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九章 愛誰
2024-07-10 17:52:46
作者: 細雨佾佾
和畢鳶交流完畢之後,楚月牙帶著複雜的心情回到了房間之中。
他說,他知道她心中難以割捨……
他說,所以他幫他選擇……
他說,他退出,他離開,成全她的幸福……
她該如何?難過還是挽留?難過是必然的,不過因為經歷過一次死別,發現此時的難過也不是那麼不可接受和撕心裂肺,至少知道他還活著,還活蹦亂跳著,或許還在為他自己的生存而努力著。
挽留?她憑什麼挽留他?難道她真的要一女侍二夫嗎?反了,是二夫侍一女?不可能,就算是她自己也過不了那一關,終究是要做出一個痛苦的選擇的,她知道韓放會一直等她,他也已經等了她追逐了她許久許久了,她也跟他許諾過了,她沒有道理不選擇他的。
可是……她將自己給了狄夜,無論是在什麼情況下,無論急迫不急迫,總歸是發生了這樣的事情,而且她也沒有不情願,所以,她真的很難很難選擇,不知到底該如何走下去,該牽誰的手。
現在好了,他幫她做出了決定,他不讓她為難,他自己就離開了,免去了一切她的糾結和煩惱。
「呵呵……」楚月牙躺在床上上,低聲的笑,也許眼角還有一滴淚吧,她緩緩閉上眼睛,覺得精神很疲乏似地,就這麼躺著睡過去,在浮浮沉沉的夢中飄蕩著,直到——
直到小腹傳來劇痛,此時應該是子時左右,可能還差點到子時,她心念一動,直接進入了空間之中,抱著雨水,大口大口的喝了下去,清清涼涼的感受再次升起,微微覺得舒服。
躺在草地上,望著星空,想著畢鳶說的那些話,腦中的畫面定格在狄夜最為慣常的笑臉上,淚水開始滑落,天空中的雨水如期而至,空地上擺滿了瓶瓶罐罐,收集著。
好吧,可以說是她故意的放縱情緒,故意讓雨水落下來,她需要這些雨水來當鎮痛劑,當然……她本來就想發泄的,心中難受,這裡是最適合發泄的地方,而且雨水可以沖洗她,讓她心中煩躁鬱結被沖走。
許久,天空也沒有雨了,她也不流淚了,坐起來,在溫泉中稍微洗了一下,披散著濕漉漉的頭髮,出了空間,回到了客棧之中。看桌上的計時沙漏,時間還很早,子時剛過。
果然,現在這疼痛都是提前的,就如同腸穿肚爛的提前一樣。
整理了一下情緒和思緒,楚月牙趴在牆上聽了聽隔壁,已經悄無聲息了,她悄悄出了客棧,直奔武館,正門口一顆大樹的陰影下,果然站著幾個人,畢鳶和號稱是饒落珂的人站在一起,還有韓放帶著他的一個隨從一起的,幾人正在說話,想必是交代饒落珂的事情,也不曉得畢鳶到底試探出了饒落珂是不是有問題了,她需要問問。
「咳咳咳——」楚月牙響亮的清了清嗓子,從黑暗中的巷子中走出,緩步走到了幾人面前,開場比說什麼好呢?她想了想,然後道,「我來了。」
「月牙。」韓放情不自禁的上前一步,剛剛想要伸出手來拉楚月牙的手,但是伸了一半,卻捏成了拳頭收了回去,只是道,「你來了就好,不用去找你了,剛好這饒落珂來了,可以為你解毒了。」
看得出來,韓放很開心,似乎是心頭落下了一塊巨石,堅信狄夜的話,堅信此人能夠幫助她解開毒,當然他還不知道楚月牙吞下碧滴,更不知道毒性現在變得有點兒奇怪的事情。
看著韓放的臉,那關心隱忍交織在一起的表情,她突然有一種很溫暖的感覺,她在心猿意馬著什麼,有人如此對待自己,如此執著,她到底在不安分些什麼?這個愧疚,那個日久生情,這個不想放棄,那個糾結著……
她覺得自己疼,可否想過,也許韓放更痛,他犧牲這麼多,執著這麼久,到頭來卻等到她的三心二意。
她真是……該死!
目光落在韓放那捏成拳頭的手上,楚月牙突然兩步搶上,伸手將韓放抱住,頭埋入他的肩窩之中,沒有哭沒有笑,只是一種找到依靠的感覺,也許他不夠強大成熟,不夠瀟灑理智,不夠才能過人氣度過人,但是……
這些統統都不需要,只要有人對自己如此,她還強求什麼,明明……明明她也是喜歡他的!!!
僅此而已,其他所有都該忘記,狄夜是對的,她應該遺忘,對誰都是最好的結局,曾經,就當做一個夢吧。
「月牙,怎麼了?」韓放有些錯愕,愣了楞,似乎手腳都不知該如何放,手舉起,僵硬的抱上了她柔軟的身體,好半天才恢復過來,心裏面一陣很踏實的感覺,他不知道她怎麼了,但是他可以告訴她,「別怕,別擔心,別難過,我在,我一直在,就算我做不了許多,但是無論如何,我在你身邊,你只有回頭,就會看到我。」
「嗯,我知道。」楚月牙用力的抱著韓放,嗅著他身上的氣息,「我知道的,我只是東張西望太久,這才知道回頭。」
沒有說話,兩人久久相擁,很自如很自得,倒是旁白的幾個人有些尷尬,畢鳶的表情很古怪,似乎不知是該哭還是該笑,扭曲著,半晌低下了頭,忽的響起了狄夜,他是不是……不該將狄夜的話告訴楚月牙。
不,不是,不告訴,那就是三個人的糾結和掙扎吧,現在……是最好的,狄夜一向灑脫,他……會有自己的路要走,他也不會如同韓放一般,總是等在她身邊的。
「沒事了沒事了……別怕……我在……」韓放一遍遍的重複著,他不知發生了什麼,為什麼她會撲在他的懷中,但至少她人沒事兒就好,他想問,但是現在卻不是時候,或者……不問最後,若是她要告訴他,自然就會告訴的。
不過他卻能夠清楚的感受到,她似乎做了什麼決定,下了什麼決心,似乎她第一次這麼全身心的投入他一般。他嘴角忍不住的上揚,好久好久沒有這麼開心開懷的笑過了。
好一陣,楚月牙鬆開了韓放,臉上是明媚的笑容,目光在他的臉上的掃過,很好,這個樣子才符合她記憶中韓放的樣子,帶著青澀的感覺,讓她覺得不可思議會喜歡他的感覺。
「你們……咳……好了?」畢鳶開口,微微有些尷尬,「那麼我們還是接著說正事吧。」
「你說。」韓放道,楚月牙也點點頭,她看著饒落珂,此人還是駝背,長相有些陰沉,吊梢眼,有一種沒精打采的感覺,和她想像中的天下第一解毒高手有些差距。
「這就是饒落珂大師,擅長解毒,就不用我多做介紹了。」畢鳶道,指了指楚月牙,「這就是需要解毒的女孩,還請饒大師能為她解毒,藥方已經給過你了,你心中該是有譜的。」
「嗯,我知道了。」饒落珂點點頭,還是沒有多少表情,看了看楚月牙,再看著韓放,「那麼進行解毒的地點就是這家武館了?」
「不錯,正是。」韓放點頭,語氣還是算是客氣,也許是因為他心情很好的緣故,甚至帶了笑容,「有勞你了,請進。」
「我和畢鳶再說兩句話,我有些事情要問他。」楚月牙對韓放道,「你們去裡面等我可好?」
「好。」韓放帶著隨從領著饒落珂便進去了。
「怎麼樣?試探出來沒?」楚月牙輕聲問道,「他有沒有可疑的地方?到底是不是真的饒落珂?」
「從我對他的問答來看,他簡直無懈可擊。」畢鳶皺著眉頭,壓低聲音道,「不過我仔細看他的面部,似乎也不是易容,但是他的臉側有一道刀傷,很細微的創傷。」
「所以?」
「江湖上有一種手術,可以徹底改變一個人的臉。」畢鳶道,「將一個人徹底變成另外一個人的容貌,不同於借住其他材料工具易容,是直接將臉上給生生改變。就是……」
「我知道我知道。」楚月牙連忙道,畢鳶還以為她不相信要拼命解釋呢,「整容嘛,我熟悉得很,太能理解了,也絕對相信的。」
「你很熟悉?」畢鳶微微詫異,但也沒有深究,「我只是想,我們將饒落珂的家眷救出來的事情,說不定龍爺已經知道了,所以將真的饒落珂,然後找了另外的人來頂包,時間有些倉促,那人臉上的刀傷都還沒完全恢復。」
「極有可能,如我所說,瀎嵐都找不到,又豈能讓你們輕易找到饒落珂這麼至關重要的人物呢?」楚月牙道,「只是萬一他是真的……還……不好辦了。」
「是啊,又是要給你解毒的人。」畢鳶也十分為難。
「他駝背很久了嗎?」楚月牙突然問道,「就是真的饒落珂是不是一直駝背的?」
「是。」畢鳶點頭,眼中一亮。
「那就還可以試試看。」楚月牙輕聲道,「你剛剛也說了,這個饒落珂如果是假冒的,時間應該有些倉促,說不定他還沒有習慣自己的駝背呢?我監視著他,找個機會試試看,他是不是真的駝背了。」
「好。」畢鳶點頭,「那麼你一切小心了,千萬不可大意,我再去查查看龍爺那裡,是不是這饒落珂是一個陷阱。」
「去龍爺那裡,你才該是小心又小心。」楚月牙笑著道,「那麼,多謝你跑了這一趟,我先進去了。」
「嗯,去吧。啊,對了,等等。」畢鳶突然叫住了楚月牙,想了想,似乎是堅定了才道,「你有沒有話讓我帶給狄夜的?我……你和他……我覺得……」
「有,你就告訴狄夜……」楚月牙原本是想說很多話的,只是片刻之後,卻兀自搖了搖頭,輕輕一笑,「千言萬語盡在不言中。」
畢鳶愣了愣,才道:「好,我知道了。」
畢鳶走了,楚月牙又在原地站了一陣,這才進入武館之中,等在門後的只有韓放一個人,饒落珂和他的隨侍都不在了。
「我讓人去給饒落珂安排住處了。」韓放道,伸出手來,拉住了楚月牙的小手,在這安靜的武館中慢慢走著,「他來了,你的毒就可以解開了,等解開了毒藥,我們就可以在一起了……你會和我在一起吧?」
「會的。」楚月牙使勁兒握了握韓放的手,什麼時候那麼自信霸道的人被自己折磨得這麼不自信了,「你拿出你以前的自信和霸氣來,我就一定會和你在一起的。」
「真的?」韓放笑了,停住腳步,側身看著楚月牙,「這可是你說的,嗯,我知道該怎麼做了。」
他一口咬上了她的嘴,狠狠的吻著,吮著,不過只不過是片刻,他便鬆開了她,狠狠的道:「好,我不會再放你走了,什麼狗屁尊重你,只會讓你一直不堅定,見異思遷的,從今天開始,我牢牢看著你的。」
「好好,你說了就算,我恩准你看著我,成吧?」楚月牙笑眯眯的道,心中很愉快,抬頭看看月兒,很明亮,今晚是個清朗的夜晚,可以這麼形容吧?
因為心堅定了方向,知道該向著那邊前進了,這一次,她不會在迷路,不是還有他看著她的嗎?
「你會不會覺得我很沒本事啊?」在這爽朗的夜中漫步著,韓放突然幽幽的說了這麼一句,「我一直覺得……我做的很少很少,還是常常做讓你不開心的事情,我覺得……我很沒本事?」
「誰說的?自己掌嘴。」楚月牙立刻道,「你做了許多許多,我都看著呢,是我自己的錯,我今晚終於深刻認識到了自己的錯誤而已。」
「是不是……畢鳶跟你說了什麼狄夜的事情?」韓放很敏感的道。
「不是。」楚月牙下意識的否定,這個話題太危險了,便轉移開了話題,「畢鳶是跟我說,那個饒落珂是有問題的,也許不是真的?」
「饒落珂?有問題?不是他送來的嗎?」
「沒關係,我只需要試探一下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