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六章 劍張弩拔
2024-07-10 17:44:59
作者: 細雨佾佾
六藝院,亭台樓榭的一間涼亭中,正是昨日繡文詩社的據點,今日又有四五個繡文詩社的人聚集在這裡。
「今日我桌上堆了五個茶杯,粗劣到極致的東西。」蕭宛珊怒氣沖沖的走進來,極度鬱悶的坐在了亭中石墩上,「不知是哪些賤民放在我桌上的,真該死。」
「你才五個,我足足八個!」沈紅玉有一種要爆炸的感覺,「一上午上課,都覺得渾身不自在,好似無數道眼光在嘲笑我。」
「我只有兩個,雖然數量不多,可是,好大。」另有一個少年開口,同樣的滿臉糾結,「好像兩個海碗一般的茶杯,被猖狂的方曉給狠狠取笑了。」
「聽說不僅是我們六藝院,好像整個太學院都掀起了這個風潮。」朱南凡自是在蕭宛珊身邊,「平日裡有恩怨的,就偷偷往人家桌上放茶杯,多是那些中下層的人對身份較高的人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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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無恥的人。」孟繡容冷哼了一聲,「沒想到那楚月牙居然能帶起這樣的風氣了,真讓她成立了詩社,那些平民或者庶出豈不是要翻天了?」
「他們不會成立的。」蕭宛珊接口道,很確定,「昨日你去和祭酒密聊了那麼久,今日我又求著我爹去了,我爹派人給了我回音,說是祭酒已經決定不僅不通過翰墨詩社的成立,還要好好懲罰楚月牙和簡水柔。」
「是麼,如此甚好。」孟繡容點了點頭,「可惜了那秦家兄妹,和高燁霜,依舊還是逍遙得很。」
「孟繡容,你不可如此說話,秦疏風是我的朋友。」朱南凡皺起了眉頭,「他本來就與此事無關,是被她妹妹強拉的而已。」
「好了不說。」孟繡容微微一笑,帶了過去,「眼下,得將這送茶杯的風氣打壓下去,免得那些庶出和平民們還真以為他們出頭了呢。」
「不必打壓都沒關係。」剛才說自己收到大茶杯的少年道,「只要翰墨詩社成立不起來,他們自然就會明白,在這太學院中,誰為尊,誰為卑。」
「繡容姐……」正在此時,有個冒冒失失的人闖了進來,是個眉清目秀的少年,大約就十三四歲的模樣,「我看到秦疏風他們從祭酒的廂房中出來了。」
「怎麼樣?」孟繡容站了起來,立刻問道,在亭中的人都集中了目光。
「幾人滿面春風,有說有笑,特別是那楚月牙,比比劃劃的開心得很。」那少年氣喘吁吁的道,「手中還握著個銀牌子,正是結社通過審核之後,祭酒才會發給的牌子。」
「通過了?怎麼可能?」蕭宛珊跳了起來,一把揪住了傳話那人的領子,「你確定沒有看錯?若是你胡言亂語,小心我挖了你的眼珠子。」
「千真萬確,絕無虛言。」那少年答道,「若是不信,蕭小姐可以去看看,算著腳程,那幾人該是差不多走到了六藝院門口了。」
興高采烈的幾人確實已經快走了六藝院的門口——
「月牙,你樂了半天,還是沒有說出到底如何說服祭酒改變主意的?」高燁霜很是好奇的問道,「進去的時候,那祭酒明顯還是很生氣的,不過一盞茶的功夫,他的決定怎麼就變化得翻天覆地。」
「我偷偷跟你們說吧,好幾天之前,蕭宛珊搶走了我的東西,讓我午夜去祭酒祠拿。」楚月牙轉了轉眼珠,如此解釋,「我提前去了,趁黑將她和朱南凡敲暈了,然後偽造了一番他們在祭酒祠偷/情的場景。」
「而這件事情並沒有傳出來,肯定是祭酒將它壓了下來,讓這醜事只當做沒發生的模樣。」秦疏落立刻道,很精明的自己點頭,「而你是知道的,便威脅了祭酒,祭酒無奈之下,就妥協了?」
「對對。」楚月牙順勢就點了頭。
「原來,你去祭酒祠是做了這回事兒啊。」簡水柔笑著道,「沒想到還因禍得福了。」
「是啊。」高燁霜也樂呵呵的道,「製造出蕭宛珊和朱南凡偷/情的場景,想想就覺得很精彩,可惜沒能看到,月牙果然是滿肚子的鬼主意啊。」
「過獎了過獎了。」楚月牙也很得意的道,瞅了瞅面色不善的秦疏風,想起他和朱南凡的好朋友關係,這才收斂了一些。
「對了,給我看看這牌子是什麼樣的。」秦疏落瞄著楚月牙手中牌子道,「為了這玩意兒還差點受罰了呢。」
「喏,給你看。」楚月牙將牌子給了秦疏落,高燁霜和簡水柔都湊上去研究起來,秦疏風若有所思的站在一邊,看著陷入了沉思狀態的楚月牙,嘴角露出一抹笑容來。
楚月牙則在回想剛才和祭酒的鬥智鬥勇——
其實,當祭酒手中的茶杯掉落在地上的時候,楚月牙就知道,自己已經贏了大半。
上一任祭酒的族譜和生平必然和這祭酒有著莫大的關聯,甚至有些像是這祭酒的把柄和死穴一般,這樣一想,便也說得過去了,也許蕭家是想拉攏這太學院的頭號人物,以便控制新出爐的學子,所以才說要上一任祭酒的那些東西。
「你……你……」祭酒的聲音有些顫抖,好容易才擠出了一句,「你到底知道了些什麼?」
「如果祭酒不懲罰我們,而且還讓翰墨詩社成立的話。」楚月牙儘量讓自己把蒙娜麗莎的笑容做到位,「我便是什麼都不知道,而且我保證今日起,除了祭酒,我跟誰都不會提祭酒祠的事情。」
今日起,意思是以前提過的不算,反正她都跟杜辰逸說了。
一陣靜默,祭酒的眼神在地面那摔碎的茶杯上游弋,思緒似乎根本不在楚月牙的身上。
「蕭宛珊,是不是要竊取你剛才所說之物?」半晌,祭酒恢復了平靜,抬眼看著楚月牙。
「對。」楚月牙也不隱瞞。「所以,在這一點事上,祭酒大人要感謝我,是在她即將得手的時候,將她和朱南凡敲暈了,他們才沒能拿走那東西。」
「嗯。」祭酒點頭,沉吟片刻又道,「你應當只是知道這東西對我而言很重要,究竟為何重要肯定不知道的。」
這是一個陳述句,並非疑問句,楚月牙沒有否認也沒有承認,就這麼看著祭酒,等著他的下文。
「你要慶幸,你幸好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否則……」祭酒淡然的話語中帶著威脅,頓了一頓,緩了語氣又道,「罷了,我便不責罰你們,也准你們成立詩社,但是你要做到你剛才所保證的。」
「祭酒放心,我絕對會做到。」楚月牙鄭重的道,還很懂事的補充了一句,「包括現在我與祭酒的這一番談話,我也不會透露半句。」
「嗯。」祭酒點頭,又道,「那麼,你怎麼解釋我又突然改變了決定。」
「這……剛才我說祭酒祠的時候,他們幾人應該已經聽到了,我說別的,他們也不會相信,特別是有秦疏風這麼聰明的在。」楚月牙想了想道,「我便說蕭宛珊和朱南凡在祭酒祠的醜事,說你為了太學院的名譽壓了下來,殊不知我曉得了,只能也應了我的要求。」
「罷了,就如此吧。」
整個事情就是這樣,楚月牙雖然臉上沒有表現出來,可是心中卻對上一任祭酒的族譜和生平也產生了極大的興趣,為何這任的祭酒會這麼在意呢,如果搞清楚了,是直接被祭酒滅口的可能性大,還是說多一條祭酒的把柄握在手中。
「……月牙,月牙你在想什麼呢?」高燁霜喚道,「這牌子你收著好了,反正也是你爭取來的。」
「好。」楚月牙接過了牌子,收起來,「對了,還有件事兒我沒跟你們說,我打算到太學院來住了,跟我昊然哥一樣。」
「到太學院住!!!」其他幾人同時驚訝,連秦疏風都適當的瞪大了眼睛,表示意料之外。
「對啊,我爹和太太要走,我在楚府不好混,所以就跟爹申請了,不住在楚府。」楚月牙吸吸鼻子,一點也沒有隱瞞,「不住楚府,只有太學院了,其實,我是打算去水柔家中蹭住的。」
「到我家中還差不多。」簡水柔點點頭,「聽說一到晚上,這太學院就陰深得很呢。」
「被權勢逼死的學生太多了吧,怨氣重,正常。」楚月牙脆生生的道出了真相,「我想今日就搬,還是要先搬到太學院做做樣子的。」
「楚月牙!」就在楚月牙詢問是否還是可以住回培訓那一個月的屋子之時,一聲厲喝從六藝院門口傳了過來。
中氣十足,盪氣迴腸,惹得路過的人們紛紛側目駐足觀望,顯然,好戲又將起。
「蕭宛珊,你比嗓門大嗎?」秦疏落一眼便看到了她的眼中釘肉中刺,無比嘲諷的道,「跟破鑼似地,確實夠響。」
「你走開。」蕭宛珊瞪了秦疏落一眼,目光落在秦疏風身上,「秦疏風,我問你,你當真要成立這翰墨詩社,跟我們繡文詩社作對?你當真要置我們的情誼於不顧,連南凡和你作為發小的情誼,你也不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