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九章王者之師

  建業二十一年，正月喜慶的氛圍還未散去。垂拱殿張貼著喜慶的對聯，當前最受寵的女官唐琬穿著一身紅緣白底的棉襖，端著一盤新鮮瓜果送到趙桓桌上。

  垂拱殿一直是趙桓的書房，這裡氛圍比較輕鬆，趙桓書桌上擺放著報紙和一些雜書。

  見天子沒有處理政務，唐琬便溫柔的說道：「官家，這是太湖進獻的新鮮水果。您嘗一嘗吧。」

  趙桓放下報紙，看向眼前新鮮潤澤的水果，有水潤的龍眼，有黃橙橙的柑橘，有牡丹一樣鮮艷的荔枝。

  「也好。看了這麼久的報紙，見慣了西方人挖墳食屍，吃點水果也能幫朕緩解一下胃中不適。」

  進貢的荔枝都是極品，果殼六分紅帶四分綠，每個果子都有一圈環繞的綠線。果實兩肩隆起，一側稍高叫做龍頭，另一側叫做鳳尾，光是名字就令人覺得講究。更不用說果肉清甜爽脆，婉如凝脂，又不會溢汁，不用擔心開果時汁水四處噴濺，吃起來格外清爽。

  享受著這些極品果實，趙桓問道：「這些貢品價格如何？我朝財富冠蓋古今，朕不可想，宮廷享受著人間繁華時，有人復吟一騎絕塵妃子笑，無人知是荔枝來。」

  唐琬還有著少女的嬌憨和純潔，聞言立即說道：「誰要是這般諷刺官家，那可真是沒了良心呀。我朝與前唐最大的區別就是民間財富極多，京城這些富貴人家，哪個冬天不吃荔枝，不買各種新鮮瓜果的？」

  

  「在江南，荔枝豐收時，每斤才8錢；太湖出產的柑橘，平均每斤才6文錢；在鄭州， 3個錢買個鄭州梨。而我朝普通百姓都能日入百錢至三百錢。」

  「家家戶戶都能隨便暢食水果，怎麼到了官家這裡，天下最顯赫之人，吃幾斤荔枝還要被嚼舌頭？」

  趙桓覺得唐琬說的這話太貼心了。

  他說的這個物價是太上年間的物價跟收入，講道理，大宋百姓或許精神享受不如後世，但這個水果自由，卻是後世拍馬也比不上的。

  當然僅限於水果產地，唐琬的這個說法其實討了個巧，用的是東京的百姓收入，買的水果產地價格。

  中間最昂貴的道路運輸費用被她省掉了。

  但無所謂，趙桓聽的還是欣慰。因為建業以來，百姓收入連年增長，而道路設施年年改進，尤其火車今年就將動工從東京修往太湖一帶。這就意味著唐琬討巧說的這些，即將轉變為現實。

  見趙桓心情大好，唐琬坐在他身邊，問道：「官家，這水果這般便宜，怎麼西方人連水果都吃不起啊？」

  趙桓問道：「你也看報紙了？」

  「是啊，西方人挖墳食屍，嚇得我好幾天夜裡都作噩夢。我就是不理解，按理說大宋百姓都已經沒有饑饉之憂，隨便打工一天，能吃十幾二十多碗牛肉麵。西方人怎麼卻連一點食物都沒有。要做這種野蠻行徑？」

  「野蠻？」趙桓搖了搖頭，說道：「這並不野蠻，只是為了活下去而已。其行可惡，其心無罪。最多朕下令波斯都護府對波蘭進行賑濟，秦王也可以調撥給他們十幾萬石糧食。」

  「基輔羅斯一帶平原廣闊，是天然糧倉。十幾萬石糧食，秦王閉著眼也能拿出來。就看秦王願不願意無償贈送給波蘭，賑濟這些災民了。」

  「只要糧食一到，挖墳食屍這種駭人聽聞的事情可以立止。」

  這其實是個吃多吃少，吃差和吃好的問題。

  大宋百姓覺得一天三頓都吃牛肉麵，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天天如此，簡直是暴烈酷刑，是慘的不能再慘，窮的不能再窮的生活。是為了活下去的無奈之舉。

  其實波蘭人也一樣，他們只是為了果腹。只要有更好的選擇，他們會立即改善飲食。

  唐琬懵懵懂懂，問道：「那官家您最近一直在看報紙，是在看英格蘭？」

  趙桓還沒來得及回答，內侍稟報導：「官家，太學司業請求覲見。」

  陳東？

  他怎麼來了？

  「宣。」

  片刻後，大步流星的陳東走了進來。

  曾經領導太學學子的風雲意氣青年，如今已經變成了太學院德高望重的司業，歲月在他的臉上留下了不少痕跡，但不變的是他那如出鞘利劍一樣的氣質。

  趙桓十分欣賞他這一點，所以讓他長期執掌太學院。

  國家的未來，就應該有這種意氣飛揚的氣度，美哉我少年中國，與天不老！壯哉我中國少年，與國無疆！一如七八點鐘的朝陽，朝氣蓬勃。

  陳東覲見，乾脆利落的行禮，說道：「臣拜見官家，聖躬萬福。」

  趙桓擺了擺手，說道：「免禮。唐琬，給陳司業搬個凳子。」

  「拜謝官家。」

  趙桓問道：「這新春佳節，卿不休沐在家，怎麼跑到我宮裡來了？」

  陳東立即說道：「官家，臣剛才進殿前把隨身的報紙給了女官，請獻給官家一觀。」

  趙桓看向唐琬，說道：「那呈上來吧。」

  女官端著報紙走上前這功夫，陳東繼續說道：「官家，臣也是不堪其苦。太學院的學生幾乎把臣府邸給踏破了。」

  趙桓笑著問道：「是為何事啊？」

  「自是那泰西人亂常敗德，惡稔盈天。太學院學子意氣奮發，咸興酷毒之嘆。眾學子心思純正，這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天罰有罪，俾無遺類。」

  趙桓不禁大笑，說道：「太學院諸生這是書生意氣啊，被保護的太好了，見不得這些天下不平事。朕剛還在跟唐琬說呢，看看秦王國能不能賑濟波蘭。」

  陳東一臉嚴肅的說道：「天罰有罪，本在元惡。波蘭人雖然挖墳食屍，但其只為苟活。螻蟻尚且貪生，何況於人。」

  「太學院諸生，皆憤於英王日日以人肉為食。民間有話本《大唐三藏取經詩話》，在東方則國泰民安，越往西則越殘忍，妖孽橫行，人骨成山。以往百姓皆以為其為神話之談，卻不想竟是現實。」

  「故而太學生，皆請願，王者之師，義存止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