之間的區別吧。

  所以，他就算有再大的才能，就算是海盜中的傳奇人物，他也註定做不了驚天動地的事情。

  而，景初和蛋圓圓，一定會成為舉世矚目的強者！

  回到別墅之後，蛋圓圓的後怕已經徹底消失了，一路蹦蹦跳跳：「糰子，如果有下一次，我們肯定能表現得更好吧？」

  景初側過頭注視著她：「還嫌棄做得不夠好？」

  蛋圓圓沉吟道：「我只是覺得現在的駕駛技術還不夠嫻熟，如果技術熟練了，反應會不會更快？」

  「反應和技術無關，而是人的生存本能。」景初敲了敲她的腦門，「總體說來，你這次還是不合格，雖然現場問題是解決了，但你手腳發抖，後繼無力。若是此時出現別的事故，比如有海盜，比如有第二顆隕石，抑或是別的事情，我們可能就全軍覆沒了。」

  蛋圓圓：「……」

  不但沒有被讚美，反而被嫌棄了！

  景初沒有看她的臉色，又道：「身為艦長，無論何時何地，都需要有十分理智以及一百分的冷靜。」

  蛋圓圓氣悶地轉過身，雙手勒住他的肩膀，使勁搖晃：「你怎麼能這樣？不安慰我就算了，還找茬？」

  景初兩眼望天：「有些人啊……總是無法正視自己的不足。」

  太過分了！

  舉起拳頭，蛋圓圓狠狠地在他胸口上的捶了一下，甩袖就走。

  她要是再理他，她就不姓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