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五十八章終於釋然

  葉慕狐疑的看著顧宸，進了廚房，剛想向小姨確認一下，小姨便首先開口道：「你先去換衣服吧，吃完飯咱們就出門。」

  「去哪？」葉慕的疑惑被小姨和藹的語氣衝散，緊接著好奇的問道。

  然而一向直來直去的小姨，這次卻賣起了關子道：「去了你就知道了。」

  顧宸見狀，直接扶住葉慕的肩膀，按照小姨的吩咐，將她推進了臥室去換衣服。

  葉慕整個早飯的時間都在思索著小姨到底在打算著什麼，可是在她又試探性的問了幾次之後，小姨卻始終沒有鬆口。

  顧宸見葉慕還沒出門，便開始有些興致懨懨，於是插話道：「待會兒我送你們過去。」

  「你今天沒有別的事情嗎？」小姨一邊給葉慕倒著牛奶，一邊問著顧宸道。

  「你們難得出去走走，再大的事情也沒你們重要。」顧宸油嘴滑舌的回答道，葉慕卻莫名的被他逗笑。

  喝了牛奶，葉慕便率先去了房間裡拿包，看著小姨和顧宸這樣故作神秘的樣子，她倒是有些迫不及待的想要知道他們葫蘆里到底賣的什麼藥。

  姨夫見三個人要一起出行，於是主動承擔起了洗碗的任務，三人臨走時，還不忘囑咐注意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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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顧宸開著車子一路向前，小姨和葉慕並排坐在車子的后座上。

  自從晏蘭的案子審判結束，葉慕整個人都突然變得憊懶了起來，幾乎都沒怎麼出過門。

  一路上，三人都無話，可是氣氛卻一點也沒覺得尷尬，葉慕緊緊握著小姨的手，像小時候那樣，感受著來自小姨的溫暖。

  儘管小姨不願意事先透露給她此行的目的，葉慕卻知道，小姨一定是在為她著想，至少現在這會兒，她就已經開始因為走出家門，而覺得心情舒暢了。

  顧宸從後視鏡里看著葉慕淺淡的表情，有些心疼，又有些欣慰。

  車子終於下了大路，葉慕感受到周圍的景致都突然變得淒涼。

  她從窗外往外看著，遠遠的便看到了幾個碩大卻破敗不堪的字在招牌上搖搖欲墜。

  「第七精神病院。」葉慕仔細的辨認著這些字，心中已經瞭然，他們今天到底是為誰而來。

  只是葉慕一時還是想不明白，難道小姨是想要讓她看看晏蘭現在到底過著怎樣艱苦的生活，從而消解心中對於她的怨恨嗎？

  車子終於穩穩的停住，小姨下車之前就已經察覺了葉慕的變化，可所還是繼續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扶著葉慕下車。

  葉慕的身子已經越發笨重了，小姨看著葉慕帶著這樣大的一個肚子，竟然不由得心疼自己的外甥女，可是一想到這即將出生的又是她的外孫，又不自覺覺得開心。

  她曾經將自己這樣矛盾的心理說給葉慕聽，葉慕還被小姨逗笑。

  「我把車往前停一些。」顧宸說著，便在葉慕穩穩的站在地上以後，又把車往前開去。

  小姨扶著葉慕沒有多做停留，而是徑直朝著大門走了過去。

  「葉慕，你知道我為什麼帶你來這裡嗎？」小姨問，眼神卻穿過冰冷的鐵柵欄，看向裡面。

  「因為晏蘭被關在這裡。」葉慕毫不避諱的回應道。

  「你想知道她現在過得如何嗎？」小姨又問，卻停住了腳步。

  她並沒有打算帶葉慕進去，因為只這樣站在門外，就已經足以看到這些精神病人在裡面的舉動了。

  而且但凡被關在裡面的人，行為都不正常，貿然進去，反而有可能受到衝撞。

  葉慕沉默，她想知道，又不想知道，畢竟她是希望晏蘭死掉的。

  小姨久久沒有得到葉慕的回應，於是便轉頭看向她，只見她的眼睛早就已經出賣了她刻意掩飾的內心。

  只見葉慕正死死的盯著在鐵柵欄裡面亂竄的病人，似乎在努力的辨認。

  「那個。」小姨不等葉慕發問，便主動的為葉慕指示道，「那個在牆角挖土的人，就是晏蘭。」

  葉慕下意識的順著小姨的指引看過去，卻在找到小姨所說的目標的時候，又迅速收回了目光。

  小姨跟葉慕對視著，已經從她的眼神中讀出了不可思議。

  於是小姨便肯定的點了點頭，「就是她，不信你再多觀察一會兒。」

  葉慕的腦子已經完全被震驚占領，她再次回頭的動作已經完全不受控制了。

  她打量著那個躲在牆邊挖土的女人，一頭亂糟糟的短髮，穿著統一的病號服，卻早已看不出本來的顏色，不知道多久沒有清洗過。

  就在葉慕看著她的時候，葉慕還清晰的看到，她不知道從土裡找到了什麼東西，直接就送到了嘴裡。

  葉慕懷著孕，本就見不得噁心的事物，這會兒更是忍不住一陣乾嘔，收回了目光。

  她已經確定了，那個女人就是曾經趾高氣揚的晏蘭，不過她從來也沒有想過，自己有一天會變成這個樣子。

  小姨輕輕拍打著葉慕的後背，為她緩解著乾嘔的感覺。

  等到葉慕好受一些了，小姨才終於開口道：「小慕，這世界上，死刑不是最痛苦的刑罰，讓一個人變成她最不願意變成的樣子，才最痛苦。」

  葉慕用手撫摸著自己的胸口，抬頭看向小姨。

  小姨的眼神中透露著從未有過的堅定與脫俗，見葉慕看過來，小姨還微微的點了點頭。

  葉慕聽罷小姨的話，再次看向晏蘭，只見她又換了一個姿勢躲在角落裡，只是還是一樣狼狽的樣子。

  看著眼前的一切，葉慕突然就感覺自己釋然了，過於真的如小姨所說的那樣，對於晏蘭來說，如果她現在還有理智，一定會在看到自己的這個樣子時，將自己殺掉。

  「放過她的性命不是對她的救贖，而是讓她去承擔她犯下的這許多不可饒恕的罪過。」小姨再次開口，語氣清淡，卻字字都如同重錘一樣，砸在葉慕的心裡。

  「放過她吧，留她一命，就當做是為我肚子裡的孩子積福了。」

  良久，葉慕才喃喃的開口，低下頭，看著自己一天比一天大的肚子，若有所思的說著。

  小姨最了解葉慕，自然明白，她能說出這話，也確實是釋然了，這才打開了話匣子。

  「這些天你一直都鬱鬱寡歡的，顧宸一直放心不下，今天才特意去廚房讓我開解開解你，可是我又怎麼會不知道，這是你的心結，只有你自己釋然了，才能真正開心。」

  葉慕聽著小姨的話，臉上展露出一個笑容，「是我一直太執著於過去的仇恨了。」

  葉慕說著，便拉著小姨要往回走，一轉身，卻發現顧宸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站在了她的身後。

  葉慕看到顧宸臉上的關切，還帶著隱隱的擔憂，不禁一陣心疼，顧宸要承擔的，比她多太多了。

  就在葉慕出神的想著時，顧宸已經微微張開了懷抱，這樣臉上帶著釋然的微笑的葉慕，他已經許久沒有見過了。

  葉慕見狀，沒有任何猶豫的便投入了顧宸的懷抱，將自己的臉埋在他的胸口，道：「謝謝你。」

  「是我應該謝謝你才對，謝謝你因為我經歷了這麼多不好的事情，都沒有離開我。」顧宸將下巴抵在葉慕的頭頂上，回應道。

  此刻的葉慕，感覺顧宸的懷抱比以往更加溫暖，讓她久久都不願意離開。

  小姨看著甜蜜依偎在一起的兩個人，嘴角的笑容也是收斂不住，於是便率先回到了車裡，葉慕的心結解開了，她的一樁心事也終於放下。

  這段時間以來，為了葉慕的事情，她也沒少擔心，晏蘭所在的這一家精神病院，她也已經來過好幾次，今天這看起來平淡的幾句話，小姨也已經在心裡排練了不知道多少遍。

  所以她才能夠在人群里一眼為葉慕指出晏蘭所在的位置。

  精神病院的位置處於偏僻的郊外，即使是上午，室外的空氣也還是有些寒涼，顧宸擔心葉慕的身體，於是便在跟葉慕相擁了很久，輕聲的開口道：「回去吧，別感冒了。」

  葉慕從顧宸懷裡抽身，衝著顧宸甜甜一笑，答應道：「好。」

  接著便挽著顧宸的手臂，一起回到了車裡。

  一路上，再也不像剛剛來的時候那樣沉默，葉慕像是把積累了很久的話都要在這一會兒說完似的，嘴巴幾乎一刻都沒有停過。

  小姨看著葉慕已經許久沒有過如此開心的樣子，不禁也跟著天南地北的聊了起來。

  對於別人來說過於是噪音的聲音，停在顧宸的耳朵里卻是一種久違的享受，他故意將車速放的很慢。

  眼睛裡是郊外開闊的風光，耳朵里是葉慕和小姨相談甚歡的聲音，顧宸不說話，就覺得整個畫面都很美好。

  車子一路往回開著，原本一個小時的路程，回去的路上硬是用了兩個小時才到家，而心情愉悅的葉慕卻對此沒有絲毫的察覺。

  只在到家以後，看到牆上的掛鍾時，才驚覺，她們著一出去，竟然已經一個上午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