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4 蹭飯

  那考生惱羞成怒道：「我今天總算見識了你們唐家都有多無恥！當初上船時沒說清楚，現在卻要收錢，我不給又能怎樣！」

  女僕道：「哦，你隨意。」

  大部分考生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終都交了錢。

  那考生一個人站得遠一些，警惕地瞪著女僕，道：「你不會因為我不交錢就把我推下飛艦吧？」

  女僕對這種惡意的揣測也不惱，道：「飛艦到達初耘市後，統一下艦。」

  那考生哼的一聲，轉身走回他的客房去了。

  剩下幾個人面面相覷，也不知道是該走還是該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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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蛋圓圓朝女僕笑了笑，也朝客房走去，馬上就要到達天元了，要收拾東西了呢。剛離開他們的視線，那考生不知從哪裡竄出來攔住她，語氣沖得要命，「都怪你，要不是你錢給得快，她也不會那麼容易得逞，你是她的托？」

  蛋圓圓嘻嘻笑道：「吃人嘴軟拿人手短。坐船付錢本來不就是理所當然嗎？不給」說完，閃身進了房間，留下那考生一人生悶氣。

  反正，她問心無愧。

  與此同時，女僕上了飛艦的第三層，向唐凌報告，並道：「少爺，那群考生中只有那個小女孩，名字叫蛋圓圓的，勉強值得當朋友。」

  唐凌道：「怎麼說？」

  女僕解釋道：「人窮志短。」

  唐凌側目：「窮有什麼關係？反正不如我家有錢。」

  女僕道：「是的，我調查過他們的經濟能力，收九百九十九元完全在他們的能力範圍之內，他們卻不想付錢，而是理所當然地認為我們應該救濟他們。少爺您就算與他們成為朋友，也只會成為理所當然的冤大頭。」

  唐凌：「……本少爺又不缺朋友。」

  女僕垂下頭，道：「是，是我自作主張，想為少爺在天元找幾個朋友。」

  半個小時後，飛艦降落在初耘市，唐家飛艦上的管家、保鏢和女僕含淚送別唐凌，唐家大小姐吩咐過了，任何人都不允許留在天元幫他。

  下飛艦之前，蛋圓圓朝在艙門處站成一列的管家、保鏢和女僕道別，然後問唐凌：「要一起走嗎？」

  唐凌正想著有什麼方法可以躲在飛艦中，神不知鬼不覺地離開天元，沒聽到她說什麼，她揮揮手，獨自離開了。其他考生大部分都對唐家的「敲詐」行為感到不齒，一個招呼也不打，提著東西就氣呼呼地離開了。

  天元首府初耘市是外艦進來的終點站，沒有所謂的VIP通道，所有的飛艦飛船都只能按順序和體積安排泊位，走出飛艦時可以看到空中盤旋著無數等待降落的飛艦，上萬個泊位沒有一個閒置。

  如此繁榮，前所未有。

  在此之前，蛋圓圓覺得星際經濟中心的淘鑫星已是頂天了，現在看來，天元比淘鑫星更有人氣，更接地氣。

  初耘市同時也是天元的起點站，所有天元考生都經過的地方，放眼望去，熙熙攘攘的全是年輕人，他們在氣勢驚人的建築中穿梭，尋找著屬於自己的夢想。

  天空如洗過的一樣，高而遙遠，是百分之一百的藍色。藍天下，各式各樣的機甲呼嘯而過，竟然都是拿來當代步工具。

  這片天地，還真是意外的充滿陽光和活力。

  蛋圓圓第一眼就喜歡上了。

  從港口通道中走出，接過港口工作人員派發的小冊子，蛋圓圓還來不及看，就有無數年輕人湧上來，把她團團圍住了。

  「天元手繪地圖，五十塊一份，要嗎？」

  「十元一次，帶你去考生登記處！」

  「帳篷，帳篷，跳樓大甩賣，只要五百塊！」

  「天元一日游，隨時走團，想要的來！」

  「……」

  與此同時，只聽視訊叮叮叮地響，竟接收了數十份電子傳單。蛋圓圓愣了愣，顧不了那麼多，護著腕上的手鍊和視訊，低下頭，使勁鑽了出去。

  等完全離開洶湧的人群，已經是一個小時之後了，她仰起頭，剛好看到對面商鋪的門前有一行紅字：「天元考生登記處」。

  咦？這麼巧？她拔腿就想跑過去，跑了幾步，忽地想到什麼，又頓住了腳步，轉身走到一個人少的地方，翻看港口工作人員贈送的小冊子，小冊子封皮上寫著，天元考生須知。

  翻開第一頁就是考生登記，到達天元第一件事就是到天元考生登記處登記，若是發生什麼事故，也好在第一時間對號入座，說得好像天元很危險似的。

  登記處設在七仔自助連鎖便利店，店門右側有「天元考生登記處」字樣，牌匾右下角有登記處的標誌戳蓋，蛋圓圓一一對照過，確定對面那個便利店是登記處無誤，這才跑了過去。

  進了便利店，她在自助終端掃描公民卡，錄入信息，掃描瞳膜，就完了。完成之後，終端吐出一片小薄膜，是天元考生專用視訊，貼在手背上，剛好合適。她以為視訊里有什麼任務，打開一看，上面只有一句話，「請耐心等待考試。」

  怎麼突然有種被坑了的感覺？

  走出便利店，蛋圓圓一時之間有些懵。

  該去哪兒？不知道。該做什麼？也不知道。她想了想，走到機甲降落平台，召出星瞳，她擔心星瞳又調皮，召喚出來時，就直接道：「別重組了，直接修正到D級。」

  星瞳應了一聲，亮出D級機體，它的聲音雀躍中帶著委屈，「你鎖了我好多天！」

  蛋圓圓道：「誰叫你淘氣？」

  星瞳不答話，操控光屏亮了起來，開始了每次啟動的例行檢查，「機主掃描C級，精神導蛋缺失，機甲修正等級為D級。」

  「慢！」蛋圓圓納悶道，「我感覺精神力強度高了不少，怎麼還是C級？」

  星瞳道：「C級含有C-，C，和C+，上次檢測是C-，這次是C+。」

  蛋圓圓：「……」

  機甲升上初耘市上空，蛋圓圓俯視著下方基本不超過十層，但十分恢弘的建築，沒由來的想起游郁格，或許問問他關於考試的事情？

  正想著，視訊響了，是燕子揚打來的， 蛋圓圓一下子樂了，她怎麼忘記燕子揚比她早到了呢。

  「圓圓，你到達天元了嗎？我去接你。」

  蛋圓圓開心道：「到了到了，在初耘市，你在哪兒？坐標發過來。」

  燕子揚把坐標發給她，再三確認：「真不用我去接你？」

  蛋圓圓看了一眼坐標，在機甲操控光屏上設置好，讓星瞳跟著路線走，搖頭道：「不用，我很快就到。」

  燕子揚點頭道：「那好，我在這裡站著不動等你，對了，你別買帳篷。」

  蛋圓圓滿頭黑線，買帳篷做什麼？她又不傻。

  在五分鐘後，她突然就明白了！

  五分鐘時間足以讓星瞳從市區到達郊區，她赫然看到郊區地面上是一望無際的帳篷！顏色赤橙黃綠青藍紫黑白紅應有盡有，她差點以為自己穿越到了遠古部落。

  這是怎麼回事？

  她讓星瞳在靠坐標較近的一片空地上降落，距離近了，她發現每一個帳篷里都住著至少一個人，都是年輕人，看上去都像考生，有的正在拉帳篷的拉鏈準備出門，有的掀起帳篷的門，坐在裡面埋頭苦讀，更有的正在搭帳篷。

  天元流行住帳篷？蛋圓圓懷著奇怪的念頭朝燕子揚的坐標走，不一會兒，就看到一個黑炭朝她揮著手衝過來。

  大半年不見，燕子揚又長高了一些，身體壯了不少，就是不知道為什麼黑了那麼多，他本來就是濃眉大眼，配著笑起來露出一口亮白的牙齒，顯得憨厚又殷勤。

  沒等蛋圓圓說話，他就開心的用手比了比蛋圓圓的高度，只到他的脖子，哈哈笑道：「我長高了。」

  他處於變聲期，笑聲嘶啞，聽得她想揍人。她扁著嘴瞪他，「討厭的傢伙，哪壺不開提哪壺。」

  這話一點兒也無法影響燕子揚的愉快心情，不過他人長大了一些，知道適可而止，笑道：「你也會長高的。」

  蛋圓圓「哼」的一聲，總算原諒了他。

  燕子揚拉著她往前走，道：「快來看看我們的帳篷。」

  蛋圓圓：「( ⊙ o ⊙ )？我們的帳篷？」

  走了幾步，來到一個嶄新的紅色帳篷前，燕子揚道：「紅色這個是你的，旁邊藍色的是我的。」

  蛋圓圓奇道：「你買這些幹嘛？」

  燕子揚撓撓頭道：「嘿嘿，初耘市的住宿可貴了，最便宜的也要一百五十塊錢一晚，到考試還有好幾天了，要是一直住酒店，得要一千多。來的路上我聽人說了，考試期間學校也不安排住宿，考試長達兩個月呢。」

  蛋圓圓：「……」

  這特麼的也太兇殘了。

  她忽然就明白了唐凌死活不肯來的原因，這麼接地氣的方式不是什麼人都能接受的呀！

  「我是昨天夜裡搭的，那時人還沒這麼多，我看人全部都往這邊涌，怕你來時已經沒位置了，就順便幫你搭好了。」燕子揚朝著遠方遙遙一指，「天元十市在那個方向，我們從這裡去，比住市區還近。」

  蛋圓圓所有的不解都變成了感激，「你太好了，居然想得這麼周到。」

  燕子揚嘿嘿笑道：「賣帳篷的人告訴我的，這邊買帳篷才四百塊一個，買兩個還能打九折，便宜。」

  蛋圓圓：「……那是不是還要買鍋煮飯？」

  燕子揚的臉上居然冒出了認同的表情，「初耘的吃飯也好貴，一份最普通的快餐要二十塊錢一份。但我想了想，做飯的話不只是買鍋，還要買食材，再加上我們花時間煮，可能成本更高……」

  可惜她的機器人被她無情地扔在無界度假酒店裡了，不然就可以實行了。正想著，就聽到燕子揚道，「所以還不如買營養劑，我一口氣買了二十份營養劑，可以打八折。」

  蛋圓圓有一種深深的無力感，這是以後要走苦行僧路線的節奏嗎？

  燕子揚取出兩份營養劑，準備待客時，蛋圓圓忽地聞到了一股烤肉的香味，單聞那股味道就能想像肉片一面微黃一面在平底鍋發出滋滋的聲音。

  她的口水就要流出來了。

  她接過燕子揚的營養劑隨手放在一邊，拔腿就朝香味傳來的方向衝去，跑了幾十米，終於在一個舊得發黑的帳篷前找到了香味的源頭。

  一個黑得不笑時也看不見眼睛的小伙子坐在帳篷旁邊，他的身側擺了兩大口箱子，面前放了兩口能源鍋，一口蓋著鍋蓋，一口在烤肉片，他左手的長筷子動作熟練且快速地翻著鍋里的烤肉片，右手的長筷子往嘴裡夾烤好的肉片，一邊烤一邊吃，一臉悠然自得。

  「高人啊！」蛋圓圓的腳像打了釘，再也拔不起來了。這一路來，她過的都是苦行僧生活，若是沒聞到這香味，她喝點營養劑也就挺過去了，現在聞到香味，看到烤肉，她再也無法接受那寡淡無味的營養劑了。

  那小伙子聽到腳步聲抬起頭，爽朗地打了一個招呼：「嗨，要不要來點兒？」

  蛋圓圓等的就是這句話，也不管他是不是客氣，走到烤肉鍋前盤腿就坐下了，「好香，好久沒見過用原始方式處理的食物。」

  小伙子哈哈一笑，招呼尷尬站著的燕子揚一併坐下，把左手的筷子遞給燕子揚，「幫我烤一烤。」騰出左手在旁邊打開的大箱子中取出兩雙乾淨的筷子，都遞給蛋圓圓，「你負責吃，順便幫他拿筷子，這邊的都是烤好了的，醬料自己用。」

  蛋圓圓接過筷子，二話不說夾起一塊放進嘴裡。

  烤肉的香味衝進嘴裡，肉本身就極香極醇厚，鮮嫩多汁，配上濃郁的醬料，齒頰留香，蛋圓圓差點就把舌頭也吞了。

  小伙子見她那麼爽快，道：「不錯吧？這可是最新鮮回來的藍鱗蟲的肉，剛遇到一隊殺蟲回來的天元學生，向他們買的。」

  蛋圓圓詫異道：「藍鱗蟲？藍鱗蟲有微毒，要烤得十分熟。」

  小伙子挑眉道：「不錯啊，有見識。在你們之前也有幾個人想來吃肉，我告訴他們是藍鱗蟲後，他們都嚇跑了哈哈。」

  蛋圓圓嘻嘻一笑，夾起一塊看起來最大最好吃的放進嘴裡，含糊著聲音道：「他們可能覺得蟲都不能吃。」

  「就衝著這句話，你這個朋友我交了。」小伙子爽快地把右手的筷子放下，打開另一口箱子，裡面赫然是一塊完整的藍鱗蟲肉，肉麵富有光澤，還真是新鮮的。他操起刀，利落地把肉切成薄片，「我這裡還有很多，你們放心吃。」

  蛋圓圓也不客氣，一口一塊吃得歡，吃得有五分飽了，站起來道：「單吃肉不行，我去找點別的。」

  燕子揚點點頭，他的技術略差，要不是沒烤到位，就是太焦，忙得滿頭大汗，也就無暇顧及去幫她了。

  小伙子道：「她要找什麼吃的？」

  燕子揚露出一口白牙，「應該是野菜，這裡有不少能吃的野菜，要是再煮一鍋野菜湯，就很完美了。」

  小伙子詫異道：「你們也是驢友？」

  燕子揚愣了愣，不好意思笑道：「不，她就是對這些比較熟悉。」

  小伙子一拍大腿，激動道：「太好了，我對植物不熟，下回結伴吃飯吧，有肉也有菜，太好了！」

  蛋圓圓花了點時間，找到一樣味道不錯的野菜，摘了一把，在溪邊洗乾淨了，遞給燕子揚過目，燕子揚笑：「白蘿菜，還真合適做湯。」

  小伙子二話不說，從他的大箱子中又掏出一口鍋，三下五除二把白蘿菜扔進去煮了。蛋圓圓瞪著他的箱子，「好專業好齊全。」

  小伙子得意道：「我半年前就出發來天元了，帶著這些一路吃過來的。」

  野菜湯煮好，小伙子開了那一口蓋著的鍋，裡面赫然是煮好的飯。

  他拿了三個碗出來，三人就著鍋吃烤肉、喝野菜湯、吃飯，簡直歡暢淋漓。附近帳篷的人聞到香味紛紛過來蹭，他來者不拒，不一會兒，就變成了十幾人的大席。

  每個人輪流烤肉，輪流摘野菜，輪流淘米下鍋，眾人對天元或多或少都有一些了解，又都是年輕人，對天元抱著極大的希望，一頓飯的功夫，對天元的了解都上升到了一個新層次。有人提議，以後每天晚上定時開一個「交流會」，交流每天得到的新情報。

  蛋圓圓一邊喝著野菜湯，一邊聽他們從認真的交流情報變成聊天打屁。

  忽然有人用手肘捅了捅她，「你呢？你對天元有什麼感覺？」

  蛋圓圓脫口而出，「我聽一個朋友說，自古天元出BT，虐死一批是一批！」

  眾人笑了起來，「你真幽默。」

  話音剛落，就有一個人弱弱地開了聲，「我聽說的不一樣。我聽說的是，『一切錢說了算，學費按節算』。所以我沒敢去住酒店。」

  眾人：「……還有更狠的嗎？」

  「有！」又有人發言，聲音清脆爽利，「我聽說，天元培養不出憐香惜玉的男生。」

  眾人見是一個女生，紛紛打趣道：「就算培養不出來，衝著我們這頓飯，也會對你溫柔一點的。」

  蛋圓圓默默地想，如果這三句話都是真的，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