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新二村

  「媽！」張衡只覺得萬般思念湧上心頭，最終只化為神情的一聲呼喊！

  「兒子，快讓媽好好看看，不錯，長高了，也帥氣了，比你爸人材還好，就是瘦了點，不過沒關係，往後啊媽頓頓燒肉給你吃，以後身子壯了就更帥了。」母親有些嘮叨的說道，眼中卻是喜色無比。

  張衡心裡嘆了口氣，父親跑了十年了，但母親依然深深愛著父親，一瞬間心又硬了起了，如果以後能見到父親，一定要讓父親跪在母親面前懺悔認錯！

  「媽，我餓了，到家還有多遠呢？」張衡有些撒嬌似的說道。

  「到家還要轉兩趟公交車，媽先帶你去前面飯館把飯吃了。」母親寵愛的說道。

  張衡雖然沒進過城，但是已經多次聽人說起過車站附近會「宰客」，連忙說道：「不去，我就愛吃媽做的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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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好，等一回家媽就給你做紅燒肉吃。」母親眼角都樂開了，然後拉著他的手就往前面公交車站走去。

  張衡其實從內心來說，一直覺得對不起妹妹，因為無論是母親還是祖奶奶都更喜歡他，什麼好吃好玩的都先想到他，妹妹到八歲時都是穿他的舊衣服，也一直沒去讀書，到十歲時就進城給母親幫忙了，張衡不止一次在心理發誓，一定要讓妹妹過上公主般的生活，也要保護妹妹一輩子！

  等上了車，張衡就忍不住問道：「媽，妹妹呢，長高了沒有。」

  「小儀在守著鋪子，像你祖祖一樣能幹。」母親樂呵呵的說道。

  張衡點了點頭，不在多問，等見了妹妹在說，十年前，母親是隨著村子裡的婦女一起進城打工，因為沒文化也沒有手藝，就進了郊區的一處養雞場工作，一干就是三年。

  後來眼看幫人養雞掙不了幾個錢，當時和一個收雞的婦人也熟落了，展轉之下，也好在有那婦人幫忙，母親就在一個菜市場尋了個三個平米的小鋪子自己從雞場進貨宰殺賣雞肉。

  在後來掙了些錢，就盤下了一個大點的鋪子，說是鋪子，也不過是一個大石板，上面能遮雨而已，只有六個平米，母親把生意改成賣牛肉後，恰逢早幾年鬧了幾次豬肉病，張衡也不清楚，好象是豬流感啥的，導致牛肉大火，這才掙了不少錢，這幾年也一直賣牛肉，前兩年妹妹進了城，又開始賣起豬肉來。

  陸續下來，把父親在外面欠的十幾萬差不多都給還上了，這是當年父親在賭桌上欠的錢，只有小部分是借的現金，不過都給打了欠條，父親跑了之後，那些債主到也沒經常上門催帳，只是年關頭才會來問一問，不過也沒好意思收利息，不然十年前的物價和現在根本沒辦法比了，也不是還這十幾萬能解決的，張衡對這些債主也沒什麼恨意，至少沒來逼迫他們母子，他和妹妹的童年也算是完整快樂的，只是恨賭博而已，所以他從來不賭，就連看也不去看。

  「媽，你和妹妹在鋪子裡累不累？」張衡忍不住又問了一句。

  母親笑道：「累啥了，早就習慣了！」

  母親說得輕巧，但張衡卻清楚，母親都是半夜三四點就起床，然後趕到鋪子去收肉，等把肉剃得差不多時，這天也亮了，一直要守在鋪子到天黑才能收工，一回家吃了飯就得早早睡覺，不然半夜就會起不來，這時間實在太長了。

  展轉了兩趟公交車，在下午兩點時，張衡隨著母親進了一處有些老舊的菜市場，之所以說老舊卻是因為這市場周圍都是一些高樓大廈，雖然晃花了他的眼，卻讓他更有了奮鬥目標，以後他一定要買一套比這還漂亮的房子。

  「兒子，我先帶去鋪子裡看看，叫上你妹妹一起回去，估計這時候肉也賣得差不多了，今天只定了半邊豬肉。」母親出聲道。

  張衡點了點頭，一邊跟著母親走，一邊打量市場上的情形，剛才在門口已經看見了，這裡叫「新二村」，雖然疑惑怎麼大城裡還有「村」呢，不過也沒急著問，往後估計很長一段時間這「新二村」就是他的家了，除非他能短時間內掙到大錢！

  這裡面說是菜市場，但張衡卻覺得布局很奇怪，比老家鎮上的菜市場還顯得破爛，這些小鋪子全都是在小巷在邊上搭建的，根本沒有鋪面，簡陋無比，但是地盤卻相當之大，已經走了十幾分鐘了還沒走到盡頭，放眼望去賣什麼的都有，好些水果和蔬菜他見都沒見過。

  而購買的人群也超級多，不僅有穿著樸素的，還有一些穿著時髦的城裡人。

  「就在前面了，轉過角就能到。」母親估是怕他不耐煩，出聲解釋道。

  張衡卻是看得興致勃勃，也細心的記下所走的過路，這裡面小巷子太多了，他也不敢確定一個人亂轉能不能找到剛才進來的那條路呢。

  等轉過角又走了七八分鐘，這下不用母親提醒了，他已經瞧見前面一處攤位裡面的妹妹，正在給一個顧客秤豬肉呢。

  張衡忍著激動沒有呼喊，等走近時那顧客也走了，一看掛鉤上豬肉也賣得差不多了，不過旁邊的案板上卻單獨放了一大塊在旁邊。

  「小儀！」張衡此時在也忍不住了，激動的喊道，妹妹不過才十二歲，但此時卻顯得成熟了好多，身前圍裙滿是油膩，顯然這賣豬牛肉的活計並不輕鬆，特別是對愛乾淨的女孩子來說。

  「哥！」妹妹聽見呼喊，一轉身看見他就激動的跑了出來，等一跑近又發現圍裙上全是油膩又生生止住了。

  張衡哪裡還能忍住，連忙上前一下把妹妹抱進了懷裡，妹妹比兩年前高了一些，臉色也紅潤了比少，但他心裡對妹妹的愧疚卻絲毫未減，如果他能早點出來打工，那妹妹就能留在村里好好去讀書了。

  母親在一旁偷偷抹了抹眼淚，等兩兄妹心情平復下來，這才開心的說道：「小儀，你先帶你哥回去，把飯煮上，媽這就去賣些小菜回家。」

  「恩，我這就帶哥哥回家。」小儀說著，就離開了他的懷裡，接著麻利的收拾起來，把剩下的肉給裝上了小背簍里。

  張衡沒上去幫忙，主要是無從下手，一切等安頓下來在說吧，隨後他就和妹妹上路了，七拐八拐的出了市場，沒想卻是越走越偏僻，張衡也越來越詫異，因為他居然在這大城裡中見到了農田和土地，而母親和妹妹就住在這裡面的一處農家小院裡。

  「小儀，這裡是？」張衡指著農田土地問道，這土裡還種植著蔬菜呢。

  妹妹接話道：「我聽房東阿姨說這邊本來是打算修建成公園的，因為前面有條河流，以前也沒規劃好，不好用來修成樓房了，這地方有二十多畝地，有十幾戶當地人，不過當地人一般都不住在這裡了，房子全租了出來，只有一些老人還在種地賣菜。」

  頓下了又說道：「這裡面房租比外面樓房裡便宜多了，離菜市場也近呢，媽月初的時候把這個小院都租了下來，七百塊錢一個月，出了菜市場外面的一個房間都要六百呢，老貴了。」

  張衡忽然想起在電視上看過的報導，好象這種情形叫：「城中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