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5 太接地氣了！

  等待考試的時間裡，蛋圓圓時不時跑回市區里閒逛，美其名曰收集情報。燕子揚自從在眾人面前取出一堆藥品，說是他媽媽送給她補身子的，被眾人嘲笑之後，就再也不好意思和她一起出門。

  天元人多，卻不雜，也不亂，一個人出門也沒問題。

  這一天，她剛逛到機甲店鋪門前，就接到了唐凌的視訊。

  兩人在飛艦上就相互加了視訊，不過，蛋圓圓不以為唐凌會主動找她，突然看到他的來訊，她大感意外，接通之後，她就更加意外了。

  

  只聽唐凌道：「小土包，哦不，小黑臉，我出現了一點麻煩。」

  蛋圓圓挑了挑眉，爽快道：「你在哪兒？我過去找你。」

  唐凌發了坐標過來，她循著坐標過去，只見唐凌一個人蹲在蛋糕店後方的陰暗角落裡畫圈圈。

  「你這是……？」

  唐凌背對著她，把臉藏在臂彎里當鴕鳥。

  蛋圓圓對他難得的尷尬好奇死了，乾脆在他身旁坐下來，等他精神來了再聽故事。他當了一會兒鴕鳥，覺得安靜得異常，以為蛋圓圓走了，把頭抬起一眼眼四處偷瞄，瞄到她在旁邊坐著，在看一本很爛很大的紙質書，張了張嘴，又合上了。

  蛋圓圓發現了他的小動作，也只當作不知道。

  唐凌掙扎半天，終於決定說出來，小聲道：「我負債四千了。」

  咦？

  蛋圓圓詫異道：「你的錢被偷了？」

  唐凌默默的把手腕上的袖子捋起來，伸到她面前。天元考生專用視訊貼在他的左手腕上，上面赫然有大紅的字體：負債四千三百四十。

  蛋圓圓看了一眼自己的，她的專用視訊是灰色啞光面，上面什麼都沒有。她不禁奇道：「你是怎麼設置成這樣的？」

  唐凌氣急：「不是我設置的！它自己出現的。」

  蛋圓圓更加不解：「你說說，到底是怎麼回事？」

  唐凌鬱悶道：「下艦之前，女僕給我塞了一個空間鈕，我想偷溜回艦里，就沒帶。被管家扔下來之後，沒法回去了，就住了一間酒店。酒店每晚八百八十八，我住了幾天，又吃了幾頓飯，今天退房時，發現沒錢，結帳之後，視訊就自動出現了負債字樣。」

  蛋圓圓聽完，不但沒有安慰他，反而笑得滿地打滾：「哈哈哈哈哈！」

  唐凌惱羞成怒道：「我本來有錢的，下來時被家裡凍結了帳戶，每天只給兩百塊生活費。」

  蛋圓圓忍住再次狂笑的衝動，安慰道：「至少人家讓你賒帳，要是把你扒光了扔出來，那你更沒面子。」

  唐凌氣得滿臉通紅：「有你這樣說話的嗎？我要跟你友盡！」

  不過，他知道蛋圓圓說得對。他簡直不能理解酒店對賒帳的態度，聽說他沒錢之後既不發火，也不要求他拿別的東西抵押，臉上還是帶著笑容，說話的聲音也不提高一分，只是道：「沒關係，等你有錢了再付。」

  好半晌，蛋圓圓沒見他說話，臉色紅紅的，也不知道在想什麼，以為自己笑得太過了，趕緊收了，轉移話題道：「你接下來要怎麼辦？」

  唐凌抬起頭，用一雙期待又不甘的眼睛看著她，她猜測道，「想說什麼？借錢？」

  唐凌惱道：「我才不要借你的錢，你要收留我！」

  蛋圓圓一聽，樂了：「行，別後悔。」

  唐凌瞪著她：「你不會帶我去做什麼壞事吧？」

  蛋圓圓陰險地笑道：「不，讓你接一接地氣而已。」

  兩人邊說邊往郊區走，路過賣帳篷的小商販，她隨口問道：「帳篷多少錢一頂？」

  小商販見生意上門，笑得像見了親娘，「多人帳篷一千二，雙人帳篷六百，單人帳篷四百，你們想要多少人的？」

  蛋圓圓瞪著一雙圓圓的眼睛，咋舌道：「太貴了！我在前邊問了才三百！」

  唐凌用像看外星人的眼神看著蛋圓圓。蛋圓圓也不管，伸出三個手指：「我看你質量和他的也差不多，最多值三百，多一分錢我也不要。」

  小商販連連搖頭：「不賣。」

  蛋圓圓拉著唐凌就走。

  走了幾步，只聽小商販在身後叫：「賣給你了，三百就三百。」

  蛋圓圓朝唐凌扮了一個鬼臉，樂得不行，哈哈哈，她買的比燕子揚買的還便宜！她回頭拿帳篷，對唐凌道：「付錢。」

  唐凌急得臉都紅了，「你明知道我沒錢。」

  蛋圓圓一點兒也不「憐香惜玉」，「反正你都負債四千多了，再多三百也一樣，債多不壓身。」

  唐凌低聲道：「他要是不肯賒呢？」

  蛋圓圓拍拍他的肩膀，「別擔心，有我，他不肯賒，我再借。」

  唐凌跺了跺腳，紅著臉弱弱地問：「我手上暫時沒錢，能不能賒帳？」

  小商販意味深長的一笑：「當然，可以，考生專用視訊取出來，對接一下。」

  唐凌無奈，只好把袖子捋起來，剛才他特意把袖子拉長了就是為了掩飾負債，現在想掩飾都不行了。

  小商販看到上面的負債額度，笑得更加耐人尋味了，用他的視訊對著唐凌的，操作了幾下，唐凌的負債額度立刻變成：負債四千六百四十。

  蛋圓圓眼尖，看到小商販的視訊上也是鮮紅的大字：負債三十二萬六千七百三十二。操作之後，變為：負債三十二萬六千四百三十二。

  她感覺自己發現了一個不得了的事實！

  她假裝沒看到小商販的赤字，不解道：「為什麼我們負債了這麼多，你還願意賒帳？」

  小商販樂道：「有句話怎麼說，沒有債務就等於沒在天元生活過。你看我們這些出來做生意的，誰的身上沒幾十萬幾百萬債務？我看過一個賊牛的，負債上千萬！」

  蛋圓圓聽得咋舌：「不怕收不回來嗎？」

  小商販哈哈笑道：「在別處，交易用的是錢，在天元，咱用的是債務。一般來說，離校之前都會把債務還清，一直還不清視訊就一直取不下來，直到還清為止。若是有個三長兩短，遺產也會優先償還天元債務。」

  蛋圓圓：「！！！」

  好驚悚！

  唐凌覺得小商販是在胡謅騙人，拉著蛋圓圓就走，小商販在身後道，「你們挺上道的，剛來就負債了，以後加油哈哈，我期待你們超越我！」

  回到郊區，唐凌望著那一望無際的帳篷驚呆了，「我要住在這裡？」他怎麼能像個叫花兒一樣搭個帳篷就睡？

  蛋圓圓可沒精神去安撫他那顆少爺的玻璃心，把帳篷從空間鈕中取出來，放在地上，道：「你不想住也行，前提是你有錢。」

  唐凌道：「你呢？你住在哪兒？」

  蛋圓圓指了指前方，「在裡面，那片地住滿了，你得找別的地方。」

  唐凌一臉便秘的表情，「住在這裡怎麼吃飯怎麼洗澡？」

  蛋圓圓嘿嘿笑道：「吃飯可以來找我，只要幹活就有份；這裡有十來個移動澡房和幾十個移動洗手間，可同時供上百人使用。洗浴一次三塊，大號一次兩塊，小號一次一塊。當然，你是男的，上小號可以直接找個沒人的地方噓噓。」

  唐凌臉色青筋直冒：「小黑臉，你是女人嗎？」

  蛋圓圓點頭道：「我是女人啊，所以我不能就地噓噓，每天得花多好幾塊錢呢。」

  唐凌：「……」徹底敗了。

  蛋圓圓朝他揮揮手，往自己帳篷的方向走。唐凌想跟上去，可又放不下面子，眼看她的身影消失在帳篷堆中，他默了一會兒，拖著自己的帳篷朝空地走去。

  他堂堂一個大少爺從來沒做過體力活，包裝好的帳篷都不知道怎麼拆，更別提怎麼搭。他像甩手不幹了，看一看到手上那鮮紅的赤字，他不得不打消念頭。

  家裡只給兩百就是為了訓練他的生存技能，若是他負債一堆回去，就算不被罵死也會被笑死。他絕對不願看到這種事情發生。

  他不但要在天元活得好好的，還要賺錢把債還了，哼，到時把他們的臉打得啪啪響。

  唐凌在心裡打足了氣，蹲下來研究帳篷外袋上的說明。研究完了，按照說明打開帳篷，裡面的東西倒是齊全，除了帳篷之外，還有睡袋、睡墊、防潮墊、地席和帳篷燈。他一樣一樣擺出來，按照說明搭。

  只是，普通人花十五分鐘就能搞定，他花了整整一個小時不說，還被合金架子給戳到，把細皮嫩肉的手給戳流血了。真不知道這種原始的玩意兒是誰弄出來的，難道就沒人想過要把它改良嗎？

  那一瞬間，大少爺真想甩手不幹了。

  可是，他什麼也沒有，根本沒辦法離開天元。他拖了地席出來，一屁股坐上去，就再也不想動了。

  「嗨，小兄弟，你的帳篷搭錯地方了！」有人朝他叫道。

  他不爽地抬起頭，正要發脾氣，那人走近來，道：「每天移動浴室從這裡經過，地面比較潮，對身體不好，大家才沒搭這裡。我那裡還有點位置，你要是不介意，可以去擠一擠。」

  唐凌所有的怒氣都堵在了喉嚨里，他抬起頭看向說話的人，那人年紀和他差不多，一臉善意。他沒由來地感到一陣煩悶。

  這裡的人和唐家的人不一樣，唐凌默默的在心裡對自己說，不要用惡意去揣測別人，隨即揚起笑容，「謝謝你提醒，我這就搬過去。」

  那人道：「我幫你。」

  兩人一起，把帳篷搬進去。

  他看著自己橄欖綠色的帳篷，融進了帳篷堆中，忽然生出了一絲成就感，看，他也能成功做到一件事了！

  那人道：「你叫什麼名字？我叫艾韜科。」

  來到天元，唐凌已經意識到唐家並沒有自己想像中那麼大，他也想珍惜一下第一個，不，第二個朋友，也就不擺少爺架子了，道：「唐凌。」

  果然，艾韜科沒有露出一點仰望或者好厲害的表情，和聽到一個普通的名字沒什麼區別，「好，唐凌，我們去找飯吃吧。」

  唐凌對他的反應還是有點失落，不過很快就適應了，道：「我和一個朋友說過，去她那邊吃飯。」他抬頭在四方都看了一眼，到處都是帳篷，他已經找不到走來的方向了，更別說蛋圓圓的帳篷。

  艾韜科問道：「她叫什麼名字？」

  唐凌想了想她的名字，沒記住，尷尬道：「叫小黑臉。」

  艾韜科捧腹笑道：「我知道她，一個年紀比我們還小的女生，可厲害的，我都很佩服她。去吧去吧，我平時也在那裡吃飯。」

  兩一起走到帳篷中間較大的一片空地前，有一群考生圍在那裡，有的在刷鍋，有的在刷碗，還有的在洗菜，場面熱火朝天。

  唐凌：「……」這就是吃飯的地方？

  這種生存方式僅比叫花子好一點點啊！還能好好的吃一頓飯嗎？

  他看見蛋圓圓坐在一塊石頭上，拿起一根紫黑色的野菜，對站在她面前的三個男生道：「你們照著這個摘，只摘最新的嫩芽。另外，」她又拿起一株小黃花，「這種花可以吃，花蕊很甜，看到可以摘回來下湯。」

  三個男生接過兩樣東西，一起出去了。

  這種看起來不知道是什麼玩意兒的東西能吃嗎？要是食物中毒怎麼辦？在野外種的，也不知道被多少蟲子撒過尿……

  唐凌越想越覺得可怕，恨不得立刻轉身就走。

  蛋圓圓忙完一輪，喊住了他，「嗨，唐凌，艾韜科。」

  艾韜科應了一聲，特別自覺地走到她面前，「今天有什麼可以幫忙的？」

  蛋圓圓指了指旁邊望著的綠油油的野菜，「這個可以下鍋了。」

  艾韜科點點頭，拿起野菜開始去忙。

  唐凌一臉便秘的表情看著他，他又不敢把心裡的話說出來，怕會被現場眾多人圍攻。他心裡特別不解，難道他們都不怕出問題嗎？

  蛋圓圓道：「我們人比較多，吃的是流水席，現在準備第四席了，你要吃飯還得等等。驢哥去買肉還沒回來，你要是想吃肉，可能還要久一點。」

  唐凌剛想說：「我就過來看看我不吃。」就聽到肚子咕咕叫了起來。說起來，從上午到現在，他滴米未進，都快餓瘋了。

  可是，讓他坐在地上，對著鍋吃一堆看起來不知道是什麼玩意兒的東西，他做不到！

  他不禁左右為難，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蛋圓圓瞥了他一眼，也不說什麼，拿起旁邊一堆沒洗的野菜，仔細挑起來。這個環節也是最麻煩的，雖然他們都是照著摘的，偶爾也會摘錯或者讓別的葉子夾在裡面，為了防止吃錯出問題，她基本都會挑一遍，她如果不在，就燕子揚負責。

  唐凌小心翼翼的在一處較乾淨的地方蹲下來，小聲道：「你就不怕中毒嗎？」

  蛋圓圓隨口道：「這是鳳紫菜，沒毒，還有解毒作用呢。」

  唐凌看了看野菜，又看看她，「你怎麼知道？」

  蛋圓圓道：「《天元植物大全》上有。」

  唐凌用像見到鬼一樣的表情看著她，「你為了吃野菜去看了一本書？」

  蛋圓圓嘿嘿一笑：「既能了解天元，又能讓自己找到食物，挺好的呀。」

  唐凌：「……」

  忽然之間，他就感覺到了和蛋圓圓的差距。

  他很羨慕蛋圓圓，她似乎很能隨意而安，在他的飛艦上，她沒有像其他人那樣人拘謹，表現得知書達理，像個貴族；到了這個只有帳篷的地方，她也能過得歡快恣意。

  他承認，他做不到。

  其中最大的差距還在於對待事物的態度。

  他不懂野菜，他沒有想辦法弄懂，而是用惡意去揣測，它可能會很髒它可能有毒它不能吃。到頭來，什麼也沒有。而蛋圓圓，她第一時間去看了《天元植物大全》，了解對自己有用的知識，並運用知識讓自己更好的生活。

  可以說，在這片郊區搭帳篷的人都在同一起跑線上，都是初來乍到，都不熟悉天元，也都沒什麼錢。但一個人的態度會決定起跑的快慢，速度的快慢，才短短三天，他就被蛋圓圓甩出了幾條街。

  唐凌忽然生出一種危機感。

  他也顧不得去嫌棄野菜不好，嫌棄坐地上太髒了，他恨不得立刻就坐出一點事情來，讓自己早點起跑。

  蛋圓圓見他臉色忽明忽暗，也不知道他在想什麼，也不在意，把野菜挑好後遞給洗菜的考生，準備第四席開放。

  「我們回來了！」隨著一陣腳步聲，那個比燕子揚還黑的後來被人取了綽號叫驢哥的小伙子和燕子揚一起扛著保險箱回來了。

  驢哥臉上的笑容怎麼也止不住，「今天太好運了，買到半條變異蛇，才兩百塊錢，咱今天做蛇羹吃吼吼。」

  唐凌的臉色綠了又綠，變異蛇能吃嗎？要是有毒怎麼辦？剛一想，又覺得自己的惡意揣測不對，便打開視訊去搜索到底能不能吃了。

  驢哥把保險箱放下來，打開了，裡面果然是半條變異蛇，還沒經過處理的，透著一股子血腥。驢哥嘆道：「那學長下手可狠了，整個頭都碎掉了，血肉模糊。賣給我的時候，他衣服上都是血。真漢子啊！」

  眾人紛紛過來圍觀，看到鮮血淋漓的模樣，都有點怕。

  驢哥哈哈大笑：「誰會弄這個的，來給哥打下手。」

  蛋圓圓舉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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