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飛躍

  天還未亮，只有破曉前的一絲晨曦。

  「小姐，你真的……能行？」嬋娟站在幽院後院的圍牆前，手中拽著一根以藤條為主，繩子布條交織在一起的玩意兒——這是在兩人這幾日一起編成的，楚月牙為翻牆做的準備工作。

  「嗯。」楚月牙堅定的點頭，她盼望這一刻已經盼望了很久了，看了看雖然纖細但是比之半個月前要有力得多的手臂，拿過了藤條，「你看好院子，別讓人瞧出異常。」

  「好。」嬋娟鄭重點頭，望了望那四米高的牆，又加了一句，「小姐，你一定要安全回來啊。」

  楚月牙沖嬋娟一笑，然後開始行動。

  藤條的一端綁著廚房的燒火鉗，比較沉，楚月牙掄起胳膊，使勁甩了幾圈，如同擲鉛球一般對著牆邊那棵古樸彎曲的大樹拋上去，藤條掛在了一條樹枝上，綁著燒火鉗的那邊墜了下來。

  楚月牙拉好藤條，一端綁在自己的腰上，一端交給嬋娟，讓她綁在了水井上用來拉水桶的軸承上——到時候她從院外進來可以讓嬋娟轉動軸承，也能借些力，免得她只能出不能進。

  綁好之後，楚月牙開始爬樹，她身材嬌小輕盈，上輩子她小時候也經常幹這——為了逃避那些調皮的男孩子欺負她，現在做起來也算駕輕就熟，比起她二十幾歲的成熟身軀，這具身體爬樹發揮的作用及大。

  不多久，楚月牙就到達了離牆頭最近的那粗粗的樹枝上，還有一米多的距離。

  跳過去？楚月牙搖搖晃晃的半蹲著身子，看了看地面，三四米高不算高，但足夠她摔個半殘廢了，不過她腰上有藤條，又有軸承控制著，若沒落到牆上，最多是懸空。

  

  「小姐，你……你還是下來吧。」嬋娟緊緊的握著水井上的軸承把手，提心弔膽的看著楚月牙，「要不、要不我來翻？」

  「沒事的。」楚月牙儘量在樹枝上穩住身形，怕她個傻孩子又擔心，側頭給了她一個笑臉，「繩子不是在你手中嗎，你拉好我，我就摔不著。」

  「嗯！」嬋娟狠狠的點頭，手上的勁兒更大了。

  抹了一把額頭的汗水，楚月牙偏過了頭，她現在的位置已經能看到牆外了，聽嬋娟說過，這一片住宅區都是皇親國戚高官貴胄，所以她不意外的看到了一條小巷子，巷子另外一邊也是高牆大院的模樣，那牆似乎比這邊的還高上好幾分來。

  不管了，跳過去，跳不好再跳一次，楚月牙心一橫，歪歪斜斜的站起了身子，看著一米多遠的牆頭。

  一二三，跳！

  楚月牙默數，然後閉上眼睛，奮力往前一躍。

  呃……躍過頭了，楚月牙睜開眼睛，赫然發現自己已經在外牆，懸在半空中，那一跳，太用勁兒了，直接跳了出來。

  「小姐！」嬋娟一聲壓著聲音的慘叫，她也不敢叫大聲，生怕驚動巡邏侍衛，繩子還在她手中，要想小姐別摔著，只有她用勁兒撐著。

  「我沒事，你別叫。」楚月牙趕緊到，雙手攀著繩子，腳撐著牆壁，低頭看了看，離下面還有三米，「嬋娟，放繩子。」

  好半天，才放出了幾厘米的繩子。

  「放快點！」楚月牙有些焦急的道，這裡都是達官貴人的府邸啊，隨時會有巡邏的侍衛吧，要是被看見了，她會不會被當做小賊亂箭射死啊。

  「放快，我控制不住。」嬋娟的聲音很顫抖，她很想把小姐拉回來

  這丫頭，真是的，一點膽量都沒，楚月牙暗罵，痛苦的懸在半空不上不下，手腳越來越乏力，突然一陣骨碌的車輪聲響了起來，她側頭便看見了一輛馬車奔騰而來。

  機會，楚月牙心中響起這個詞，一手抓著藤條，一手把系在腰間的活扣一松，沒了「安全帶」，她整個徹底靠著雙手攀在藤條上。

  近了，近了，越來越近！楚月牙盯著那馬車，心簡直提到了嗓子眼，算著馬車的行進速度等各種因素，瞅著時機差不多了，身體轉過來，面對了馬車，腿一蹬，握著藤條的手微松，整個人飛向了那車頂，不偏不倚，正好砸在車頂上。

  「碰！」「嗞啦嗞啦……」「砰砰砰……」

  這陣混亂的聲音，做如下解釋：

  「碰！」，砸到了馬車頂部產生的劇響；「嗞啦嗞啦……」棉布或者什麼布的東西被撕開的聲音；「砰砰砰……」，隨著破開的布，滾進了馬車，撞到各種東西的聲音。

  楚月牙千算萬算，沒有算到這馬車的車頂是布的，而不是木頭的，她這一撲騰，生生把這頂布給撕開了，滾入了馬車。

  一陣寂靜之後，一個清朗的男聲響起——

  「哪家惡奴，竟翻牆而出？」

  「不、不是惡奴……」楚月牙扭動著和纏在身上厚厚的布料做鬥爭，一邊掙扎一邊為自己的名譽辯解。

  「那是什麼？」

  「呃……那個……鍛鍊身體。」楚月牙結結巴巴的道，此人能在這深宅大院之間小巷驅馬車，只能說明身份地位不低，她得罪不起。

  「噗……」那人似乎笑了，也不幫忙就看著楚月牙掙扎。

  好半晌，在她快要窒息的時候，她才把自己的頭解救了出來。

  車內明亮寬敞，裝飾極為奢華。楚月牙坐在地上，低著頭看到了一雙刺繡著金色團雲圖案的白色靴子，順著望上去，白色金邊袍子，也是金線繡的團雲圖，一根三指寬的淺碧色腰帶，繼續往上，略寬的肩，脖子上有喉結喉結微微動了一下，再往上——

  薄薄的嘴，彎出一抹似笑非笑的幅度，挺拔的鼻樑，白皙的皮膚……

  好俊秀的美少年！楚月牙驚嘆，目光凝在那張整容也整不到這麼精緻的臉上，特別是那雙眼。不是最近流行的單眼皮狹長鳳眼，而是一雙雙眼皮眼睛，眼睛不算大，卻讓人情不自禁的要淪陷於那眼眸中的沉沉墨色。

  此時，他一手撐在膝蓋上，托著下巴，歪著頭，一臉看大猩猩的表情看著楚月牙，很欠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