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百三十. 真假之謎

  艾小海失蹤了十個月，他的朋友們已經沒有人認為他還能活著回來了。

  艾小海死了，艾小海真的死了。

  艾小海應該覺得幸運，因為他的身邊都是一群如此善良的朋友。他們把痛苦壓在自己的心中，每日都儘可能的在臉上露出笑容，因為他們必須用這樣的方式來鼓勵和安慰其他的朋友們。

  鄧萌萌如此、許芸琪如此、殷雨諾如此……諸葛度如此、孟家貴如此、魏家兄弟同樣如此……

  只有當夜深人靜的時候，他們才會放任自己的淚水流出……

  日子在一天天的過去，即便再堅強再執著的人也都不認為艾小海回活著回來了。

  在這段時間裡，得到斯道芬公司全力協助的天姿集團正在急速擴張，鄧秀生的重點打擊目標毫無疑問便是艾小海名下的所有企業。

  平時的艾小海看不出來有多重要，這個傢伙總是一天到晚一臉的嘻嘻哈哈，不務正業，也基本不管公司的事，可一旦失去了他才會明白他的重要性。

  他是支柱，是主心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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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有的一切都以他為中心來運轉的！

  而一旦這個中心不在了，巨大的機器運轉便開始變得凝滯起來……

  鄧秀生擁有著龐大的財力和物力，在天姿集團的步步緊逼之下，雨燕負責的雲海投資有限公司應對的非常吃力。

  艾小海，艾小海！你真的就這麼死了？把這麼一個大攤子留給了別人？

  你總是能夠創造奇蹟，這次也一樣可以創造出奇蹟嗎？

  可是所有的人都認為奇蹟已經不可能發生了……

  ……

  又是平淡的一天過去了……

  鄧萌萌和許芸琪下課後接了艾可馨，回到了大王之家。

  還是那個熟悉的大王之家，可是一旦缺少了艾小海卻是如此的冷清。

  「阿姨，爸爸今天會回來嗎？」艾可馨抬起了頭問道。

  「不，他還有段時間才能回來。」鄧萌萌勉強露出了笑容。

  許芸琪的眼淚都快要下來了。

  一直到現在，她們都在瞞著艾可馨她的有一個爸爸已經不在了。

  不能在孩子面前表現出來，絕不能。

  大王之家的大門開了。車子開了進去，停好，鄧萌萌和許芸琪帶著艾可馨下了車。

  按照平時，小七早就奔出來迎接了，可是今天卻沒有見到小七的影子。

  當艾小海失蹤後，這條聰明的小狗似乎也知道了主人不見了，死了。它整天都鬱鬱寡歡，就連它平時最喜歡吃的肉骨頭也都提不起它的興趣了。可是不管怎樣，只要這裡的女主人一回來，它就一定會出來迎接的。

  今天呢？小七去哪裡了？

  好像有一股飯菜的香味撲來？

  恩，這沒有什麼稀奇的，雨燕或者程雪有空，總會來大王之家做頓飯菜的。

  推開門走了進去，客廳的餐桌上迎面而來的是一大碗噴香誘人的紅燒肉。

  這可是艾小海的拿手菜。

  記得艾小海還在的時候，他興致來了總喜歡去廚房做一道紅燒肉，結果等鄧萌萌和許芸琪風捲殘雲的吃完了，總是會大嚷「艾小海你害死我們了，又長胖了，以後再也不吃了。」這樣的話，可是等到艾小海再次做出來，她們又會一卷而空。

  紅燒肉？紅燒肉！

  不可能，不可能！

  可是看這碗紅燒肉的樣子，可不正是艾小海獨一無二的手法？

  難道奇蹟真的會發生嗎？

  牽著艾可馨的手，鄧萌萌和許芸琪挪著顫抖的腿一步步朝著廚房那裡走去……

  那是熟悉的身影便出現在了她們的面前……

  一瞬間時間完全的凝滯了……眼淚從兩個女孩子的眼中流出……

  是他！真的是他！真的是他回來了！

  「爸爸！」艾可馨一下便大聲叫了出來……

  然後，這個人慢慢的轉過了身子……

  那總是帶著壞笑的嘴……那總是一臉無賴的樣子……

  艾小海……艾小海……艾小海！

  他是艾小海——艾小海回來了！

  鄧萌萌和許芸琪幾乎要癱倒了……她們每一天都在期盼著奇蹟的到來，可是當奇蹟真正出現的時候她們卻根本無法相信……

  「爸爸！」艾可馨尖叫著便朝艾小海撲了過去，一下撲到了艾小海的懷裡。

  艾小海抱住了艾可馨，然後帶著他那壞壞的笑說道：「紅燒肉，我的，不許偷吃！」

  「艾小海！」鄧萌萌和許芸琪同時發出了和艾可馨一模一樣的尖叫。

  她們同時沖了上去，緊緊的抱住了艾小海。

  她們的眼淚在飛，可是現在誰還會去管這些呢？

  「喂，喂，我新換的衣服啊，你們眼淚鼻涕的可別弄髒了……哎呀，瘋婆子！」

  艾小海慘叫起來。

  鄧萌萌和許芸琪一邊一個，一口便咬住了艾小海的耳朵。

  咬的如此之深，好像恨不得把這十個月來的傷心痛苦思念完全的在這一口裡發泄出來一般……

  她們終於鬆開了口……

  艾小海抱著艾可馨：「走，吃飯去。」

  鄧萌萌和許芸琪死死的拉住了艾小海的衣角，怎麼也不肯鬆手，似乎生怕一鬆手艾小海便會跑掉一般……

  而那條早就知道艾小海回來該死的小七這才歡蹦亂跳的跑了出來。

  在餐桌旁坐了下來，艾小海這才把早就編好的自己失蹤的故事又說了一遍。

  許芸琪吐了下舌頭：「好險，差一點你就真的回不來了。」

  眼淚早就擦乾了，兩個女孩子的心情也平靜了下來，久違的笑容又重新出現在了她們的臉上。

  詢問其溪南的近況，鄧萌萌忽然說道：「對了，你得趕快去下醫院。」

  「為什麼？」艾小海一怔。

  鄧萌萌和許芸琪互相看了一眼，這才遲疑著說道：「你乾爹恐怕不成了。」

  艾小海的整個人一下便呆在了那裡……

  ……

  袁昔野的眼睛怔怔的看著病房的天花板。

  自責始終充斥著他的心中。

  如果當初不讓艾小海取基延巴斯就不會出現這樣的情況，如果自己能夠再謹慎一些的話……可是現在說什麼都已經太晚了……

  艾小海沒有了，艾小海真的沒有了……他孤獨了一輩子，好容易收到了艾小海這樣一個稱心的乾兒子，可是因為自己的原因卻生生的害死了艾小海。

  為什麼一定要去找到那些寶藏？自己都一大把年紀了還有這個必要嗎？

  深深的悔恨一直都在折磨著他，終於讓他一病不起。

  其實袁昔野的身子本來就不好，在艾小海死了的刺激下他便徹底的崩潰了。

  劉助理在邊上一直悄悄的擦著淚水，醫生已經告訴過她，袁老的日子不多了，甚至可能就在這幾天最壞的情況就會發生。

  劉助理無論如何也都無法接受這個事實。

  病房的門忽然就推開了。

  「艾小海！」劉助理驚呼一聲。

  當聽到這聲呼聲，病床上的袁昔野猛的睜開了眼睛。當他看清了出現在自己面前的真的是艾小海的時候，兩顆渾濁的老淚流了出來。

  「乾爹。」艾小海坐到了病床上，握住了袁昔野的手。

  劉助理、鄧萌萌和許芸琪悄悄的退了出去……

  「乾爹，我沒死，我回來了。」艾小海發現袁昔野的手是如此的冰冷。

  他的心一下便沉到了谷底。

  他能夠創造生命，也能夠知道生命還能存活多少時間。只這麼一握，他便知道袁老不成了。他的生命正在迅速的離他遠去，甚至就在片刻功夫。

  袁昔野的眼中卻煥發出了光彩。

  他根本不在乎自己還能活多長時間，他唯一在乎的就是艾小海又回來了。

  還有什麼是比這更加讓人高興的呢？

  「小海，我一直在等著你，我一直都相信這個世上是有奇蹟的。」袁昔野的精神居然好了不少。

  可是艾小海卻知道這是袁老的迴光返照而已。

  「乾爹，我找到印加王神廟了。」艾小海努力在臉上擠出笑容，說出了袁昔野最感興趣的事情：「真的有印加王的神廟存在，而且我還找到了傳說中的那根金棒。」

  「我知道你能成功的，我知道你一定能夠成功的。」袁昔野也變得興奮起來：「小海，沒有什麼事情能夠難得住你。可是，我聽說馬拉西火山噴發了，附近所有生物沒有倖存的，而且在未來的一百年內也沒有任何生物能夠在那裡存活，你是怎麼逃出來的？」

  這是艾小海的秘密，最大的秘密，可是面對一個將死的老人艾小海遲疑了一下：「乾爹，其實，我不是人。」

  「啊？你怎麼這麼說自己？」袁昔野完全誤解了艾小海話里的意思。

  「我真的不是人，但我，我不知道該怎麼和你解釋這個事情……」艾小海想了一會：「乾爹，你知道龍嗎？我是一條龍！」

  一顆龍靈珠引起的故事緩緩的在艾小海的嘴裡說出……

  ……

  「大概就是這樣的。」艾小海苦笑了一下：「所以我說我真的不是人，不是人類。我第一次知道的時候也覺得非常荒謬，這個世界居然是我創造的。乾爹，我看到了很多東西，就在我自己和黑龍的精神世界裡……我的父母因為這而死了，可我的使命卻還並沒有結束……」

  袁昔野終於從震驚中清醒過來了，如果是別人告訴自己這個故事，他一定不會相信的。可這卻是艾小海說的。

  艾小海從來也都沒有騙過自己。

  「難以置信，真的是難以置信。」袁昔野喃喃地說道：「我的乾兒子居然是一條龍，我的乾兒子居然創造出了這個世界。老天，我剛才差點就以為是自己瘋了。你剛才說什麼？黑龍將要醒來？這個世界會被完全毀滅？」

  「是的。」艾小海艱難的點了點頭：「而且，我恐怕沒有能力解決這個麻煩。除非能有那個該死的傳國玉璽！」

  「傳國玉璽，傳國玉璽。」袁昔野不斷念著：「自從唐代之後，傳國玉璽便失蹤了。不對，這裡面有個大問題。」

  艾小海一怔：「什麼問題？」

  「你說你曾經是冉閔？」

  見艾小海點了點頭，袁昔野很快便皺著眉頭說道：「問題就在這裡！晉懷帝永嘉五年玉璽被滅亡西晉的匈奴部、前趙劉聰所奪得。東晉咸和四後趙石勒滅前趙，奪得玉璽，也畫蛇添足在右側加刻了『天命石氏』，意思是自己做皇帝是天命所歸。後趙大將冉閔殺石鑒自立，建立了冉魏，續而擁有了玉璽。在亂世中，所有的野心家都需要給自己臉上貼金，希望證明自己的權力合法性，同時貶低、打擊對手。聽說冉魏擁有玉璽，北邊的鮮卑族心理不平衡了。公元352年，鮮卑族慕容儁為得到傳國玉璽，南下攻魏。三月，冉閔兵敗被擒，五月被殺。冉魏都城鄴城北鮮卑大軍團團圍困……」

  袁昔野對歷史太了解了，他告訴艾小海，冉魏大將軍蔣乾等人輔佐太子冉智閉城拒守。當時鄴城發生了饑荒，到達了百姓相食的地步。後趙時期的宮女都被飢餓的人們吃光了。蔣干為了解決困境，只能一方面奉表向鮮卑族請降，一方面又派人向東晉的謝尚求救。蔣乾的如意算盤是希望能夠將鮮卑軍隊和東晉軍隊都吸引過來，讓他們鷸蚌相爭。

  謝尚等人也不是傻瓜。謝尚戰前派戴施占據枋頭。東晉素無恢復北方故土的雄心壯志，相反更看重冉魏手中的傳國玉璽。對於以天下正統自居的東晉王朝來說，傳國玉璽是證明自己合法性的重要工具。戴施接到蔣乾的求救信息後，就派了個使者到鄴城討價還價，說東晉可以出兵援助，但是必須拿傳國玉璽來做信物。

  蔣干猶豫不決，不願意用傳國玉璽來換援兵。戴施見蔣干還在猶豫，在幾天後親率精兵百餘人入鄴城助守，進一步欺騙蔣干說：「天子聽說玉璽已經到了我手中，這才相信蔣干你是真心誠意求援的，調遣軍隊糧草來救。」

  蔣干相信了戴施的話，將玉璽交給了他。戴施一拿到玉璽，就密令何融送傳國玉璽到枋頭，再派遣部將胡彬以三百精騎連夜護送玉璽到東晉首都建康，獻給晉穆帝。傳國玉璽重新成為了晉王朝號令天下的象徵。

  在說完了這個故事後，袁昔野接著說道：「你曾經是冉閔，為什麼傳國玉璽落到了你的手裡那麼久都絲毫沒有發揮作用？」

  艾小海也皺起了眉頭：「我好像每一次轉世力量都會變弱，而且對過去的事情記得也不多了，是不是我根本不知道傳國玉璽對我有幫助？」

  「不對，不是這樣的。」袁昔野連連搖頭：「你是龍靈珠的擁有者，從你的描述來看，龍靈珠對於動物精元和玉石靈力的感應異乎尋常的強大，既然這樣，龍靈珠一定會感受到傳國玉璽的巨大力量，不可能你在冉閔那一世對傳國玉璽無動於衷的。」

  「乾爹，你的意思是？」

  「假的，那個傳國玉璽也許是假的。」袁昔野毫不遲疑的說出了自己的判斷：「秦朝曾有始皇帝投玉璽鎮海的傳說，也許那個時候真的傳國玉璽便已經失蹤了。小海，那個被東晉得到的傳國玉璽後來的下落我告訴你……」

  東晉得到的那個玉璽留在建康，隨著東晉、南宋、南齊、南梁世代相傳。到了南梁時，建康發生了侯景之亂。侯景在壽陽起兵叛梁，最後攻占了首都，得到了玉璽。侯景很快被殺，叛亂被平定。但侯景任命的侍中兼平原太守趙思賢卻趁亂拿著玉璽潛逃到了廣陵，被一個叫郭元建的人搶走了玉璽。郭將玉璽獻給了北齊的行台辛術，辛術再轉獻給北齊朝廷。傳國玉璽遂為割據黃河中下游的高氏所有。

  後來南陳取代了南梁，但是沒有傳國玉璽，怎麼辦？好辦，自己刻一個玉璽。於是玉璽越刻越多，每個割據政權都宣稱玉璽在自己手中，自己才是真命天子。建德六年公元577年正月，北周武帝宇文邕滅亡北齊。傳國玉璽進入北周。四年後，外戚楊堅廢北周靜帝，建立隋朝。傳國玉璽成為了隋朝的國寶，隋朝將傳國玉璽改稱為「受命璽」，所謂隋命天授。公元589年，陳朝滅亡，隋朝統一全國。那些私刻的傳國玉璽也就統統被隋朝沒收了。

  「在這之後，還有一個關於玉璽的故事。」袁昔野的精神變得有些不濟起來，他讓艾小海給自己喝了口水，勉強振作了一下精神：「這個故事說的是侯景死後，玉璽在混亂中被投入到棲霞寺井中。後來寺里僧人將玉璽撈出收存，等到陳朝建立後獻給了陳武帝。不過這個傳說缺乏依據，很有可能是陳朝為了證明自身的合法性而偽造的故事。小海，你說起這些事情，讓我想起了之前在讀到史料資料後偶爾產生的疑惑。」

  在史料記載上，「秦璽用藍田玉，玉色正青，以龍蚓鳥魚為文，著『帝王受命之符』，玉質堅甚，非昆吾刀、蟾肪不可治……」

  「非昆吾刀、蟾肪不可在玉璽上刻字。」袁昔野抬高了自己的聲音：「可為什麼後來得到玉璽的人，想在上面刻什麼字就能夠刻什麼字？」

  艾小海也猛的想到了這個問題的關鍵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