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死不瞑目

  但，她的哭訴卻並沒有換來公道。

  陸家老爺子並不是不想給她出面，他出面找了陸伯財，希望他能遵守約定，娶了王芹，誰知道被陸伯財懟了一句，你咋不讓你兒子娶一個瘸子？

  這話把陸老爺子氣得鬍子都翹起來了，我兒子也沒侵吞了人家賣房子的錢啊？

  老爺子一氣之下就回去告訴芹兒，這事兒沒緩兒了，他們家決計要娶那城裡秀才的女兒，你啊，就死了這心，另外想活路吧！

  王芹一聽，淚如雨下，悲呼一聲，我哪兒還有活路？

  然後就投井自殺了，她雖然不是投在了旱地的那口井裡，但人是心虛的，當時陸老爺子一句話，王芹絕望而死，所以他才會以為徐芙寶在那井水裡看到了王芹的鬼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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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唉，這人心啊，都是肉長的，誰知道有人那心卻是黑的，毒的……我成天見老大得意洋洋的難道他心底里就真的一點悔意沒有？芹兒那也是咱們陸家的表妹，活生生的一條性命啊！臨了死了，老陸家竟沒人出面打撈，還是你叔偷偷跟幾個要好的兄弟把人從井裡打撈出來，匆匆掩埋了，連個超生的道場都沒做，真真是可憐吶！」羅惠瑛無奈地嘆息。

  「這……他們該受到懲罰！」徐芙寶咬牙，攥住小拳頭，道。

  「寶兒，咱們能有啥法兒啊？咱們現在連自己個兒都顧不過來呢！」陸仲清搖頭道。

  徐芙寶沒說話，眼神里卻是清冷的，她望著天上的月牙兒，恍惚眼前就出現一個女子，她日日裡給人當牛做馬，就盼著對方能應驗承諾，娶了她，可是她那知道，人家貪的只是她的錢，並非是她的人！

  這一夜註定是無法睡了。

  第二天一大早，她就起來了，惦著腳尖拉開了院門出去。

  再回來時，陸雲舟已經屋前屋後地找了她三圈了，看到她從遠處回來，趕緊迎上去，上上下下打量過她，「寶兒，你沒事吧？」

  徐芙寶原地轉了一個圈圈，一臉的笑意，表示自己好著呢！

  陸雲舟放下心來，也不問她幹啥去了，就攜著她的小手，兩人回家了。

  正好羅惠瑛在做早飯。

  他們家已經沒米跟麵粉了。

  只剩下一點玉米面兒，是上次羅惠芬送來的。

  羅惠瑛拿了野菜剁碎後，和上玉米面兒，上鍋去蒸了一鍋菜饃饃。菜饃饃里是加了食鹽的，所以就是沒菜就著，將就著也能吃飽。

  蒸饃很快就好了，掀開鍋，撲鼻而來一股香氣，這香氣卻完全不是菜饃具有的，鼻子尖的陸芽兒一下子竄過來，「娘，您做啥了，這樣香氣？」

  「做啥都跟你們倆沒關係，這是給寶兒的，寶兒還在長身體，需要加強營養！」對於羅惠瑛這話，陸芽兒撇嘴，「娘，我也在長身體，我就比寶兒大四歲，我也不過才九歲呢！」

  「九歲就是大孩子了，娘我九歲的時候，都給家裡十幾口做飯，個子矮小夠不到灶台，我都是踩著小凳子做飯呢，現下娘不捨得讓你伸手，是知道那做飯的苦楚，你還不滿意？一邊去，等著吃菜饃！」羅惠瑛佯怒。

  「又是菜饃，我又不是兔子！」陸芽兒不滿。

  但還是乖乖聽話，到一邊候著去了。

  「芽兒姐姐，等下咱倆一起吃哦！」徐芙寶就是個機靈的，見陸芽兒生氣，急忙過來討好。

  「你啊，就是個精靈鬼，放心吧，我不會跟你搶好吃的！」陸芽兒沒憋住笑了，「我故意跟娘逗的！我知道，娘是怕你受委屈，你可是咱們家的福星呢！」

  「我不做福星，我就要做芽兒姐姐的妹子！」徐芙寶揚起頭來，很認真地說道。

  你……

  陸芽兒被感動了，摸摸她的小腦袋，「你啊，就是會討人喜歡，也不怪舟那小子死心塌地地對你！行啦，我永遠都會拿你當妹子的，你放心，你沒有大姑姐跟你置氣！」

  「嘿嘿，謝謝芽兒姐姐！」徐芙寶這回，一顆懸著的心才算是放下來了。大姑姐當家，沒好日子過的這個故事，在她這裡結束了。

  原來羅惠瑛給徐芙寶燉的是家雀肉。

  家雀肉呢，很少，但非常香。

  徐芙寶一開始不忍心吃，但後來還是經不起香氣的誘、惑，把一小碗的肉都給吃了。

  看著她吃得香甜，陸雲舟嘿嘿的臉上露出了笑意，「你喜歡吃，我還去打！」

  這就是承諾，多一個字都沒有，乾脆利落，說到做到。

  這會兒徐芙寶才知道，在這個時期里，家雀可是害鳥兒，它們很多很多，把莊稼都給禍禍了，所以，南越國人人痛恨家雀，見而打之。

  由此，徐芙寶這心裡才算是安生了不少。

  因為買下了陸老爺子的那塊旱地，所以陸仲清跟陸雲舟更忙更累了，起早貪黑的，總算是在播種前期把地給翻了一遍，壟也打好了。擎等著天下點雨水，他們也就好播種了。

  陸雲舟忙了，打豬草的任務就落在徐芙寶跟陸芽兒身上了。

  這營生是兩個小丫頭主動攬下來的。

  本來陸仲清是不同意的，說讓雲舟去打就成了。

  但徐芙寶看著陸雲舟一日比一日的消瘦，累了一天回來，有時候飯沒吃完，人就手裡捏著菜饃饃睡著了，這情景看得一家人心裡都不安。

  所以，她堅持要去打豬草，給小相公減輕活計。

  羅惠瑛讓陸芽兒也一起陪著她，說是山中蛇多，要她倆小心。

  倆人也不走遠了，就跟在陸仲清父子身後不遠處，這樣遇上了什麼，她們喊一聲，爺倆就能趕過來。

  如此過兩三日，她們雖然曬黑了些，但豬草打得越來越好。

  陸仲清爺倆地里的活兒也順當，眼見著天色不好，陰沉沉的，似乎要下雨了。

  幾個人一起回了家，都坐在草棚里仰望著天，盼下雨。

  正盼著，卻忽然就聽到隔壁陸家老宅里一個女人尖銳的驚呼聲，「子淵，我的兒啊，你去哪兒了啊？陸伯財，兒子若是有個三長兩短，我跟你拼命，子淵哪……」

  陸仲清猛然站起來，「是大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