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貓兒的困惑

  眼前的場景突然轉換，韓烈的意識卻還停留在之前的一瞬間。

  那一瞬間，貓兒望向韓烈的眼神，那充滿了失望和委屈，以及無盡的空洞的眼神，讓韓烈的心中莫名有些慌亂不安，甚至還有著淡淡的心疼。

  這樣過於陌生的情緒，讓韓烈有些無法理解。

  明明，他應該毫不猶豫的再次進入空間，將那個可能是某個不懷好意的人安放在自己身邊的最危險的存在剷除掉的。

  明明，那孩子身上有那麼多的秘密。

  明明，他對於那個孩子的解釋根本就毫不相信。

  

  什麼修士，什麼心魔，什麼師妹，她以為自己是跟她一樣的三歲孩童嗎，隨隨便便編出來這樣一個漏洞百出的理由，也不知道是從哪裡得來的靈感，居然就想要取信自己。

  簡直荒唐的可笑至極！

  可是，為什麼他卻始終說服不了自己去對著那孩子下手。甚至隱隱的，他還在妄圖說服自己，或許那孩子沒有撒謊呢？

  畢竟，這樣漏洞百出的謊言，如果那孩子真的是什麼人有意派來的，那想必也不會編出這樣一個漏洞百出的藉口和理由來妄圖取信自己。

  反而一定會編好一套完美的說辭，一套讓他無論如何也不可能輕易找出破綻的說辭。

  而且，如果貓兒真的是別有居心的人派來的，想必對方也不會就這樣簡單的就將好不容易埋下的釘子就這樣暴漏吧？

  完全忘記了此時的他，還不是末世第三年那個殺戮機器一般的男人，甚至就連殺手組織的首領，都不了解他真正的實力，更不可能會有人會對他這個表面上只是個中小型股民的男人感興趣，韓烈只是陷在自己的情緒和記憶力無可自拔。

  貓兒將韓烈移出空間之後，什麼都沒有做，只是仰面躺在地上，望著頭頂的蘋果樹發呆。

  雖然之前韓烈在收了最後一次作物之後，就沒有再種什麼東西，但是在更早時候，貓兒和韓烈種下的蘋果和提子還在，而且已經長成了高大的蘋果樹，果樹上還攀爬著密密麻麻的藤蔓。

  不過此時，蘋果和提子的花期都已經過去了，一顆顆一串串綠油油的蘋果和提子掛在枝頭，掛在果樹與藤蔓之間。

  只有貓兒最初「種」下的那棵蘋果樹，上邊的蘋果已經長得有成年男子兩個拳頭大小，雖然還微微有些青澀，但是卻已經可以吃了。

  貓兒掐了個小小的法訣，從果樹上摘下來一顆青蘋果。

  啃了一口蘋果，青澀的果皮，帶著蘋果獨有的澀澀的味道，就像貓兒此時的內心。

  她其實並不太能理解自己此時的心理。畢竟雖說她也已經有十四歲的年齡，但是對於有著漫長生命的貔貅一族，她其實還處在幼年期。

  所以其實對於人類的感情，稍微複雜一點兒的，她都不能很好的理解。

  比如今天，她可以理解大師兄在外邊找到她的時候的生氣，也可以理解大師兄回到家裡後質問她的行為，但是卻無法理解，明明是大師兄無論如何也要知道答案的，為什麼她說了大師兄卻不相信？

  不止不相信，還用那樣的眼神兒看著自己。

  之前大師兄在自己的指揮下，在草地上挖坑種蘋果埋提子的場景還歷歷在目，然而僅僅不過幾日光景，果樹已經長成，她和大師兄之間的關係，卻已經不再像當初那樣和諧。

  貓兒有些不懂，她還是她，沒有任何的改變，甚至從來沒有任何的刻意隱瞞。然而不過是告知與不告知的區別，為什麼大師兄會有這樣大的反應？

  是不是，她做錯了什麼？

  可是，貓兒並不是一個喜歡撒謊的人，無關乎修士撒謊會擔心天道懲罰什麼的，而僅僅只是，沒有那個意識。

  她就是她，怎麼變也還是她。所以無論是她的來歷，還是行為，甚至是對待大師兄時候習慣性的一邊警惕一邊放肆，都從沒有變過。

  或者說，在貓兒眼裡，變的那個人一直是大師兄。

  沒了曾經的記憶的大師兄，不會再像曾經那樣戲弄自己，但也不會像曾經那樣為了給她尋找適合她的法寶靈植費盡心思。不會在她躲在月桂園睡懶覺的時候偷偷進來逮人，但也不會再將他從歷練之地帶回來的天材地寶悄悄種在貓兒的月桂園裡，美其名曰「安全」。

  而沒了師傅和一眾師叔師伯照拂的貓兒，能依靠的人，卻只有大師兄一個。

  她明白大師兄對她並不像曾經在宗門時候那樣，兩人之間縱使風波不斷，但卻是全心全意的信任依賴，是彼此除了師父之外最重要的親人。

  她雖然單純，但也不是看不到大師兄眼中對她的疏離。縱使兩個人朝夕相處，貓兒依舊能夠敏感的察覺到大師兄對自己的不同。

  甚至，還有一些利用。

  那是跟那些人一樣的，只是看中她身上的月桂園，看中她貔貅的特性，而想要將她當做一樣可以充分為自己賺取利益的工具。

  雖然她是自己心甘情願的將月桂園交出來的，甚至是交出進出月桂園的鑰匙，所以也是心甘情願的被大師兄利用，但是不代表她就不會有一點點介意。

  原本，她單純的以為，只要將自己的秘密全部交代出來，大師兄就會撤去對她的防備。不用全部，哪怕是再少一點兒，她都會很知足了。

  畢竟師傅說了，大師兄已經歷劫失敗過一次，現在已經是半步入魔。所以，大師兄能夠在一開始的時候就留下她，就已經是出乎她的意料了。所以她才會第一時間交出月桂園，只為了讓大師兄能夠更信賴她一點兒。

  可是現在……

  大師兄是準備不要自己了吧？

  她不傻，自然看得到大師兄眼中深深的戒備和警惕。甚至，還有隱隱的殺意。

  她只是不懂，不懂為什麼。

  不過是沒有經過大師兄的允許，就溜出門去罷了，不過是沒有經過大師兄的允許，就將月桂園裡的泉水悄悄給別人用罷了。

  不過是……

  她的來歷有些匪夷所思罷了。

  她原以為，大師兄就算不相信，但至少也不會更生氣的。

  可是，為什麼事情的發展跟她想像的不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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