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1.老父親的嘆息

  ……

  剛過馬路月顏就看到了周博衍。

  周博衍把髮型剪得很清爽，應該是回來後趁著年前剪了。

  他穿著及膝的菸灰色毛呢大衣，下半身是版型筆挺的休閒褲，乍一看像是西裝褲子，走近後並不是，不過料子看著很昂貴就是了。

  周博衍身後就是他的汽車，在整條街道上格外顯眼，引得路人頻頻回頭。

  月顏沒見面的時候還不覺得，見面後才發覺格外想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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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呆呆的看著周博衍。

  才認識不到半年，周博衍就從瘦高的一米七八長到了一米八三。長高的同時身材看起來也沒有剛見面時瘦弱，裹在衣服里的都是勁瘦的肌肉。

  周博衍救月顏的時候抱過她。他的手臂很有力量，抱她很穩，八十來斤的月顏被他公主抱絲毫不吃力。

  月顏總是會忽略自己男朋友長得很帥的事實。

  她喜歡上周博衍是因為對方吸引她的人品和性格。或許長相在剛見面時加過好感分，但一定不是她喜歡上對方的主要原因。

  只是現在看起來自己有必要宣誓一下主權，畢竟長得帥氣又會穿搭，就算什麼都不做也會被動沾花惹草。

  月顏提高音量：「周博衍在馬路對面，他提前說了來接我們，正好我們就不用打車了。」

  老太太對打車的記憶猶新，還記得上一次進城他們就是大包小包，兒子大手筆的給叫了個車，把她心疼壞了。

  老太太忍不住誇讚：「小周這孩子真是個熱心腸。」

  老爺子還沒坐過小汽車。周博衍去村裡的時候大伯和二伯都坐過，只有他在家裡待著，連出門看熱鬧都不去。

  月顏現在也長高了，得虧她把營養跟了上來，半年時間從一米五八長到了一米六二。

  月顏的要求不高，能讓自己長到一米六八就行了。

  月顏上一世就有一六八。說來也奇怪。她小時候明明營養都沒跟上，和孤兒院的孩子們搶吃的，經常吃不飽，頭髮都是枯黃的顏色，但是個子卻竄的很快，從小都是鶴立雞群的那個。

  她家裡身高基因不錯，媽媽都有一米六幾，她應該也能再漲漲。

  周博衍一眼就看到了她，等路中間的汽車過去，他大步走過來，拎過月顏手上的東西。

  月懷德越看越覺得怪異，他想起了女兒手機上無意間劃到的合照。

  頓時，他看向周博衍的眼神就有些猜疑。

  周博衍頓了頓，裝作沒看到月顏父親的眼神。

  一家人上了車，這是老爺子第一次坐小汽車，他坐在上面侷促的亂動，似乎屁股下面有什麼東西似的。

  周博衍開著車，月顏坐在副駕駛。

  副駕駛前面放著幾顆巧克力，月顏勾起唇角。

  她問父親他們要不要吃，父親欲言又止。

  最後還是給他們分了一顆。

  聽說這是外國糖，老爺子嘴撅得老高，不稀罕洋人的東西。

  奶奶倒是好奇外國糖是啥味道，她吃完皺著臉，外國人這糖咋這麼苦？跟喝中藥似的。

  只有月懷德坐立不安。自家的白菜都要被拱走了，他哪吃得下去糖？

  月顏對父親的心情一無所知。她不僅吃了巧克力，嘗到了熟悉的味道，還在和周博衍愉快聊天：

  「你把東西給送去的時候，我媽是什麼反應？」

  后座的家人豎直耳朵聽。

  周博衍打著方向盤轉彎：「阿姨以為你回來了，看起來挺失落的。她邀請我進去吃飯，我說家裡還有事，你外婆她們把東西取下來我就回家了。」

  月顏點頭：「我媽一定很想我，我還是第一次這麼長時間離開她。」

  月懷德心裡也很難受。早知道小周的汽車一點都不顛簸，當時就該把媳婦兒一起帶著去鄉下的，大不了回來的時候穿厚實點。

  很快就到了家門口，周家門上貼著對聯，還掛上了一對紅燈籠。

  周博衍見她好奇地盯著燈籠看：

  「你家當時沒人，我家還留了兩個燈籠，你要是喜歡我給你拿過來。」

  月顏搖頭：「不了吧，我就是在想你家是什麼時候掛上的。」

  周博衍寵溺的看著她：「當然是我回來的那天，總不能讓我爺爺奶奶爬梯子吧。」

  月懷德聽他倆的對話，頓時覺得牙疼。

  乾脆眼不見為淨算了。

  他打開大門，先帶著二老回去放下東西，在家裡喝口熱水歇一會兒，再去岳母家拜年接媳婦。

  月顏在門口和周博衍聊了一會，她突然很想抱抱周博衍，又怕被人看見。

  周博衍似乎看出她在想什麼，主動伸出手臂把她撈進懷裡抱住，他高大的身軀擋著月顏，後面路過的人幾乎看不見他懷裡有個人。

  這大概就叫小鳥依人吧。

  月顏緊張地拽著周博衍的衣服，她後面靠著汽車才沒讓自己往後倒下去。

  不知道說什麼，兩個人就這麼靜靜的抱著。

  直到周博衍開口：「果然手機還是太落後了。和你聊天發圖片我還是不滿足，我想分開的時候能聽見你的聲音，能看見你的臉。」

  月顏：……

  親親，智慧型手機起碼還要二十年才能傳入我國哦。

  智能機這時候應該在國外出現了。

  但她麻木了，真的。

  她永遠都不知道男朋友的實力到底有多強。

  又會改造汽車，又會造手機，還有測謊儀和她店裡的一些實用工具，都是男朋友給做出來的。

  他到底還有什麼不會？

  雖然如此她也沒有懷疑過周博衍。

  她相信自己的眼光，即便男朋友可能真的不是這個時代的人，但他從沒傷害過別人。

  要是有了智能機，確實方便不少。

  「好啊，那我就等你做出來。等你去上大學後，我們就可以用你做的新手機聯繫了。」

  說到這周博衍就皺起眉。

  「要有一年時間不能見面。」他曾經沒談過戀愛，不懂思念的滋味。可是現在心裡有了惦記的人，總是時不時的會想起她。

  月顏糾正他：「也沒有那麼長，不是還有寒暑假嗎？還有節假日，像勞動節、國慶節你都可以回來呀。」

  周博衍聲音悶悶的：「不夠，想每天都看見你。」

  月顏笑得眉眼彎彎，她踮起腳伸手摸了摸周博衍的腦袋，這是她在馬路上看到周博衍後第一時間就想做的動作。

  想摸摸他的頭髮。

  「那你就加油把手機做出來，或者等我考到首都去，我去當你的學妹！」

  周博衍驚訝的低頭看她：「你也要來學物理嗎？」

  月顏連忙搖頭：「怎麼可能！我原本是想學醫的。不怕你笑話，我當時看到你生病沒法治癒，只能扛著挺過去，我突然就熱血湧上頭想去學醫。」

  「但是第一次陪我媽媽去醫院產檢的時候，我發現我不僅暈針還恐血，感覺我和學醫是我無緣了。所以我想去學金融，以後你可以隨心所欲泡在實驗室做項目，做你想做的事。而我去賺小錢錢，把我家的商業版圖開遍全國。」

  「要是你的專利賣出去，我就第一個收購，然後給你賺回來好多錢。我們再用這些錢去資助山村學校或者建立孤兒院，讓無家可歸的孩子都有家。」

  這是她第一次提到自己關於對未來的構想。其實她一開始也有過糾結和迷茫，但她不後悔的是自己選擇了理科。

  並不是因為要學醫所以就選擇了理科，而是她挑戰自己，戰勝了內心，做了自己從來不敢做的事情。

  上一世月顏不敢失敗，因為她身後沒有依靠，她沒有失敗的資本。

  雖然成功後也沒有掌聲，可是成功能避免很多麻煩。

  她時常在睡前想，自己以後要做什麼。熱血褪去後，她知道學醫並不適合自己，聞到醫院消毒水的味道，她的內心就有一種恐懼。

  這種恐懼不知道緣何而來，大概是因為自己從出生就被拋棄在醫院垃圾桶吧。

  隨著家裡的生意越來越紅火，她終於確定了自己未來的方向。

  她想要學金融，想把自己家的生意做到遍布全國。月顏不求自己家成為頂級富豪，只想自己每年能捐助一所孤兒院和學校，讓無家可歸的孩子有臨時住所，不必像曾經的她一樣恐懼流浪。

  周博衍輕輕拍著她的後背，他對這些當然是支持的。

  「無論未來你想做什麼，我都會支持你。要是咱們沒錢了，我就多做些產品去賣專利。我會的東西很多，你不要擔心。」

  月顏用小拳拳錘他胸口：「你不要亂講，我們怎麼會沒錢！我家生意這麼火爆，待會回去我就跟我爸講開分店的事。你來給我家投資，我家出技術，你出小錢錢。」

  而在一牆之隔，月懷德又是心酸、又是欣慰。

  自己養大的白菜就這麼從園子裡跑出去了，他們都把未來規劃成這樣了，自己這個做父親的哪能棒打鴛鴦。

  等他先找時間告訴老婆，問老婆是咋想的。

  以前心裡猜測和調侃是一回事，真正看到女兒跟周博衍談朋友，他總是不得勁。

  原本還覺得小周這孩子一表人材，年紀輕輕前途無量。

  現在知道他拐跑了自己閨女，突然就有點看他不太順眼。

  他又想到女兒被拐賣的事，小周出力最大，還親自去堵人販子。大概就是這個事讓兩個年輕人感情加深了吧。

  月懷德嘆氣，人販子的事千萬不能跟媳婦講。還好縣城沒有認識他們一家的人，能瞞下去就一直瞞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