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傳呼機（有加更）

  …

  月顏放學回家，家裡傳來熱鬧的聲音，她爸的聲音格外洪亮，今天收攤這麼早？

  

  她停好自行車，表哥從屋裡出來滿臉喜色，看來今天生意不錯。

  「月月，今天生意可太好了，東西都不夠賣。」文在天第一次做生意，想不到能這麼受歡迎。

  虧他昨晚擔驚受怕，怕給表妹家裡搞砸了。他今天賣東西的時候還沒開始吆喝，就有人認出來他是賣冰粉的。

  不少吃過冰粉的人見過他，得知他是麻辣燙老闆的侄子，還讓他明天再過去。

  今天他去的就是工廠門口，他聽月顏說的，工人們捨得花錢而且冰粉價格不貴，果然買的人很多。

  明天自己再去師範和衛校門口逛一圈，他奶奶和母親有時候會在衛校門口擺攤賣發圈。

  「我爸和奶奶他們都來了，聽說姑姑懷孕，帶東西過來慶祝。」

  月懷德本想做串串，不過今天家裡人多，月顏想到了火鍋。

  火鍋底料都是現成的，家裡買了不少菜，做火鍋能照顧到所有人的口味。

  清湯鍋是菌湯三鮮，家裡來的孩子可不少，二舅舅家的表哥比她大一歲，今天下午放假，晚點才來。

  三舅舅家的表妹表弟已經來了，兩個孩子很內向，來了就乖乖坐在沙發上看月顏圖畫書。

  好在不是熊孩子，人家看完就給她送回來了。

  據說表妹明年要去考中專，考不上可能就要進廠上班了。

  這個時候中專含金量還可以，起碼是技術人員。

  有文在天幫忙，月顏家裡的冰粉成了自助餐，她哭笑不得：「不要吃太飽了，待會還有更好吃的呢！」

  親戚們聚在一起為的是熱鬧，月懷德豪氣地買了一斤牛羊肉，這兩樣加起來花了快五塊錢。

  在月顏的指導下，牛羊肉被片成了不倫不類的肉卷，沒有火鍋店那麼薄，不過看著也晶瑩剔透。

  今天這一桌是大手筆。

  月顏在陽台上瞅了瞅，對面周家沒有人，周博衍不知道在不在家。

  她問了父母的意見，都贊同她邀請周博衍過來吃飯。

  之前月顏被搶劫，全靠周博衍幫忙把人攔下。每次月顏父母想上門道謝周家都沒人，今天總算能把人請來了。

  周家只有周博衍在家，他在做一些小東西，聽到了門鈴聲。

  這個時候敲門的只有月顏了。

  [又要拋下人家去約會，死鬼～你到底什麼時候才能給人家做個身體。]

  周博衍隨口回答：「快了。」

  打開門，撲面而來的香味從月家飄過來。

  月顏笑嘻嘻：「去我家吃飯，今天的晚飯比麻辣燙還好吃。」

  周博衍推脫的話卡在嗓子裡：「那你等我一下。」

  他快步回到房間，拿起自己做好的小玩意兒。

  智腦焦急地大喊：

  [你要把我的身體拿到哪裡去！]

  周博衍留給它的只有背影：「這個不是你的，下一個才是。」

  「給，我隨手做的小玩意。」

  月顏好奇地拿在手上觀察：「這是什麼呀？」

  「以後遇到危險就按紅色按鈕，只要我身上帶著另一個，就能收到你的求救信號。」

  月顏：…

  媽呀，這不是初代行動電話？！

  周博衍還在介紹：「還有，這個按鈕可以看時間還可以當鬧鐘，我已經調好了日期和時間，鬧鐘要這麼操作…」

  月顏聽得暈暈乎乎，好吧，聽起來不是行動電話，更像是傳呼機。

  可是這也離大譜了！

  正常高中學生會做傳呼機嗎？！

  周博衍惋惜道：「就是功能有點落後，不能通話和照相。」

  他本想說不能視頻，但這個時代還沒有這個詞彙。

  月顏正要推拒：「我…」

  周博衍似笑非笑：「物理課小實驗隨手做出來的，五毛錢都賣不出去，就有勞你幫我試試功能了。」

  月顏失笑：「那要是好用是不是就可以出售了？」

  周博衍認真道：「不行，它太落後了，我們自己用還行。」

  月顏：落後，是她對這個時代有什麼錯誤理解嗎？

  最後她還是收下了周博衍送的傳呼機，下次再想想給他送什麼好了！

  周博衍來到月顏家，火鍋是用爐子的，兩座煤爐放在院子裡，每個爐子上都是一口大鍋。

  菜品擺放在陽台上長長一整排。

  家裡椅子不夠用，又去周博衍家借來幾個。

  明明是家庭聚會的火鍋，結果吃成了自助餐。

  大家都不圍著鍋，小孩子端著碗跑來跑去討肉吃。

  二舅舅感慨：「從來沒想到還能這麼吃東西，比上次的串串還痛快。」

  月懷德拿著啤酒瓶到處跟人碰杯，一副喝大了的模樣。

  而文紅玉因為不能吃辛辣，和老太太在清湯鍋邊上坐著。

  月顏負責給親戚們倒酒，以及接收來自母愛的投餵。

  酒過三巡，幾個舅舅都醉醺醺的，好在明天都不上班，可以晚點回去。

  大人們開始聊八卦，月顏和周博衍在邊上嗑瓜子。

  文在天湊過來說了會兒話，發現根本加入不到表妹和周博衍的聊天裡。

  主要是他們說的話自己聽不太懂，這大概就是學生之間的話題吧。

  而月顏和周博衍則是在討論自己轉理科的事。

  尤其是她被老師打擊的不清，她也知道自己理科成績差，但是應該沒有差到連機會都不給她。

  早知道月考的時候就考砸一點，說不定老師還會給她機會。

  二舅舅不知道提到了什麼八卦，聲音都壓低了，月顏好奇地伸長耳朵。

  「那破機器肯定是洋人故意賣我們的垃圾貨，才帶回來一個月就出了幾次問題，現在返修據說還得請外國專家，費用加起來得這個數…」

  二舅舅比劃了一下，月顏算了算大概是十萬美元，這可是一筆大數目。

  乖乖，什麼機器這麼值錢？

  大舅舅悶了一口酒：「有啥辦法，技術都在人家手裡，咱們只能吃這個啞巴虧，要是咱們有個厲害的專家，也不用去受洋人的氣！」

  話題突然變得很沉重，尤其是牽扯到技術層面。

  國家目前處於發展初期，一切都得摸索著來。像是大型機器只能從外國進口，人家賣的好壞他們根本不懂。

  吃虧了還得笑著給人家賠臉色，請人家專家給幫忙修，一通折騰下來錢花出去不少，機器還是那個老樣子。

  月顏皺眉，國家經濟起飛已經是在新世紀初，現在確實是處處受鉗制。

  而且就算是二十一世紀，也有技術被封鎖，只能忍著去買人家的成品。

  月顏：「咱們市里就沒有專家能檢查出來問題嗎？那些洋人屬實可惡，這麼多錢都能再買一個機器了吧？」

  二舅舅無奈：「哪有那麼容易，專家都不敢拆開檢查，要是裝不回去可就不是剛剛那些數目能解決的了。」

  月顏真不懂重工業，但是十萬美元只能維修，這不是明晃晃的坑錢嗎！」

  她垂頭喪氣，自己雖然穿書了，可是這個華州的科技發展和她沒有半毛錢關係。

  她更了解自己，沒有那麼聰明絕頂的大腦，她連電腦重裝系統都不明白，她的成就不可能涉及到科技方面。

  「機器是哪個部位的問題，是運行的時候莫名噪音冒煙、還是啟動時間過久？」

  大舅舅調笑：「你還知道的挺多，是家裡有親戚在機械廠上班？」

  周博衍搖頭：「如果是冒煙的話，可能是零件位置發生了偏移，拆開重裝就好；如果是噪音，說明排風系統出了問題；啟動時間過久的話，建議你們拆開重做或者找售後更新機器。」

  二舅舅質疑他：「那要是三個問題都有呢？」

  周博衍用看傻子的眼神看他，二舅舅酒醒了不少：「我這不是…激動嘛，三個問題都有，說明機器是老款而且還有問題是吧。」

  「是的，不過具體問題我沒有親眼見過，所以只能從你們聊天內容分析這些。如果你們知道是哪裡的問題，我可以幫忙解決。」

  大舅舅狐疑道：「小朋友，你家裡大人是幹什麼的？」

  「保密工作，不方便透漏。」

  月顏驚了，保密工作！

  周博衍的父母竟然不是商人！

  她誤會了這麼久！

  而家裡的親人們則臉色各異，保密工作者的家屬身份基本都是隱藏的。

  不過他們和周博衍不熟，對外就當作不認識這個小孩。

  二舅舅可能酒還沒醒：「那你要是見到機器，有幾成把握能修？」

  周博衍自信滿滿：「發現問題肯定能解決。」

  他連機甲都造過，這個時代的機械對他而言就像傳呼機和智腦的區別。

  最後雙方又說了些什麼月顏不得而知，她今天是真的驚住了。

  周博衍的父母是保密工作，按照他的天賦表現來看，很有可能是物理方面的？

  不過她也不確信，畢竟她已經猜錯了好幾次。

  讓她震撼的是，周博衍或許真的是天才！傳呼機對他而言就是不夠完美的物理實驗，自行車對他而言就是破銅爛鐵。

  月顏心情複雜，心裡只剩下膜拜天才的感覺。

  而周博衍已經和二舅舅約好了趁著明天工廠放假，去廠里查看機器情況。

  月顏脫口而出：「我也想去！」

  「去，月月也一起去！」二舅舅大手一揮。

  怎麼感覺二舅舅還沒醒酒，不會明天醒來就後悔了吧？

  月顏半信半疑。

  大舅舅原本想阻攔，但是想到周博衍說得頭頭是道，又是保密工作者的家屬，鬼使神差地沒有反對。

  而且廠里內部公告，解決機器問題獎勵兩千塊錢。

  他倒不是圖這兩千塊錢，而是這個推薦人的機會。如果真的讓周博衍解決了機器問題，那麼他和老二肯定會受到上面重視。

  下一次提拔就是他和老二裡面其中一個，不論是誰被提拔，都是他們文家的人。

  等到客人都離開，月顏擔憂不已：

  「你有把握嗎？」

  周博衍笑道：「你還不相信我？聽描述就知道是很落後的機器，怎麼都不會有難度。」

  月顏提起來的心稍稍放下。

  第二天，周博衍和月顏一起出門，周博衍騎著月顏的自行車載著她。

  月顏心裡「砰砰」跳，要是今天沒解決怎麼辦，要是周博衍弄壞了機器怎麼辦。

  一會兒又在想家裡還有多錢，到時候夠不夠借給周博衍。

  「月月，你怎麼在發抖？」周博衍的聲音從前面傳過來。

  月顏強顏歡笑：「哥，我還是好擔心啊。」

  這個稱呼讓周博衍愣了愣，她沒有叫自己小非哥哥還有點不習慣。

  周博衍失笑，還得安慰她：「你別怕，該擔心的是我不是嗎？」

  周博衍手臂上戴著一塊黑色的電子手錶，外表看起來是電子手錶，實則是傳呼機，不過裡面住進來了一個嘴碎的智腦。

  智腦一直在和他交流。

  [把小姑娘嚇成這樣，你真是罪大惡極！]

  [人家也想被香香軟軟的小姑娘叫geigei～]

  周博衍用精神力威脅它：再多話回家就把你新家拆了！

  月顏感受到了一丟丟頭暈，還以為是太陽曬的，她搖了搖頭。

  [懂了，人家閉嘴就是了～你的精神力讓小妹妹頭暈了，都怪我多嘴。]

  智腦沒再說話，周博衍耳根清淨不少。

  文盛國酒醒後就後悔了，他真是瘋了才會答應一個高三學生去機械廠修機器。

  但是大哥說得有道理，反正也沒人修的好，不如找個看起來像是懂行的找出來問題，讓他們能在領導面前混個臉熟。

  至於能不能修，主要是看領導讓不讓拆。

  不然廠里的專家早就拆開了。

  說到這他早上才知道，外國的洋人已經來了。

  似乎早就等著這一天似的，領導一大早就去賓館招待了。

  據說還要好煙好酒，不喝開水，要什麼純天然山泉水，酒要洋酒，煙要最貴的。

  一早上幾百塊錢像水似的流走了。

  文盛國一咬牙，賭一把！

  當年他爸要是沒賭一把，他們幾兄弟也不可能個個都進廠里工作。

  月顏的自行車放在文家，她和大舅舅、二舅舅還有周博衍一起步行去機械廠。

  機械廠不遠，穿過兩條小巷就在馬路對面。

  月顏來過這裡一次，還沒有正面觀察過機械廠門口。

  今天休假，門口有家屬進出，看她們胳膊上掛著籃子，都是過來蹭洗澡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