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五章酗酒

  這念頭只是一閃，等他視線里都是滿場子的麥垛，他腦子就清醒了。

  他是在看場的，看場的時候里長是不允許他喝酒的。

  所以，他咽下了一口唾沫，強忍著泛起的酒癮，繼續大口小口地吃著饃饃跟菜，吃著吃著，他猛然一吸鼻子，就覺得有些不對勁兒了，這空氣里似乎有一點異樣的味道，這味道對於他來說，那簡直是熟悉到骨子裡頭了……

  是酒的味道！

  這味道一出來，劉颯就亂了，他站起來，順著酒氣傳來的方向找過去，竟真的就在他身後的麥垛後頭發現了一壺酒，這壺酒蓋子是打開的，所以就味兒就漸漸地在空氣中彌散開來。

  酒，是上好的杏花村。的關於酒的念頭都起來了，他砸吧著嘴，看著這壺酒，簡直就更中邪了似的，再也無法把精神從這壺酒上移開。

  

  酒，他喝了，喝得精光。

  這酒若是在城裡的酒坊，最次的也要一吊錢才能買到。

  這個似乎並不是最次的，因為酒香特別的濃郁，勾得劉颯身體裡全部

  醉得也一塌糊塗。

  這會兒夜也深了，村子裡時不時傳來一兩聲狗咬，但除此之外都是一片沉寂。

  人們忙了一天，也著實太累了，家家戶戶都關門閉戶，睡得很沉。

  劉颯醉醺醺的把酒壺丟在一旁，想要站起來去各處巡視一番，但他掙扎了半天卻兩腿發軟，怎麼都站不起來，最後歪倒在麥垛上，就昏昏欲睡了，也就在這會兒，依稀他似乎看到了一個人，那個人就站在離他不遠處，他的臉就在劉颯面前不斷地晃動，重影，劉颯很想問一句，你是誰？怎麼大半夜的不回家睡覺？但他什麼話也說不出來了，因為他沉睡了過去。

  睡得直到陸仲清家的麥垛起火了，火光沖天，把他烤得受不住醒來，這才意識到出大事了。

  他的酒馬上就醒了。

  猛然竄起來，拿著鑼敲，把全村人都敲來了救火。

  但為時已晚。

  陸仲清家的一大堆麥垛燒個精光，這可是一年的收成，化為烏有。

  「都是我的錯，我……我給老二賠罪了！」劉颯痛哭流涕，跪倒在陸仲清跟前。

  「你拿什麼賠償人家？劉颯，你這就是殺人，你知道不知道？一旦老二家繳納不了稅糧，那官家要他們的命，他們家人也會餓死的，你賠償？怎麼賠？你一條賤命賠得起他們一家幾條命嗎？」石崗氣得要打劉颯，被攔住，但他的怒斥，讓劉颯無地自容，踉踉蹌蹌站起來，就要往旁邊的一堵牆頭撞去……

  橫五動作快，扯住了他，「你還想畏罪自殺？」

  「我……我死有餘辜啊！」劉颯這回可知道，真惹下了滔天大禍了。

  「縣爺，我覺得這事兒目前還不是計較劉叔過錯的時候，這把火顯然不是劉叔放的，而是別有用心的人故意用酒來誘了劉叔，讓他喝醉了，那人趁機放火的！」徐芙寶站出來，看了劉颯一眼，說道。

  「對，爹，寶姑娘說的對，這事兒可得先查到真兇，不然讓他跑了，豈不是咱們官府無能？」杜縉鳴也幫忙說道。

  「你閉嘴！」杜盛舉低低地呵斥了杜縉鳴一聲，杜縉鳴噘嘴，「爹，咋不讓說實話啊，當前最緊要的是趕緊讓五爺帶人去抓真兇！」

  「你當我不明白嗎？但是誰是真兇？你有什麼證據證明這事兒就不是劉颯所為，若是他酒後失手點燃了麥垛呢？這些都是可能的！」杜盛舉這話聽來似乎也有道理。

  「縣爺，劉叔說過，他昏睡過去之前是看到一個人的，還有這個……」徐芙寶走過來，手裡拎著一個酒壺，「我打聽了下劉叔的酒量，村人都知道，說他的酒量挺大的，這一壺酒照理是完全不能讓他醉的人事不省的……這種杏花釀，酒氣雖然濃烈，但酒性不烈，入口試試就知道，是一種溫和滋補的酒，城裡有錢人男女都喝這種酒，就是因為它酒勁兒不大，如此一種老少皆宜的酒，怎麼就會讓嗜酒的劉叔醉得連站都站不起來呢？」徐芙寶這話一說，那邊劉颯也醒悟過來，「對，青天大老爺，我喝過這種酒，那是在里長兒子成親那天，我幫了忙，里長給了我兩壺這種酒，我一口氣都喝了，也沒醉，還幫著里長收拾打掃庭院呢！這事兒，里長知曉啊？」

  劉颯的話得到了里長陸文昌的認可，「對，是有這回事！」

  眾人一聽也都有些回過味兒來了。

  「青天大老爺，我有罪，我認罪，可那使壞的小子一定得抓住，不然豈不是太便宜了他？」劉颯再次跪倒在杜盛舉跟前，央告著。

  「嗯！」杜盛舉點點頭，「橫五，你馬上帶人去城裡的酒坊，去查查這種酒，看最近一段時間，到底有誰買過這種酒……」

  「是。」橫五應聲要走，卻被徐芙寶叫住，「五爺，您稍等……」

  「寶姑娘，怎麼了？」橫五不解，回頭看徐芙寶。

  「大人，光憑著一瓶酒，那是無法治罪與人的……」杜盛舉也知道，這話有道理，可目前來說，所有的線索就只集中在這一壺酒上，不查酒，那查什麼啊？

  「大人，其實還有……」徐芙寶說著，就走過來，在杜盛舉身邊小聲地說了幾句，這話說完，杜盛舉點頭，微笑，「對，本官這就派人去查，橫五……」

  他示意橫五過來，然後在橫五耳邊小聲嘀咕了幾句，橫五應聲，「屬下明白，馬上就去辦！」

  說著，他就帶著手下的衙役們快速離去了。

  「好了，這事兒有縣爺做主，大家就不要都圍著了，快回去忙著麥子吧，這天氣剛好收了麥子還能晾曬幾日，可別等下雨了，麥子無法晾曬，也會出問題的。」里長陸文昌對著大家揮揮手，說道。

  眾人都安撫了陸仲清兩口子幾句，悄然散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