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四． 白尾蛇

  艾小海心裡悲呼一聲：「完了」。

  所有的人看到小女孩的醒來都興高采烈，可是艾小海卻知道大事不妙，沒有人比他更加熟悉艾家的蛇藥了。

  這種蛇藥如果能夠解蛇毒的話，傷口處會傳來濃重的腥味，那是正在將蛇毒從傷口往外逼。可是，現在非但沒有這種腥味，反而還傳出了一種奇異的香味。

  這是蛇藥被蛇毒中和所產生的味道，也就是說，蛇藥只是暫時阻攔了蛇毒的蔓延，卻並不足以挽救小女孩的生命。頂多三個小時，蛇藥就會被蛇毒完全中和，然後繼續加速蔓延。

  唯一的辦法只有兩個，一是在三個小時裡找到合適的血清；二是繼續塗抹蛇藥。第二次塗抹，還能為小女孩爭取到兩個小時，但這以後艾家的特效蛇藥將不再會起到作用，甚至兩次得到中和的蛇毒，會快速無比的蔓延到小女孩的腎臟等器官，奪走小女孩的生命。

  

  到那時，即便找到合適的蛇毒血清也已經太晚了。

  這到底是什麼詭異的毒蛇，毒性竟然厲害到了這種地步？

  艾家捕了幾百年的蛇，什麼樣古怪的蛇沒有見過？他們做的又是最危險的工作，配製的蛇藥已經幾代人的改良，早已能夠解除幾乎所有的蛇毒。

  但僅僅是幾乎而已．．．．．．

  艾小海把醫生拉到了一邊，低低說了幾句，醫生面色大變，對於被蛇咬傷的患者，除了使用蛇毒血清外，其它的他可不太在行了。想想也是，一座大城市裡一年有多少人會被毒蛇咬傷？別說咬傷，就連看到一條毒蛇都難。

  「那條蛇還在嗎？」

  「在。」醫生點了點頭，把小女孩的父親和一名護士叫了來：「那條蛇在我辦公室里，趕快去拿來。」

  小女孩的父親對咬傷自己的女兒的蛇痛恨到了極點，可還是和護士趕緊急匆匆的走了出去。

  「他們是來溪南表演的馬戲團，小女孩的父親就是團長。」醫生趁著這個時候告訴艾小海：「他們在別的城市演出的時候，有人賣給了他們一條毒蛇，很漂亮，蛇就被養在了團里。可是到了溪南後，他們都在忙著明天就要舉行的馬戲表演，疏忽了他們的女兒。小孩子看到了裝著毒蛇的籠子，大概覺得蛇漂亮，就去撫摸了一下，結果悲劇就發生了．．．．．．」

  艾小海嘆息一聲，往往悲劇就在一瞬間的疏忽中產生。

  小女孩的父親和護士回來了，可他們拿回來的，卻是一條死蛇。原來，女兒被蛇咬後，脾氣急躁的團長心疼女兒，竟然和團員一樣把困在籠子裡的蛇給打死了！

  這條蛇實在太詭異了。渾身是碧綠色的，夾雜著一些黑點，尾巴卻是雪白雪白的。頭不是平常蛇那樣扁平的，看起來，居然隱隱有些像貓頭鷹的腦袋。

  光從顏色而論，碧綠的身子，散落的黑點、純白的尾巴，美到了極點。

  艾小海倒吸一口冷氣，他知道這是什麼蛇了！

  「崑崙白尾蛇」，又叫「貓頭鷹蛇」，還有一種說法——「蛇類里的大熊貓」！

  這種蛇，毒性強烈無比，一經咬到，基本無救。不過萬幸的是，這種蛇屬於珍稀動物，平時根本看不到，而且數量極其稀少，也因此有了「蛇類中的大熊貓」美稱。艾小海的祖先在漫長的尋找蛇王歲月里，也不過只有見過兩次。

  他們蛇王都見過，可是崑崙白尾蛇卻只見過區區兩次，這種蛇珍貴到了什麼地步？

  而艾小海卻親眼看到了崑崙白尾蛇，可卻是一條死蛇了。

  可惜，如果白尾蛇還活著，艾小海也許還能想到救小女孩的辦法，但是現在一條死蛇他已經無計可施了。

  旁人都不知道艾小海在想什麼，醫生、大夫忙著幫醒來的小女孩檢查，父母焦急的等待著，而那個雨燕卻再次把話筒遞了過來：「你好，我能採訪你一下嗎？」

  「閃開！」艾小海拿起那條死蛇，面色鐵青的朝外走了出去。

  小女孩的生命危在旦夕，他哪有什麼心思接受什麼採訪？

  這是雨燕今天第二次被同一個人用如此粗暴的方式拒絕了，她怔怔的看著艾小海的背影，完全不知道自己到底說錯了什麼話．．．．．．

  誰把蛇賣給了馬戲團？怎麼會有人捕捉到如此珍貴的白尾蛇？白尾蛇的適應能力相當強，無論在什麼惡劣的環境下都能存活，這也是它相比於其它蛇類不同的地方。而且，它雖然屬於蝮蛇類，但又和蝮蛇有著很大的區別，普通的蝮蛇血清對其產生的蛇毒根本無效。

  更加讓艾小海奇怪的是，由於它的珍貴，幾年前，有人偶然捕捉到了這條蛇，結果在黑市上被炒到了一百萬元的價格！

  一百萬元一條的蛇啊！可馬戲團團長買來的時候才花了一千塊錢！難道賣蛇的人根本不知道白尾蛇的真正價值？

  朝手裡的死蛇看了看，一百萬？

  一邊考慮著，一邊來到醫院的後院。這裡是一個小花園，平常是供病人們散步休息的。此時已是晚上，只有艾小海一個。他朝周圍看了看，意識傳出，不一會，周邊的麻雀全部被他召喚到了這裡,其中居然還有一隻鴿子。

  「見過這樣的蛇沒有？」艾小海舉起了手裡的白尾蛇。

  其實他並沒有抱多少希望，白尾蛇實在太珍貴了，在溪南能夠有一條就不錯了，到哪再去找第二條？

  果然，麻雀從來沒有看到這麼古怪的蛇。

  連龐大的麻雀軍團都沒有見過，看來真的沒有希望了。

  「我見過。」鴿子卻忽然說道。

  艾小海精神大振：「在哪裡見到的？」

  「在躍昌的竹海。「鴿子立刻回答道：」我是參加長途飛行比賽的，結果迷路了，飛到了躍昌的竹海，正好看到了和大王手裡一模一樣的蛇。」

  擦，鴿子居然迷路？這鴿子得有多笨啊。艾小海心裡嘀咕了聲，趕緊追問：「你能確定？」

  「肯定，完全一樣。」

  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別多，如此珍貴的白尾蛇，居然一連出現了兩條！

  艾小海來不及細想這到底是為什麼，急著沖回到了急診室里，拉過醫生說道：「醫生，給個針筒我。聽著，我現在要去躍昌竹海找特效蛇藥，我的藥，三個小時後再給小女孩塗在傷口上，還能堅持兩個小時．．．．．．」

  「兩個小時後呢？」

  艾小海臉上暗淡下來，如果那時候自己還無法找到解藥，小女孩就沒有救了。

  「你要去竹海？」先前護送艾小海乘坐的計程車來到醫院的交警說道：「上我們的車，我們送你去。」

  成！警車比其它車更有優勢！

  看了下時間，晚上８：:３０了，從剛才給小女孩上藥到現在，又過去了２０分鐘，滿打滿算留給小女孩的時間只剩下了四個半小時！

  「叔叔．．．．．．」病床上的小女孩忽然虛弱地說道：「叔叔，救救我．．．．．．」

  一瞬間，所有的人眼淚奪眶而出。她的父母，更是泣不成聲。這個小女孩不想死，她才只有七歲！

  艾小海的眼眶也紅了，他強忍住自己的感情，用力的對小女孩說道：「放心，叔叔一定會帶著藥回來的！」

  急匆匆的離開了醫院，８點３５了。

  警車呼嘯而去，雨燕擦去了眼淚，讓攝像機重新對好了自己：

  「觀眾朋友們，聽眾朋友們，現在雨燕現場為您報導被毒蛇咬傷的小女孩最近報導．．．．．．」

  ．．．．．．

  「．．．．．．讓我們一起祈禱特效蛇藥能夠儘快找到，讓我們一起為小女孩佳佳祈禱．．．．．．」

  車上的收音機里傳來了雨燕的聲音，艾小海直到現在才知道那個小女孩叫佳佳。

  兩個交警一個姓李，一個姓宋。一路上對艾小海非常好奇，問這問那。要知道，他們平時可從來都沒有接觸過毒蛇，更不用說這時候坐在警車上的居然是個能解蛇毒的小伙子。

  車子忽然「嘎吱」一聲停了下來。

  「糟糕！」負責開車的老李接連發動了幾次，都沒有能夠發動起來：「熄火了！」

  三個人趕緊從車上沖了出來，打開車前蓋，看樣子短時間內無法解決。

  這裡已經進入了躍昌市，從擁堵的溪南一路開到這裡，就算是警車，也花費了一個小時十五分鐘。

  ９:４５。

  周圍一輛路過的車也沒有，兩個警察幾乎絕望了，短時間內是等不到車的了，修理也需要時間，而現在時間是什麼？時間就是真正的生命啊！

  每多拖延一分鐘，醫院裡的那個小女孩就更接近一步死亡！

  「這裡離竹海還有多少路？」艾小海做了一個決定。

  「大概三十公里左右。」老李不知道小伙子要做什麼。

  「你們在這裡修，我跑過去。」

  「跑過去？」老李和小宋同時驚叫起來：「三十公里，你跑過去？」

  艾小海點了點頭：「跑過去，路上遇到有車的話讓他們搭我一段路。」

  「我陪你一起去。」小宋急忙說道。

  艾小海趕緊找個藉口阻止了他，真要他陪自己一起去，就壞了自己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