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精打細算

  阮婆子真的沒想到，少奶奶會這樣拒絕。按理說，不管大小哪個主子，都喜歡身邊做事的人越多越好。

  就算用不到那麼多，也是用來撐場面的。眼前這少奶奶嫁來就低調的很，不但沒從娘家帶來一個丫頭，連個婆子都沒有。

  頭天，這奶奶倒是說過，娘家沒有合意的，到了這邊再慢慢添置。所以，今個一得知二房那邊叫了牙行的人來，立馬就想到了。趕緊好心的去跟太太請示了一下，這才來跟她說呢。

  

  結果，竟然說不要了？阮婆子有點想不明白啊，新奶奶怎麼回事，倘若太太沒讓紫鵑過來的話，她才會買人？既然主子說不用，阮婆子也不好說什麼，只好說沒事就回太太那邊了。

  「阮媽，我想出去轉轉，不知道太太那邊會不會同意？」小菲也看出這婆子跟太太親近，就試探的問。

  「這個麼，奴婢實在是不敢答覆您，若是想著三日回門，要買些回門的禮，那倒是不必的，太太已經叫管家預備好了，要不，您自個去問問太太？」阮婆子好心的回應。

  回門？怎麼忘了這茬？那個娘家自己可沒想著再回去。「阮媽，麻煩你幫我跟太太說聲，娘家我不回了，有娘的家才叫娘家呢，現在不回去也罷。」小菲裝著很傷感的表情說著。

  阮婆子旁的不清楚，這少奶奶沒有親娘她還是知曉的。當下一想，倘若這少奶奶的親娘尚在，又是正房，無論如何也不會捨得給女兒選這樣的一門親事。

  但凡是做親娘的，都希望自己的女兒能嫁個好夫君，哪裡捨得做寡婦呢？

  也難怪這少奶奶單身一人嫁過來，想必她在娘家日子也不是好過的吧？大戶人家那點宅子裡勾心鬥角的齷蹉事，阮婆子見識的不少，也聽過不少，頓時很理解也對面前這少奶奶同情起來。

  「那奴婢就按奶奶的話去回復太太，奶奶想去街上的話，奴婢覺得還是再過些日子合適。」阮婆子很婉轉的說著，轉身離去。

  小菲也聽出了阮婆子語氣里的善意，沒有較真的硬要出門。沒事做，叫了紫鵑幫自己把嫁妝里的一些東西搬進臥室。她自己動手把衣櫥里樊文俊的衣物都用包袱收了起來，然後吧自己的衣裙，繡鞋都放了進去。

  紫鵑在一旁，咬著嘴唇想提醒一下，這樣做好不好？但是看見主子忙活的挺高興的，也不忍開口。剛剛小菲跟阮婆子的對話，紫鵑在一旁聽的清清楚楚的，才知道這少奶奶原來也是可憐之人啊！

  「奶奶，少爺的貢品？」紫鵑也發覺供桌上的梨子少了，但是怎麼都沒想到會是眼前這少奶奶吃掉的，就小聲的問。

  「哦，我看著不新鮮，就扔了。」小菲本想說被耗子啃過，才扔了，但是一想不行，那樣的話，不是自己罵自己麼，隨口編個理由。說完，想起來問，貢品是有人送來？還是？

  紫鵑說少爺出事後，太太看見這靈位就傷心的不行，後來索性安排了人專門打理少爺的供桌。現在，就不知道了。

  小菲掰掰手指頭，想著還好只要初一十五，上一炷香就行。不然的話，自己那屋子裡，都是香的味道，還能住人麼？就算自己膽子夠大，半夜一睜眼，看見燃著的香，那感覺肯定是不太好的吧？

  紫鵑對小菲說，少爺人很好的，對院子裡的下人也很好。可惜，好人怎麼就不長命呢？這樣一說，紫鵑的眼圈都紅了。小菲看出這紫鵑對樊文俊倒沒什麼男女上的意思，知道好人沒了都有人念叨吧。

  小菲回身再去看那供桌時，發現剩下的梨子還是好的，但是糕點卻好像壞了。兩天了沒見人送新鮮的來，看樣子這供品的物件是要自己管了？

  買那些東西是要銀子的啊，一次兩次的沒關係，自己那幾百個銅板，能夠買幾次的呢？她還真是捨不得花在這上頭。想了一下，叫紫鵑幫著把糕點拿出去扔掉。

  又去嫁妝箱子裡找了一對淡雅的白瓷花瓶，放在供桌上。跟紫鵑打聽了一下，大房這邊有自己的花園，現在裡面倒是還有些秋季的花開著。去花園剪幾隻花來供著，是個又好看，又省銀子的主意，小菲立馬叫紫鵑找了剪刀和竹籃，一起去花園。

  往花園走的一路，也沒看見幾個下人在幹活，相比頭天去老夫人那個院子，見到的簡直是天壤之別啊。也難怪這邊顯得蕭條。

  據紫鵑說，大房這邊原來很繁榮呢。樊家的店鋪，都是大老爺領著少爺打理。但是後來，大老爺身體不好，臥病在床，老夫人就說少爺年少，叫大老爺分幾間鋪子給二老爺打理。

  當時，大老爺不同意，因為那些鋪子都是大老爺年輕時自己發展起來的產業。老夫人很是不高興，卻也沒有再提過，直到大老爺臥病一年後撒手而去，才又舊事重提。

  王氏當時沒同意，但是少爺獨自掌管生意後，幾處產業鋪子接連出事。不是酒樓那裡食客吃壞肚子，就是綢緞鋪子裡採買回來的錦緞是次品，客人買回去洗一次，就褪色。

  不是進衙門吃官司，就是客人吵鬧到鋪子，要賠償！

  意外接連的出，老夫人再一逼迫，說這樣下去，樊家的產業遲早要敗落在樊文俊的手中。王氏頂不住壓力，讓了幾處產業過去。

  沒想到的是，那邊的胃口越來越大，因為接管過去的鋪子，再沒出現過紕漏，二房也越來越神氣，老夫人接連叫這邊交權。大少爺親自出門去採買，結果這一去就再也沒回來。

  小菲聽了以後，當時的感覺就是，一個家的確是需要男人來支撐啊。大房這邊算是起不來了，那個小叔子麼，就算長大也絕對不是個能讓這邊重振雄風的人。

  嗯，這個婆婆是蠻可憐的，但是小菲覺得自己是絕對沒有幫他們的本事，也沒有那個義務。老實安生的待些日子，別惹火燒身就阿彌陀佛了。

  轉了幾個彎，進了一個花瓶形的門洞，就看見裡面幾簇菊花盛開著。看著菊花的形狀，就知道沒有懂行的人打理，品種倒是好的，真的可惜了。

  小菲覺得很惋惜，看見這邊一簇綠色的菊，還有不遠處一簇金黃的菊花，惋惜之後，不但心裡痒痒，手也痒痒，把這倆種花色嫁接後，會怎麼樣呢？

  可是，想歸想，她清楚自己不能太暴露本事，弄不好會給自己惹麻煩呢。抑制著職業病的衝動，小菲拿起剪刀就對著一株菊花剪去。

  忽然，耳邊聽到有什麼落水的聲音，還有微弱的呼救聲？不想多管閒事都不行啊，小菲拎起裙角就往那個方向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