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心狠

  惠瑛心一冷，過去什麼樣兒啊？過去，我使勁幹活，從凌晨起來就腳不沾地地忙活，你呢，跟我一樣是老陸家的媳婦，可是，你卻天天就光照顧你那寶貝兒子，其他的事兒一概不管，還好吃好喝的可著你們一家人，我跟老二就只是你們家僱傭的不布衣裳，倒是過去，在老陸家穿的都是你們家孩子穿剩下的，補得補丁摞補丁的，卻還不捨得丟，因為丟花錢的苦力，辛苦一年下來，也就賺了個沒餓死！看看我家孩子現在穿的雖然不是什麼綾羅綢緞，但也是新作的棉了就沒得換了！

  她抬起頭來看著陸仲清，陸仲清也在看她。

  「老二，咋，連爹都請不動你嗎？」陸伯財怒視陸仲清。

  「老二，你這麥子都燒光了，來年咋活？還是聽話回去吧，家裡總歸是有口吃的就不能餓著你們一家，你大哥呢，有點能耐賺得多，你三弟呢木匠活也出徒了，眼下賺的也不少，就是你四弟如果來年考中了，那更是咱們家的榮耀，你想想，這樣好的一個家，你不回去，不是又犯了傻氣了嗎？」陸老倔臉繃緊了，一雙陰沉的眸子盯著陸仲清。

  「爹……我……」陸仲清最怕的就是陸老倔，這會兒見老爹生氣了，頓時駭然得話都不成句了。

  「老二，你還要把爹氣死嗎？快點，收拾東西，跟著回去！」陸伯財跟安淑媛可是最盼著老二一家回去的。

  只要老二一家回去了，那他們就不用忙裡忙外，因為一切老二兩口子都做的妥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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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惠瑛……」陸仲清看著羅惠瑛。

  羅惠瑛輕輕嘆息一聲，「清哥，你……拿主意吧，嫁雞隨雞嫁狗隨狗，我……跟著你就是了！」這話說完，她眼底的淚水撲簌簌地滾落下來。

  回去就意味著又要開始當牛做馬，還沒有人尊重的日子！

  可這一切能更改嗎？

  「不……」陸仲清轉身回頭，望著陸老倔。

  陸老倔心一顫，老二還從來沒用過這種眼神來跟他對視，四個兒子裡，他一向認為老二是最沒出息的，所以對他也關注最少，疼護的最少，總覺得，老二就是個泥腿子，就是給他插上翅膀，他也因為自身太愚鈍無法飛走，既然手拿把穩的他死也要死在老陸家，更沒必要對他們一家好了。

  但這會兒，他隱隱的覺得老二是有變化的，哪裡變了，他一時說不清楚，但的的確確是變了，因為老二的眼神里有一種叫做堅定的東西！

  這種東西，陸老倔是第一次在老二身上看到。

  「不，爹，既然已經分家了，我不想再回去了……」

  陸仲清終於把話說完了，猛然間覺得心口壓著的什麼東西，終於隨著這話釋放了出去，輕鬆無比。

  「清哥！」羅惠瑛喊了一聲，聲音里儘是喜悅。

  但她的這種喜悅卻是以眼淚的方式表現了出來，淚水更是如決堤的洪水般涌了出來。

  「惠瑛，別哭！咱們能度過難關的，沒有了麥子，咱們可以挖野菜，燉野菜粥喝……總歸老天爺是餓不死瞎眼的家雀的，更何況咱們有手有腳的，只要不懶惰，一定餓不死！」陸仲清說著，眼神越來越亮，到後來，竟可以直視陸老倔，腰杆挺直了，神情也是充滿了自信。

  相比之下，陸老倔身旁的陸伯財竟看起來猥瑣，頹廢，沒有一點精神氣！

  「爹，太好啦！」陸芽兒雖已經快要及笄了，尋常都被羅惠瑛教著要穩重，但這會兒還是高興地喊了起來。

  陸老倔的臉色變得越來越難看。

  「老二，你這個蠢笨的東西，你懂不懂我們這是給你台階下啊？」陸伯財惱羞成怒，衝著陸仲清就叫嚷起來。

  「大哥，不用了，我們不需要！」陸仲清對於陸伯財失望之極。

  這次他家麥場上的麥子被燒了，狗剩爹曾偷偷跟他說，其實那天晚上，有人看到陸伯財到麥場上去的，但具體去做什麼，別人都沒看到。

  那天陸老倔家沒有割麥子，麥場上也沒他們家的麥子，一向最懶得干農活的陸伯財去麥場上幹啥了？

  這個問題一直都糾結在陸仲清的心頭。

  他囑咐了狗剩爹別把這事兒告訴任何人。

  其實，是因為他心中隱隱的還念著一份親兄弟的情意，他害怕一旦真的被狗剩爹料中了，到時候他更會傷心，傷心自己家大哥怎麼會如此的絕了他們一家的路？

  「你……你個混蛋，我替著爹教訓你……」陸伯財氣急，揮舞著拳頭就奔了過來。

  陸仲清動也沒動。

  陸伯財是打著老爺子的旗號衝過來教訓他的，他若是反抗了，那不是對老的不尊不敬嗎？

  「住手！」倏然，一個少年出現了，他衝過來，大手鐵鉗似的攥住了陸伯財的手腕，目光凌厲地，「我們不會再回老陸家，絕不！」

  「舟～？！」羅惠瑛跟陸芽兒都很驚喜。

  「娘，爹，我回來了！」陸雲舟目光冷冷地掃過陸老倔，「你們甭覺得我爹娘老實，就可以隨便你你們欺負，當年不是你們狠心，我們怎麼會空落落地被趕出來？開弓沒有回頭箭，你們回吧，我們不會回去的！」

  「你個臭小子，怎麼跟長輩說話的？」陸伯財怒極。

  「長輩？你們的作為也算是長輩嗎？寶兒是徐家託付來的，可是你們呢，卻接了徐家的銀子，想要把人趕走，這種事兒換了是別個人家，還真做不出來，可惜了徐家人那麼實誠……」

  陸雲舟的話剛說完，安淑媛就冷笑了，「你們不也把徐芙寶趕走了嗎？還有臉說我們？」

  「我那是……」舟話衝出來，卻沒繼續說完，只低垂了眉心，「這跟你們無關，出去……」

  「臭小子，你……你這是逼著我們把你們一支從族譜上清除掉啊！」陸伯財使出了殺手鐧。

  啊？

  這下陸仲清傻眼了。

  他最怕的就是這一點了，做人不能就跟大樹一樣，不能沒有根基！

  「爹，大哥，你們……不能如此狠心哪！」他喊著，就虎目含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