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5.運氣和福氣

  ……

  晚上舅舅們三家過來，聽說了中午發生的事，紛紛表示月顏懟得好。

  文在天懷裡抱著牙牙學語的妹妹：

  「那個旺旺壯的像個牛似的，他家裡人把他溺愛的不像話，不知道的還以為他是個有皇位繼承的太子呢。」

  大舅媽瞪了眼兒子：「少說兩句，別把你妹妹教壞了。」

  文在天對他家積怨已久：「我說的是實話！他們每年來咱們家都和難民逃荒一樣，說話又難聽，吃飯還要搶著肉吃。去姑婆家裡做客，給旺旺買個零食還要讓他躲在房間裡吃，生怕被我看到了，來咱家還要偷我壓歲錢…幾分錢也是錢呢！」

  旺旺仗著年紀小，每次來他家就要到他房間玩，偷了他三年壓歲錢。文在天房間不大，壓歲錢就藏在枕頭底下。

  就連大舅舅都忍不住咳了兩聲：

  「媽，每年咱們給提過去的禮起碼加起來得有兩塊錢吧，他們家給還禮看著多，花生占了大頭，連茶葉都比咱家給送的便宜了一毛，還是市場上最差的茶葉。我們給旺旺一角錢的壓歲錢，我家在天從他們手裡拿到兩分錢…」

  送了兩分錢還要加一句別嫌少，真是膈應人。

  

  接著二舅舅和三舅舅一家也跟著吐槽，都是圍繞著送禮不對等和孩子壓歲錢的事情，擺明了被人家占便宜。

  一次兩次可以說是手頭拮据，每年都這樣那不就是在薅羊毛嗎？

  他們早就看不慣那邊的親戚，奈何母親身為大姐，總是想著都是親人，應該寬容一點。

  外婆大概也沒想到家裡的孩子們會對自己和丈夫的兄弟姐妹如此排斥。

  她失望地嘆氣：「都是親人，即便他們做事有多不討喜，每年也就見這一回，既然你們不想見，以後過年就我一個人去吧。」

  大舅他們一家子怎麼可能讓外婆大過年的一個人去給人家拜年。

  大舅連忙道：「媽，你又在這說氣話，我們只是表達了不滿，又沒有說跟姑婆舅爺他們斷關係，哪有你想的這麼嚴重。」

  老太太想著自己年事已高，兩邊要是沒有她在維繫，關係早就淡了。都說多個親戚多個幫手，萬一以後有用得著的地方呢，這都是她和丈夫的兄弟姐妹啊。

  月顏對外婆的想法一點都不感到奇怪，當然也和她沒有關係。

  反正過年的時候去外婆家拜年也就一天，這群親戚以後不會有機會進她家門了。

  趁著吃飯的空檔，文在天偷偷找到月顏。

  「我奶就是老糊塗了，他們擺明了在占家裡便宜，奶奶還顧及著兄弟姐妹的感情，但是哥哥我站在你這邊。」

  月顏笑著搖頭：「表哥，其實外婆的想法很容易理解，畢竟是她的兄弟姐妹，是有感情的。咱們的關係不錯，但是未來我們各自成家立業後，咱倆家的孫子坐在一起相看兩厭，他們到時候的心情也就是咱們這樣的。」

  她理解外婆的意思，不代表自己贊同往來。只要那群人影響不到她，她可以稍微忍受，反正不熟。

  送走外婆一家，月懷德和月顏在清理廚房的廚餘垃圾和鍋碗瓢盆，爺爺奶奶已經去房間休息了。

  文紅玉坐在沙發上，盯著父女倆的背影。

  這兩天家裡忙著請客，她差點忘了之前要問的事。

  等到月顏甩著手上的水走到客廳。

  「月月，跟我進來一下。」

  月顏滿頭霧水，媽媽怎麼看起來這麼嚴肅？

  「老實交代，你和你爸有什麼事情瞞著我？」

  月顏心想自己好像沒表現出來情緒不對的地方，這兩天在家又蹦又跳，吃喝正常，媽媽是什麼意思？

  她決定直接問出來。

  「媽媽，發生什麼事了嗎？」

  文紅玉細細數說女兒這兩天都不對勁：「你這兩天時不時傻笑，尤其喜歡低著頭看著你那個什麼手機笑…還有媽媽問你，你什麼時候和小周關係這麼好了？」

  懷孕中的媽媽不愧是福爾摩斯，自己就變化了這麼一點點，都被她看在眼裡。

  還好只是周博衍的事，她還沒有想好要不要把被拐賣的事告訴媽媽。

  她小心翼翼道：「媽媽，你是怎麼看出來的？明明我和周博衍之前關係就很好啊。」

  文紅玉嗔笑：「我能不了解你？你跟你爸一個德行，不愛欠別人人情。你之前和他往來不是挺客氣嗎？這次讓小周給你們出錢的時候口吻這麼熟悉，可不就是關係變好了嗎？」

  月顏扭扭捏捏，倒不是不敢告訴母親，只是有點不好意思開口。

  文紅玉嘆氣，終究是捨不得嚇唬寶貝女兒。

  「行了行了，看你這反應我就知道怎麼回事兒了。你倆誰先說的？」

  月顏抱住媽媽甜笑：「嘿嘿，我最愛媽媽了。是我先說的，我也沒想到我倆會成。但是我覺得暗戀如果一直憋著不說，跟他做朋友就有一種占便宜的感覺。反正伸頭一刀，縮頭一刀嘛，大不了就是退到鄰居的位置。」

  嚴格來說應該是周博衍先說的，可周博衍主動提出來的是負責，月顏不想讓媽媽知道關於被拐的事。

  表白算是她先說的吧。

  文紅玉輕拍著女兒後背：「我家月月這麼優秀他還瞧不上？我懷疑他早就覬覦我家閨女，不然怎麼你主動他就同意了？」

  月顏猶豫道：「其實也不是一次成功吧，他也委婉的拒絕了一次我。」

  文紅玉頓時柳眉一豎：「什麼？他竟然還拒絕你！」

  月顏連忙給媽媽順毛：「媽媽，你聽我說。他是覺得等我成年後見識到了更廣闊的天地，再決定要不要跟他在一起，並不是周博衍對我沒感覺。」

  文紅玉提起的心這才放下：「你這孩子，說話怎麼總是大喘氣，我還以為是小周那孩子怕傷害到你，才不得不答應你。」

  月顏抱著母親的胳膊：「怎麼可能嘛？要真有那麼卑微，我肯定不會跟他在一起。」

  文紅玉輕笑道：「你倆這孩子還整的挺浪漫，人家說要等你長大，你怎麼說的？」

  月顏仰頭望著媽媽：「那當然是一萬年太久，只爭朝夕。」

  文紅玉推開閨女，抖了抖被肉麻出來的雞皮疙瘩：「行了行了，別跟我在這膩歪。」

  她同時不忘叮囑：「但是我可告訴你啊，你這學期成績要是比期末考試考的差，你跟小周的事我和你爸得多考慮考慮。以後也一樣，就算你上大學，要是跟他處對象鬧得學習不好，未來他要想上咱們家門就得多受一重考驗。」

  月顏故意裝作接受不了：「這也太殘忍了吧，真不愧是我的好媽媽～」

  文紅玉點了點她的額頭：「你也別到處張揚，你們現在才多大，說出去惹得人家說閒話，咱們自己家裡心知肚明就好。起碼等你高中畢業後訂婚，再對外說也不遲。」

  月顏瞠目結舌，高中畢業就訂婚？

  這也太快了吧！

  她嘟著嘴：「我的親媽，你就這麼想把我嫁出去嗎？我還想多陪你好多年呢。」

  文紅玉不知道該說什麼好，有些事情現在跟女兒講太早，但是又怕女兒什麼都不懂。

  「有些事情只有過了明路才能做，媽媽這麼說你能懂嗎？」

  月顏脖子都僵硬了，啥啊？

  媽媽你是認真的嗎？

  我只是個寶寶呀。

  她得讓媽媽知道自己的態度：

  「媽媽，你是不是想的有點太長遠了？我覺得有些事就算過了明路，也得等到八字一撇吧？」

  文紅玉心裡的擔憂徹底放下了。

  女兒明白她的意思就好。

  「媽媽不是怕你不懂嗎？」其實她也不想讓女兒太早就明白那些事。

  但在她下鄉的時候聽過很多八卦。比如村裡有姑娘偷偷跟人家談朋友，談著談著肚子就大了。

  結果因為是背地裡談朋友，沒有過明路，有良心的就讓家裡人出面，把姑娘娶回去成了一樁美事；沒良心的拍屁股走人，還要倒打一耙潑髒水，最後姑娘家名聲壞了，嫁都嫁不出去。

  之前媒婆給月志遠說對象的就有這種姑娘。老太太誓死不同意，她寧願兒子娶個寡婦，好歹人家名聲好著呢，是明媒正娶生的孩子。

  文紅玉也是擔心自己的女兒啥也不懂，既然女兒心裡啥都明白，她頓時就安心了。

  「其實媽媽跟你談的主要目的就是這個，但是我也不好意思跟你直說。沒想到我家閨女都是個大姑娘了。」懂事了也好，她家閨女看著就聰明，肯定不會吃虧。

  月顏沒想到媽媽擔心的是這個，她還以為媽媽會不贊同她和周博衍在一起呢，她媽媽思想也太潮流了吧！

  她眼巴巴瞅著母親：「媽媽，你為什麼沒有讓我和周博衍分開？」別人家父母知道孩子早戀都是棒打鴛鴦。

  文紅玉慈愛的摸著閨女腦袋：

  「既然是你喜歡的，讓你們分開你肯定會難過。從小到大你惹了事，我跟你爸連揍你都捨不得。你爸最疼你，捨不得你掉眼淚，你一哭他就想方設法哄你，忘了上一秒還在凶你。當然了，小周我們的都是知根知底的，我們對他放心，所以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吧。」

  喜歡一個人又不是做錯了事，要是以後修成正果，是閨女的運氣和福氣。

  月顏再一次黏住媽媽：「原來是這樣，我最愛媽媽了。」

  自己真是何德何能才會擁有這樣的父母。她發誓自己一定要特別優秀，讓父母過上最好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