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百五十九. 這樣的報答

  戰爭已經結束，儘管這樣的戰爭在艾小海看起來是如此的可笑。

  季株和那些部落首領會如何處置東夷人？艾小海不想知道，也不想去管這些事情。現在對於他來說，最重要的就是儘快尋找到女艾。

  他有一種強烈的預感，離開這裡的希望就在女艾的身上。

  季株給他指了取盤腸山的路，但老實說，指的非常模糊，這也難怪，在這個沒有地圖的世界你你還能怎麼樣？

  而且他幸虧問的是一個國家的國君，如果問一個普通人呢？

  在這個時候，絕大多數的人都幾乎沒有出過自己呆的地方，如果不是因為戰爭，誰會願意走那麼遠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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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按照季株指的方向騎馬一路前行，只恨自己暫時失去了全部的能力，否則飛行起來的話早就能夠到了。

  路上不斷的遇到人類，他們可不知道這是國君手下的軍師，不少人看到一個傢伙竟然騎在馬上，居然都打起了主意。

  當然打的不是艾小海的主意，而是艾小海胯下那匹馬。

  要知道馬在他們的眼中可比艾小海這個人值錢多了。

  在這個時候里力量就是一切，公開搶奪也沒有法律能管，就算被人殺死在荒郊野外，也只能算你的運氣不好。

  可是艾小海雖然失去了龍靈珠的幫助，但是力量卻還是有的，要不然也不能一刀就殺死了伯叔。

  那些來搶馬的傢伙也算是倒了大霉，當強盜也是需要本錢的是不？

  你起碼都手裡弄把刀，帶著一群嘍囉，往前面一豎，接著說上幾聲「此山是我開，此樹是我栽」什麼什麼的

  可再看看這些傢伙，一點都不職業，有的時候是兩三個人，有的時候是一個人，拿的傢伙也是稀奇古怪的什麼都有，不管不顧，「嗷嗷」叫著就朝艾小海衝來。

  面對這樣的強盜艾小海也是哭笑不得，人數少的，拿出那根曾經打死伯叔的大棒把他們趕走，一旦超過三個人了，摘下弓箭，一箭射出，那些從來沒有見過弓箭的傢伙會被嚇的面色如土掉頭就跑。

  原本還想問一下路的，可是走來走去遇到的都是這些傢伙，別說問路，能和他們說句話的機會也都沒有。

  也不知道季株是真知道盤腸山在哪裡，還是胡亂指了個路，反正艾小海轉了十多天都沒有能夠找到地方。

  鼻子都快被氣歪了，可是有什麼辦法？

  眼看著天又快黑了，一天又要過去，艾小海無可奈何，只能先找個地方休息下來了。

  忽然隱約聽到前面傳來了哭泣聲，艾小海皺了一下眉頭，順著聲音的方向找去。

  一間簡陋到極點的房子出現在了面前，是拿樹枝和草建成的，艾小海非常懷疑這間屋子能不能住人，下一場雨會不會就被衝垮了。

  走到屋子外，看了下，屋子裡，一個姑娘手裡正抱著一個孩子在那哭泣不已，邊上還有一個老婦人也正在陪著流淚。

  「發生什麼事了？」艾小海走了進去。

  老婦人和姑娘都先是吃了一驚，接著姑娘便舉起了孩子：「我的孩子，要被神給帶走了。」

  說著眼淚水又流了出來。

  生病了吧？艾小海想著便走到了孩子前，孩子在那「哇哇」哭著，面色潮紅。艾小海的手一觸碰到孩子身上，立刻便知道發生了什麼了：

  這孩子發燒了。

  在這裡孩子一旦發燒，又沒有什麼特效藥物，基本就等同於等死，偶爾能挺過來，智力也勢必大受影響。

  而發燒在艾小海看來雖然只是小病，但手頭上也沒有藥物。想了一下，讓老婦人去弄些水來給孩子喝下。老婦人出去轉了一下，便用一個石器製成的器皿拿來了水。

  「溫水。」艾小海哭笑不得，和老婦人解釋了要溫水，老婦人這才重新走出去。

  孩子發燒多喝水這是不二法門，但問題是這無法治本。

  艾小海皺了皺眉頭，也走了出去，得想辦法找到一些草藥才行。還好在這個時代什麼都缺，草藥卻遍地都是。神農嘗百草的傳說有沒有艾小海不清楚，但就算真的有，草藥的功效也不是這些普通人能夠知道的。

  附近就有一片森林，那裡的草藥更多，艾小海不暇思索的走了進去。

  需要一些什麼來著？那個是牛漆草吧？恩，對治療發燒有作用。那個甘草的根肯定也是有用的。

  找了幾味草藥，忽然聽到前方傳來風聲，接著一隻龐然大物便走了出來。

  老虎！

  艾小海在這裡遇到了一隻老虎！

  如果放在之前，別說一隻老虎，便是整片森林裡的猛獸全出來了，艾小海也絲毫都不畏懼。

  可是現在他已經失去了龍靈珠的力量，光憑著手裡的石刀能打敗老虎？

  艾小海的呼吸都變得急促起來了。

  要是堂堂的艾大王在這裡被一隻老虎吃了，那簡直就是天大的笑話。

  緊緊握住了手裡的石刀，死死盯著老虎。

  老虎並沒有立刻攻擊的意思，而是站在了艾小海的不遠處，仔細凝視著人類，似乎在那感受著什麼。

  過了一會，老虎竟然緩緩的趴到了地上，嘴裡發出了低沉的吼聲。

  這，這算是什麼意思？

  艾小海一怔，隨即便有些明白了，難道儘管自己失去了龍靈珠的力量，但這裡的動物依然能夠感受到自己身上的氣息？依然認得自己是它們的大王？

  艾小海不敢確定，大著膽子朝老虎走了幾步。

  老虎還是一點反應也都沒有。

  抑制著緊張的心情，走到了老虎的面前，伸出手，輕輕的撫摸了一下老虎。

  這可是絕對在那冒險了，萬一老虎驟起發難，艾小海根本連反抗的機會也都沒有。

  可是艾小海賭對了。

  老虎溫順的趴在那裡一動不動，任憑著艾小海的撫摸。

  叉叉叉叉叉！艾小海差點大聲笑了出來。他姥姥的，原來自己在這個時代里依然可以讓動物們對自己臣服，依然可以在動物的世界裡為所欲為！

  早知道這樣的話，在對付東夷人的時候還費那麼大力氣做什麼？召喚上一群猛獸直接嚇都把那些東夷人給嚇死了！

  好了，解決了一個大問題了。艾小海靈機一動，等到幫那個孩子看好病，也不用騎什麼馬了，直接騎在老虎身上，看還有誰敢動自己的歪腦筋！

  「在這裡等著我，聽明白了嗎？」艾小海試探著問了一聲。

  現在也沒有龍靈珠的幫助能夠讓自己和動物進行心靈上的交流了，只能希望老虎能夠聽明白自己的話了。

  老虎龐大的腦袋居然點了一下。

  有門，老虎能夠聽懂！

  艾小海一下變得興奮起來了。

  拿著尋找到的草藥，急匆匆的回到了孩子那裡，把草藥熬成了湯，涼下來後，便要餵到孩子嘴裡。

  可這藥是苦的，孩子又怎麼肯吃？「哇哇」的哭聲更加響亮，一隻小腦袋在那不斷的扭動，就是不肯服用。

  艾小海一狠心，讓姑娘和老婦人按住孩子腦袋，掰開孩子的嘴，把藥給他灌了下去。

  姑娘和老婦人到了現在也是沒有辦法了，艾小海讓她們做什麼就做什麼。

  那孩子哭聲洪亮，拼命掙扎，居然弄出了一身汗來。

  得，出汗對發燒也是大有好處的。要不然怎麼有人發燒後，用土辦法少一鍋生薑湯，喝下去後蓋上兩條被子捂一身汗出來就好了？

  孩子哭鬧了好大一會，也累了，漸漸的睡著了。

  在這裡艾小海已經變成了一個普通人，忙碌了那麼長時間也累了。不用姑娘和老婦人招呼，自己找了個地方坐下閉上眼睛休息，一會便睡著了。

  也不知睡了多少時候，忽然感覺有人在脫自己的衣服，一驚醒來，發現居然是那個姑娘！

  那姑娘早把自己脫得一絲不掛，艾小海身上的衣服也被脫去了大半。

  做什麼？這是在做什麼？

  艾小海真的被嚇到了。

  他可不是什么正人君子，問題是，這姑娘的那相貌、那身材，說老實話，實在不敢恭維。

  也許在這個時代她是個大美女，可艾小海的現代人的審美觀念和他們是完全脫節的！

  掙扎著，恩，艾小海的確是掙扎著推開了那個姑娘，然後一咕嚕的爬了起來，把被脫下的衣服匆匆穿好，然後一臉驚恐：「你想要做什麼？」

  恩？這話應該是女人說的吧？

  瘋狂的世界，自己差點被一個女人奪去了清白啊！

  「謝謝你，救了我的孩子。我的孩子好了。」那姑娘也站了起來，大惑不解，這個男人為什麼會拒絕自己？

  我擦！艾小海哭笑不得。

  「你來看，我的孩子好了。」姑娘根本沒有任何穿衣服的意思，伸出手就就想拉艾小海。

  艾小海如同一隻受驚的兔子一般，趕緊自己走到了那孩子面前。

  孩子被那老婦人抱著，老婦人對自己也不知道是女兒還是媳婦的這個姑娘做出的事情根本無動於衷，好像這是天經地義的事情一般。

  再看孩子，呼吸均勻，一摸身子，體溫大為下降。

  這也難怪，孩子喝下了那麼多的水，出了一身的汗，又被艾小海強灌下了藥，僅僅發燒而已，又不是什麼大病，不好才有鬼呢！

  「我們沒有肉。」姑娘解釋道：「所以我報答你。」

  說的雖然不清不楚，但艾小海還是聽明白了。自己救活了她們的孩子，她們沒有肉這些值錢的東西報答自己，所以只能用自己的身子了。

  看來這是她們的習俗。

  恩，別說在這個時代了，就是一直到了春秋戰國時期，在一些莽荒之地依舊保留著這樣的習俗。

  「我救你的孩子，是我應該做的。」艾小海摸了摸腦袋：「但我不需要你這樣的報答方式，請你穿上衣服。」

  拜託，你要是個大美女還差不多。恩，也不行，就算是大美女，一個老太婆在邊上參觀，這算什麼？活的動作愛情片嗎？

  那姑娘雖然迷惑不已，但還是按照恩人的話穿好了衣服。

  半夜被折騰起來，肚子覺得餓了，艾小海問了一句：「有吃的嗎？」

  「有。」姑娘趕緊給他拿來了吃的。

  這是什麼？黑呼呼，冷冰冰的，艾小海試著吃了一口，要多難吃有多難吃，反正無論如何都不能下咽。

  「等著。」艾小海走了出來，來到那片森林，那隻老虎還在那裡：「幫我找點吃的來。」

  老虎立刻站了起來，很快便消失在了森林裡。

  重新回去，孩子還在酣睡，艾小海坐了下來：「孩子的父親呢？」

  「死了。」姑娘顯得很無動於衷：「出去打獵，死了。」

  交談下來才知道，她們不屬於任何部落，是遊民。這樣的遊民其實不在少數，他們不必為哪個部落服務，也不必聽命首領的，更加不用去打仗了。只是同樣也無法得到部落的幫助。一切的吃喝拉撒都得靠他們自己。

  這些遊民主要是以打獵為生，這可是個高風險的職業。他們沒有弓箭，更加沒有獵槍，唯一的武器就是石頭和木棍。這種武器打個兔子狐狸什麼的還湊著，遇到狼就已經麻煩了。

  遇到老虎？死路一條。

  這孩子的父親在幾十天前出去打獵，從此後就再也沒有回來。

  老婦人和姑娘根本就沒有去尋找，一是她們沒有這樣的力量，二來這樣的事情對遊民來說太習以為常了。一個人出去打獵幾天都沒有回來，不是死了難道還是去夜總會了？

  艾小海聽到這裡苦笑了一下。人類從原始野蠻落後，到文明懂得禮義廉恥，經歷了何等漫長的過程？歷史書上只記載了夏朝是如何建立的，又如何經歷了衰敗和中興的過程，但說的其實只是一小塊地方所發生的事情。

  所謂的國君，管理的無非就是那麼點地方而已，超出範圍，便超出了他們的能力。

  少康中興，百姓安居樂業，也僅僅指的是有限的地方。在其它大多數的土地上，更多的是像這位老婦人這位姑娘一樣人的存在。

  她們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會死，生了病也束手無策，所有的一切都只能夠靠老天的恩賜。

  甚至一旦男人死了，她們便失去了食物的來源。

  只能吃那黑呼呼的東西。

  這東西的來歷艾小海也問清了，是一種植物的根莖，可以服用，但除了難吃以外，還會讓自己的肚子漲，非常難受。可對於她們來說，能夠不讓自己餓死就已經是萬幸了。

  歷史書上說的只是美好的一面而已。

  艾小海嘆息了聲，外面忽然傳來了一聲虎嘯，姑娘和老婦人頓時嚇的渾身發抖。

  「不用怕，我的朋友。」艾小海站起了身，走了出去，看到正是那隻老虎來了，嘴裡還叼著一隻獐子。

  這可是好東西啊！在自己那個時代這都是國家一級重點保護野生動物了。可在這個時代算得了什麼？

  在屋子裡的姑娘和老婦人擔心恩人遭遇到什麼不測，膽戰心驚的站了起來走到門口一看，當場就被嚇壞了。

  老天，恩人正在撫摸著老虎，而老虎卻是一副享受的樣子。

  難道恩人是神靈嗎？

  艾小海從老虎嘴裡拿過了獐子，對老虎說了幾句，老虎便轉過身子朝森立那走去。

  回到屋子裡，見姑娘抱著孩子和老婦人居然跪在了那裡。

  艾小海立刻就明白了，感情她們是把自己當成神了？恩，想想也是，自己先是幫她們治好了孩子的「絕症」——發燒，接著又和一隻老虎如此親熱，豈有不把自己當神仙的道理？

  「起來，起來。」艾小海讓她們站了起來，揚了一下手中的獐子：「生火，吃肉。」

  兩聲用力的咽口水的聲音傳了出來……

  ……

  滿屋子都是肉香味，看看姑娘和老婦人的樣子都有一些迫不及待了，恨不得肉還沒有熟就大快朵頤。

  終於等肉好了，艾小海拿出石刀割了兩塊肥美的肉遞給她們。

  一接過來，她們不顧燙，不管三七二十一的便大口啃吃起來。

  自從她們的男人死後，有多少時候沒有吃過肉了？

  肉對於她們的誘惑根本就是難以抵擋的。

  艾小海自己割下了一小塊肉，慢慢吃著。雖然缺少鹽和味精，但吃在嘴裡依舊滿口噴香。

  這裡的人艱難的度日，等待著死亡的到來，尤其是在失去了男人後。

  可是現在她們的孩子已經被治好了，總有一天這個孩子會長大，然後這個家庭便又多了一個壯勞力，老婦人和姑娘便又有了希望。

  漸漸的，這個家庭會越來越繁榮，也許會變成一個部落？

  誰知道呢？

  看姑娘和老婦人一塊肉吃完，艾小海順口問道：「知道盤腸山在哪裡嗎？」

  「盤腸山？知道。」這次是老婦人開的口：「穿過前面的那片森林就到了。」

  「哦，你認識？」艾小海大為奇怪。

  「是的，我就是從盤腸山來的。」

  「你是從盤腸山來的？」

  「以前，我們住在那裡，有很多很多的人，後來下了暴雨，很多很多的石塊滾落，砸死了很多很多的人，又出了一個很兇狠的首領，所以我們就悄悄的跑了出來。」

  雖然說的含糊不清，艾小海還是聽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