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二零章 不愛

  對於方家二老來說，他們來不及見自己的女兒最後一面，心中有憾，可對於我來說，看著他們難過痛苦，心中更是不舍，卻無法同他們言明，這等匪夷所思之事若同他們說了，也只能認為我是在妖言惑眾吧。

  春兒伏在方幽凡的屍體邊聲嘶力竭，她是我重回人世之後第一個心底接受的人，可她此刻看著我的眼神卻帶著怨憤，聽見了加娜塔的名字會暴跳如雷，一個人在另外一個人的心中的位置到底多重，端看她死了之後旁人的反應便知其深淺，有些人活著的時候，好得讓人艷羨，可一旦生離死別，卻要面對了人走茶涼的悲戚，方幽凡是個痴兒，可她真的去了，上至高堂，下至丫頭，無不掩面抹淚，此於一個凡事不懂的女子來說，實在算得上是個完美的結局了，她去了，可她還活在人們的心中，我知道轉世之後，她可以擁有了正常人的情感，一定會的。

  休文廷一直沉默的跟在我們身後，俊彥不趕他離開，他也沒個自覺，我曾小心的抱怨過，俊彥只淡笑的對著我說：「將死之時，我曾想過把你托給他的。」

  看著我愕然的表情，俊彥歡愉的笑，笑過之後平緩的說道：「現在不會，我知道，你心中已經全無他的存在。」

  俊彥走在哪裡，我便跟在哪裡，竟不想以春兒一個小小丫頭的身份竟怒起相斥，那是一種棄生奔死的決然，於眾目睽睽之下，咄咄逼人的對著我與俊彥，大聲的喊道：「瑜王爺，婢子一直敬你不顧小姐識不得人情冷暖而執意娶她，卻不想你也只是個貪戀美色的膚淺之人，小姐方才咽了氣，不見你掉一滴眼淚，現在反倒與這個原本要害了小姐的女人寸步不離，瑜王爺，你的良心何在？」

  心頭一瞬間慌亂了起來，我只想到了自己此事萬萬不想離開俊彥半步距離，卻忘記了人言可畏，見春兒這個模樣，我喃喃的說出口來：「春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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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春兒看著我的表情似乎想把我千刀萬剮了一般，咬牙切齒的說道：「春兒也是你這賤婦叫的，別污穢了我的名諱，我就不知道了，咱家小姐是不是與你前世有仇，小姐的指腹婚約被你搶了，讓咱們家老爺和夫人多年傷感著，如今小姐好不容易得了佳婿，你又恬不知恥的來這裡搶奪，我呸，姦夫淫婦。」

  她這話當真把命豁出去造了，方老爺聽見了這頭的響動也跑了過來，聽見了春兒的叫罵戰戰兢兢的喊道：「你這婢子，難不成不想要命了不是，快些給瑜王爺道歉。」

  方老爺說這話的時候眼神輕蔑的掃了我一眼，我知道，他的觀感如春兒一般，不過訓斥了春兒全因忌憚了俊彥的身份罷了。

  春兒聽了方老爺的呵斥後，眼神微微清明了一些，似乎想到了什麼一般，轉身翩然跪倒，重重的磕了個頭，隨即哽咽道：「老爺，春兒的命是您給的，而小姐一直離不開春兒的相伴，方才那話只是春兒一人之言，與方家沒有任何的關係，春兒在此拜謝老爺和夫人多年養育之恩，唯有來世當牛做馬來償還，春兒懇請老爺，待到春兒去了之後，讓春兒能葬在小姐左右，免得小姐一個人寂寞。」

  聽了春兒的話，我看準了她眼睛注視著的方向，在所有人都沒反應的時候先跑了過去，初期醒來之時，春兒就常在我耳畔念叨：「小姐，春兒會一直陪著你，不管碧落黃泉，都陪著你。」

  就是因為那句話，她走進了我心底，如今還是想到了那句話，我深深的明白了她的心思，她是個言而有信的丫頭，可她想追尋的方家小姐恐怕已經轉世投生，若她這樣去了，也實在可惜了。

  劇烈的撞擊讓我眼冒金星，可顫巍巍的伸手扶住她的時候，我卻勾起了嘴角，我的速度剛剛好，她沒事，我便安心了。

  春兒眼中帶著不解，待到看清我之後竟浮上了憤怒，惡聲惡氣的說道：「不必你假惺惺來我，蕩婦就是蕩婦，即便你救了我，還是掩蓋不了你那些骯髒的醜事。」

  我輕笑的勾起唇角，伏在春兒耳邊輕輕的說道：「春兒，你說碧落黃泉一直陪著我，為何如今想棄我而去？」

  聽見了我的話，春兒愕然的瞪大了眼睛，盯著我的臉遲疑的問道：「你怎知那個時候我與小姐說過的話？」

  我淡淡的笑：「春兒，我不喜歡那個站在花園下的九五之尊，我喜歡那個病懨懨的王爺，你知道為什麼？」

  春兒順著我的話追問下去：「為何？」

  「因為他是我此番重生的情債，我欠了他的。」

  春兒眼角泛起了淚花，那頭方老爺已經跑了過來拉著春兒的胳膊哭聲道：「你這丫頭怎可把罪名獨攬了過去，你那話也是老夫想要說的，瑜王爺若是要責罰了你的不知深淺，也一併算了咱們方家的頭上便是，是老夫教誨不深才有了你的不思言辭，老夫已然失了凡兒，難不成你想讓老夫再失了你這個總想認下的乾女兒麼？」

  春兒回頭看了我一眼，我輕笑著點頭，用唇形緩慢的告訴著她：「替方幽凡盡孝。」

  那頭方夫人也笑著跑來，春兒的眼睛轉回到了二老臉上，輕緩的點了點頭，哽咽道：「老爺，夫人，以後春兒代小姐承歡膝下。」

  也算是個歡喜的場面，我輕捂著胸口，耳畔傳來俊彥柔柔的說話聲：「你一向待丫頭有心。」

  聽了他的話，我笑著抬頭追問道：「你怎會知道？」

  俊彥眨眨眼，還是那樣微笑著對我說著：「夢裡的你便是這樣。」

  我伸出了自己的手纏上了俊彥的胳膊，還想把自己的頭靠在他身上，可我知道伸手纏他已經是我此刻的過分舉動了，喃喃的說著：「我相信，你便是我的閻君。」

  此刻並不是濃情蜜意的最佳時機，那頭去皇宮中探查消息的丘陵已經迴轉，風馳電掣的直奔俊彥面前，看了我一眼過後，伏在俊彥耳畔說道：「王爺，大夫人已經回宮，命人提了加娜塔公主，怕是要處決了她了。」

  俊彥面色一沉，隨即看了我一眼之後輕聲說道：「宮中已變，淑薰瘋了。」

  我明白他的意思，重重的點了點頭，隨即跟在他的身後向外頭走去，出了方家的大門，上車之前，休文廷抓住了我的手，我不解的回頭，看著他眼角的晶瑩，平和的說道：「我不愛你了。」

  那晶瑩終究落下，好在滴在了我的心頭之上，那原本綻開的傷口被淚水滋潤之後迅速的合攏，對著休文廷淡淡的一笑，雖然殘忍，可我還是說出了口來：「那個時候，你是想要爹爹的琴譜，而我只是太寂寞了，我被我的寂寞欺騙了。」

  休文廷身子一震，隨即喃喃的說道：「我懂了。」

  翩然轉身之時，我似乎隱隱的聽見了休文廷的呢喃：「月素給我的琴譜，我一直珍藏著，卻從未看過裡面的譜子。」

  身子一頓，隨即上車，愛與不愛，都是過去的事情了，從自戕之時，我與他，便再無瓜葛。

  進了車，是俊彥輕緩的笑，卻並沒有說些什麼，而易博天卻一直跟著我們上了車，我有些不明就裡的看著他，俊彥平聲解釋道：「他壞中的那個孩子，聖上有必要見上一見。」

  皇宮之內，里三層外三層的站著禁軍，這個陣勢令我心中並不舒坦，而俊彥只是淡笑著說道：「只這一次，過了便好了。」

  在禁宮之外，我們看見了滿臉焦躁的乞顏，他見了俊彥之後，沉聲說道：「見鬼了，為何本王見不到陛下，還有加娜塔那個傻女人怎麼可能去刺殺王妃，她沒有那個能耐。」

  我看著乞顏的反應，突然間覺得加娜塔的人生或許也不會一直悽慘下去，天明明很冷了，乞顏的額頭卻滲著細密的汗珠，我悄悄的拉上了俊彥的手，我知道他與我心意相通。

  俊彥回握上了我的手，語調平緩的對乞顏說道：「大王自管放心，加娜塔只是女子的醋意，不會影響到你我兩國遞交的友好聯盟的。」

  乞顏微微一愣，隨後喃喃的問道：「那麼加娜塔她？」

  俊彥輕緩的笑：「方幽凡死了，她自然要償命。」

  聽見了俊彥的回答，乞顏猛然靠前，拉住俊彥的手說道：「加娜塔萬萬不會刺殺王妃，瑜王爺明鑑，她是本王的女人，不能死。」

  看著乞顏的反應，俊彥輕輕的點著頭，語調未曾改變，喃喃的說道：「大王放心便是，她死不了。」

  乞顏一愣，俊彥拉著我繞過了他的阻攔，走向了禁宮，我也跟著翹起了嘴角：乞顏肯承認了加娜塔了，加娜塔的人生，不會那麼悲慘的，我明白！

  宮門口站著身著鳳冠霞帔的淑薰，看見了我之後只是微微皺了皺眉頭，隨即便把視線對上了俊彥，淡笑著說道：「如今本宮不再是你的大夫人，從今天起，本宮恢復了身份，我乃當年太子妃，如今景帝的皇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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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書名：定天下

  簡介：

  昔日，他是寡言少年，冷眼旁觀她在水中掙扎，

  如今，他是天賦異稟的帝王謀師，亂世沉浮中，淺笑輕言對她咄咄相逼。

  執酒相對：若你是女兒身，我便娶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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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即便你有經世之才，也避不開百密一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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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大夫——正是女兒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