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百六十一. 時間

  「我就是那個殘暴不仁的女艾！」

  當聽到這句話的時候艾小海已經無語了。

  他才聽到了一個故事，女艾被殺死了，然後還沒有過多少時間，被殺死的女艾又出現了，而且還被關在了這裡。

  是個人都知道這裡面有問題了。

  「我一直都在等著你的到來。」女艾微笑著，似乎對自己目前所處的狀況絲毫也不擔心。

  「你一直都在等著我的到來？」

  

  「是的，因為是你讓我這麼做的。」

  好吧，好吧，經歷過了那麼多的事情，即便用腳趾頭想想艾小海都知道了，這一切都和自己的前世那條金龍有關。

  「好吧，第一個問題。」艾小海想了想：「我剛剛聽到一個故事，說的是你如何殘暴不仁，你有什麼別的故事要說給我聽嗎？」

  「那是勤牙告訴你的吧？」女艾淡淡地說道：「他當然會這麼說。你喜歡聽故事嗎？我的確有一個故事，但卻是和你聽到的故事相反的。你大概也知道了，這裡是一個完全被封閉的事情，外面的人無法進來，裡面的人也無法出去，因為這裡的一切都不被允許出現在這個世上。而我來到這裡，正是為了監管這一切。

  可惜的是，我忽略了一樣事情，這個地方雖然是封閉的，但住在這裡的卻是人類，真正的人類，有思想，會思考問題，他們也在不斷的進化著自己。當初才有這個地方的時候，每個人都是非常的單純，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他們不會去考慮別的雜念。但是隨著時間的推移，越來越多的人加入到了思考的行列。好的、壞的，所有人類該有的都出現了，這其中也包括野心家在內，而勤牙的父親子由就是其中的一個。

  子由想要出去，他不願意一直呆在這裡地方，但是他根本無法離開。而當我來到這裡，他便升騰起了貪婪的欲望，在他看來，我既然有辦法進來也就一定有辦法出去。可是，在我的身邊始終都有著一支強大的衛隊讓他不敢輕舉妄動，所以他一直按捺自己，不斷向我表達著忠心，獲取我的信任。而我，一個曾經幫助少康復位的人，居然真的被他給欺騙了。」

  果然是那個歷史上的第一個間諜女艾，艾小海現在可以確定了。但是時間上也相差太多了嗎？

  艾小海聽著女艾繼續說了下去：

  「我認為子由是忠誠的，可以讓我放心的，所以我把許多事情都交給了他去做，終於有一天我品嘗到了惡果。那天，子由告訴我，在山的那邊發現了一種奇異的花，長的非常美麗，但是生人一靠近就會凋謝，只有人走了才會重新怒放。你知道，我聽了當然會覺得非常好奇，於是在子由的鼓動下我便到了那裡。

  為了避免花再凋謝，我讓我的衛隊在山谷外等著，我單獨和子由走了進去。可是當走到一半的時候我知道自己上當了。沒有什麼美麗的花，有的只是子由派出來的人。我身邊連一個衛士也都沒有，所以被他們抓住了。然後子由抓住我後威脅我的衛隊放下武器，衛士們擔心我的安全，無奈之下只能按照他的意思去做。而後果就是盤腸山完全的被子由控制了。

  他沒有殺死我，不是因為他的仁慈，而是他一直念念不忘如何離開這裡。因為在我來到盤腸山後，曾經向他們描述過外面的世界，子由知道，憑藉盤腸山內強大的武裝，他可以輕易的征服任何地方，成為這個世界真正的國君。

  我告訴他我不知道該如何離開這裡，他根本就不相信，所以不停的折磨我，一定要讓我開口。滑稽的是，我是真的不知道該如何離開這裡……」

  艾小海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

  這就好比密碼就是「打死我也不說」，結果被人嚴刑拷打，知道密碼的人不斷的重複著「打死我也不說」，明明已經把密碼說出來了，但別人就是不相信。

  女艾同樣也是類似的情況，她根本不知道應該如何離開這裡地方！

  「很好，我今天聽到了兩個故事。」艾小海揉了揉鼻子；「但是我應該相信誰的呢？」

  「你自己知道應該相信誰的。」女艾淡淡地說道：「是你把我安排到這裡來的，你還說這個世界根本不應該存在，但是你捨不得毀滅它，所以你要造一隻玉象封存起來這個世界。」

  這最後這一句，艾小海已經知道自己該相信誰了。

  這個世界的人根本不會知道女艾玉象的存在，除非自己的那個前身已經告訴過女艾了。

  但是問題在於，袁昔野曾經如此告訴過自己女艾玉象的來歷：

  「「商代少康中興，他的老丈人有虞之君虞思進獻一整塊美玉，傳說這塊美玉夜晚能夠發光，照耀的四周一片光明。 在少康復國的過程中，他手下的一位女將領女艾，甘願充當間諜，成為了歷史上第一位女間諜，為少康立下了赫赫戰功。少康為了嘉獎她，命人將這塊美玉雕刻成玉象賞賜給了女艾……女艾死後，這隻玉象一起陪葬，便失去了蹤跡……」

  當他問出這個問題的時候，女艾不禁笑了：「以少康那裡的鍛造力，怎麼有辦法把一整塊美玉雕刻成一具如此完美的玉象？要知道，當我輔佐少康的時候，他們非但沒有青銅器，也沒有玉器這樣的奢侈品。這尊玉象，根本就是你造出來的。」

  說的通，完全有道理。

  少康時代根本沒有辦法雕刻出一尊如此完美無缺的玉象出來。

  艾小海這一點上想明白了。

  「這個世界到底是怎麼回事？我希望你能原原本本的把事情的經過告訴我。」艾小海終於問出了自己最想知道的答案。

  「那一年，你找到了我。」女艾緩緩說道：「少康當時正派我去當間諜，你卻忽然出現了，你對我說，你可以幫我完成任務，但條件是我要幫你看守一個世界，而且你在我面前表現出了你的神奇力量，我當時便被震撼了，然後毫不猶豫的答應了下來……

  有了你的幫助，任務完成起來是如此的輕鬆，少康復興了他的國家，而我則履行了對你的諾言，在你的指引下來到了這個世界。當我進來的第一天，你又出現了，你告訴我了這個世界的來歷，你根本無法想像我當時的震撼。

  你說你曾經想創造出最完美的人類，但只有一個是成功的……」

  刑天！那個最完美的人類一定是刑天了！艾小海的腦海中立刻冒出了這個名字。

  女艾並沒有察覺到對方在想什麼：

  「那個人類成功了，但是其他的試驗品呢？在你的眼中，他們只是失敗品，但是即便是失敗品，也比這個世上按照正常自然規律進化的人類更加優秀。你不捨得毀滅他們，而且你認為他們同樣也有生存下去的權力，所以你想了一個辦法，把他們封印在了盤腸山中。同時，你還告訴我，那片森林也是你創造的，在那裡面還封印了許多東西。

  所有的失敗品都被你遷移到了這裡，然後你徹底關閉了通道。而這些所謂的失敗品，比正常的人類更加長壽，比正常的人類更加聰明睿智。你為了預防萬一，還用一雙奇異的眼神看了每一個人，一旦他們離開這裡，就會失去自己全部的記憶。

  而你似乎還不放心，又把盤腸山的世界封印到了你所製造的玉象之中，只是在封印的過程中出了一些差錯，外面的世界又複製了一份進來，而且都是按照正常的歷史流程進行的。這裡永遠的被凝固了……」

  艾小海皺起了眉頭，既然凝固了，這個世界為什麼又會忽然開始運轉起來了？

  「我不知道該如何和你解釋。」女艾在了猶豫了下：「在外面的世界時間大約十年前……」

  艾小海特別注意到了外面的世界時間這幾個字。然後他繼續聽著女艾把故事說了下去：

  「十年前這個世界忽然又重新活動了……凝滯的時間再次運轉起來……我記得你曾經對我說過，一旦這個世界開始再度運轉，那麼就意味著決戰的時間即將到來。我不知道什麼是決戰，可是我猜到你很快會出現了。因為你告訴過我，總有一天你會再次穿過那片森林來到這裡，然後親手結束這裡的一切。」

  這大概就是那個預言吧？

  然而女艾下面的話卻更加讓艾小海吃驚：

  「你還告訴過我，一旦這個世界再度運轉起來，那麼盤腸山的時間將會比森林之外更快，是森林外世界的十倍以上。外面過一年，這裡卻已經過了十年以上。」

  現在，關於時間的問題艾小海已經有答案了。

  艾小海之前從勤牙嘴裡聽到那個故事的時候，還在奇怪為什麼那麼早女艾就出現在了這裡，甚至他還以為這個女艾和那個間諜女艾不是一個人。

  可答案已經出現：

  盤腸山流逝的時間是外面世界的十倍！

  「這裡的人本來就聰明。」女艾嘆息了一聲：「而且別人過一年的時間等於他們過了十年，於是青銅武器被製造出來了，鐵製的武器也被製造出來了，他們應該遠遠比外面的世界更加強大。」

  艾小海苦笑了，不是應該，而死確實強大了無數！

  「我越看越是害怕，萬一他們尋找到了出去的道路呢？外面還有什麼可以阻擋住他們？」女艾臉上滿是憂慮：「你說過，一旦外面的森林無法阻擋住他們，他們出現的話，複製世界的歷史一旦被改變，整個人類的歷史也同樣會被改變，最可怕的事情一定會出現的。」

  艾小海默默的點了點頭，人類的歷史是經過了漫長歲月積累起來的，一旦歷史的某個節點被改變那麼整個時空都有可能被扭曲。

  換而言之，這就是所謂的世界末日。

  「我擔心的事情還是被發生了。」女艾的聲音變得略略有些低沉下來：「在我被抓住的第二年，地震發生了，一條通道短暫的出現了，一些人跑了出去。當時勤牙一聽到這個消息，立刻準備調動軍隊殺出森林，可是當他趕到的時候，卻發現通道又自己封閉了，只跑出去了一個小姑娘，其他的人不是被勤牙殺死就是被抓住。只是從此以後那條通道再也沒有出現過。

  我雖然被關在這裡，但卻也能夠感覺到這兩年封印的力量正在逐步削弱，也許很快便困不住這裡的人了，還好你出現了，請趕快結束這一切吧。」

  結束？怎麼結束？現在的自己一點力量都沒有了。想到這個問題，艾小海便問道：「我有沒有告訴過你，這裡是不是會禁錮一些力量？」

  「是的，你說過，在這個世界裡沒有什麼不屬於人類的力量可以使用……」

  我叉你個前世，又要我來結束這一切，又封閉了我的力量！

  可是女艾的下一句話又讓艾小海重新升騰起了希望：「在這裡只有你自己才可以使用力量，而且那些動物也將完全聽命於你的指揮！」

  看樣子解決問題的關鍵還在納西動物身上。

  忽然腳下的土地顫抖了一下。

  見鬼，難道又地震了嗎？這可絕對不是什麼好兆頭。

  可僅僅這麼顫抖了一下一切便都恢復了平靜。

  「你果然在這裡！」這個時候身後傳來了聲音。

  艾小海有些無奈，一回頭他便看到了勤牙和他的士兵。

  「你到底還是發現了我的秘密。」勤牙根本無所謂地說道：「祭祀的時候，我發現你不見了，一猜你也許找到了這個地洞，現在好了，既然你已經發現了我的秘密，那我也不必廢話了，告訴我如何離開森立的辦法！」

  艾小海根本沒有聽到他的話，而是把目光落到了那些士兵使用的武器上。

  剛才進入盤腸山的時候，這些士兵雖然使用的是鐵器，但還是很簡陋的東西，但現在呢？居然是真正的武器了！

  勤牙發現了艾小海目光所落的位置，他得意的笑了出來：「這是在祭祀的時候我們工匠最新的發明，他們發現把武器打造成這種形象更能發揮威力。我命名了這些武器，這叫刀，這叫戈，這叫戟。」

  他娘的，不用你說，艾少認得這些都是什麼！

  這裡一年等於外面的十年，這裡的工匠已經讓武器更加有威力了。

  「國君，國君！」一個官員急匆匆的沖了進來：「外面發現了一種更加輕薄的鐵片，可以串起來鍛造成鎧甲，抵擋來自兵器的襲擊！」

  奶奶的，這也太快了吧，盔甲居然都發明了？艾小海有些無可奈何起來。

  勤牙大喜，立刻命令士兵押解著艾小海走了出去。

  「不對，事情有些不對！」身後傳來了女艾的聲音……

  可是艾小海卻已經被押解出去了……

  ……

  不對，出問題了！

  艾小海一出去便知道出問題了。

  盔甲的誕生已經是小問題了，外面的人全部換上了用布和絲綢做成的衣服。而且一個匠人興沖沖地說道：

  「大王，你看這是什麼？我將苧麻做為原料，然後進行分離，用漚浸或蒸煮的方法讓原料在液體中脫膠，並分散成網絲狀；然後打漿，用切割和捶搗的方法切斷網絲，從而變成了漿體，再接著把漿滲水製成漿液，然後用篾席撈漿，使漿在器皿上交織成薄片狀的樣子。最後把這薄片曬乾，揭下就成為了這種東西。」

  勤牙皺了一下眉頭：「這是什麼東西？這個東西是派什麼用處的？」

  「這叫紙，是用來寫字用的，比你們用來寫字的竹簡要輕便好用得多了。」匠人還沒有來得及回答，艾小海已經苦笑道。

  「紙？對，這是寫字用的，我正想著給它取個什麼名字呢。」那個匠人驚喜地說道：「原來你也知道這種東西。」

  你大爺的，你家艾少連紙都不認識？

  心裡是在罵著，可是艾小海越來越心驚了，怎麼連紙都那麼早問世了？

  勤牙對能寫字的紙並不如何看重，卻把面孔轉向了艾小海：「你連我們才發明的東西一眼就看出來了，還說出了它的名字，你肯定有很大的本事，那麼你可以告訴我如何離開這個地方了嗎？」

  告訴你個大頭鬼！艾小海不斷在心裡咒罵著。老子的本事大著呢，但可惜被老子的前世給禁錮住了。

  而就在這個時候，一隊隊的士兵出現了，他們穿著雪亮的鎧甲，拿著鋒利的武器，騎在馬上，威武雄壯。

  不可能，鎧甲才剛剛被他們發明，怎麼已經大規模的武裝起來了？

  「轟」的一聲巨響傳來。過了一會，一個人跌跌撞撞的跑來，臉上的神情又是害怕又是狂喜：「國君，我們發現了一種能夠發出巨響和火光的東西了！」

  艾小海幾乎要喊救命了，火藥嗎？他們發現的肯定是火藥了！

  太快了，太快了，這才多少時候火藥居然都已經出現了！

  時間嗎？一定是時間，時間正在以一種驚人的速度流逝，而且似乎正在越來越快，快到了讓人根本無法適應的地方。

  這種可怕的局面，倒是是怎麼會忽然就發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