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8 有緣來世再見了

  一再確認陳賢頌沒有受到真正的致命傷後，白芊心和白敏兩人都是鬆了口氣，不過卸了盔甲後，陳賢頌右肩的傷勢還是瞞不過兩個生化人。若不是兩個生化人的晶片中已經明確有不准故意虐屍的條令，她們兩人早把鐵木真給挫骨揚灰了。

  兩個生化人過來後不久，又跑來一支救援部隊，領頭的將領一過來，就先確認陳賢頌的安全，見到他無事後，就放飛了軍令信號。兩公里之外的城牆下，楊建白看到信號後，鬆了口氣，他摘下頭盔，用汗巾抹了一自己腦袋上的冷汗，前不久他在收到緇重隊求救信號時，嚇得魂都差點飛了。如果太上皇死在這裡，就算他有天大的功勞，皇室多半也要誅他九族！

  城池被攻破了，楊建白卻沒有看到敵人首領出現，不過他畢竟是士帥，只要稍微聯繫了一下剛才緇重隊受到攻擊的事，就明白敵方首領鐵木真，多半是去偷襲緇重隊了。他此時皺起了眉頭，也不知道敵人瞎貓撞上了死耗子，還是想逃跑的時候，遇上了緇重隊，或者說……皇室中有內奸，將太上皇在緇重隊的事情透露了出去？

  如果是後一種，那麻煩就有些大了。皇室爭鬥，向來為臣子所諱，況且現在正值內閣建立前的重要時刻，萬一出了什麼問題，士子與皇室共天下的可能性說不定就沒有了，這可不妙。雖然說士子一向不參與皇室間的派系鬥爭，但如果是涉及到內閣的話，他覺得自己有必要站在太上皇這一邊。

  不過現在可不是思考這些事情的時候，楊建白又將視線放回到了城牆上……亂軍的抵抗越來越弱，而且是突然間變得毫無鬥志，想必是他們應該發現首領不見了的緣故。現在勝負只是時間的問題，楊建白嘆了口氣，他雖然心中很高興，但另一件事，讓他卻不太高興地起來。

  兩個小時後，明霧城完全被攻了下來，楊建白在親衛隊的護送下，進到了城裡。滿級都是屍體，有敵人的，有自軍的，還有平民百姓的。街道的兩邊，房屋都關著門，隱約能看到之窗戶下有人在注視著他們。楊建白大概能猜出平民們的情緒，高興著，也畏懼著。有時候，兵和匪並沒有太大的區別，帶兵十多年，他很清楚這一點。

  不過他的兵，不會出現這種事情，這就是士子帶兵，和普通武將帶兵的區別。那些普通人永遠只想著撈更多的錢財，過更好的生活，為此他們常會做很不地道的事情，比如說勝利後搶奪平民的財物等等。而大部分的士子們對於錢財早已經興趣不大了，他們更關注的是名利，以及理念上的認同。

  

  楊建白來到知府邸前，下馬，深深地吸了口氣後，走了進來。

  知府的正廳中，一個深著喪服的女人端坐在右側椅子之上，而正位卻已經空空無人。楊建白見到這女人，抱拳輕輕說道：「張夫人，好久不見。」

  女人起身盈盈一禮：「楊大帥，你終於來了。比我想像中的還要快些。」

  「張兄他……」楊建白問道。

  女人微笑道：「在月前城破之時，夫君已經殉城。」

  楊建白嘆了口氣：「請節哀！張兄與我相交多年，沒想到只是短短數月不見，卻已天人永隔。」

  女人說道：「楊大帥，希望你能看在與我夫君相交多年的份上，幫我一個忙。」

  楊建白點頭：「夫人儘管提，我必然辦到。」

  「小娟，你去把小虎給抱過來。」

  一個侍女去了內室，沒多會抱出一個睡著的小孩子。女人輕輕撫摸著男孩的小臉，過了會她說道：「楊大帥，我希望你能將小虎帶到玉鳴城，交給張家宗室撫養，玉鳴城離這裡有千里之遠，交給其它人我不放心，但大帥的話，則可讓我無所顧慮！」

  楊建白從對方的話里聽出了一些異樣：「張夫人，你這是？孩子還小，不能沒有母親啊。」

  「女人最重要的就是清白！」張夫人毫不在意地說道：「若不是為了小虎，我早就隨夫君去了。現在大帥來了，我也能安心地去找夫君了，只是不知道在地下找到夫君後，他會不會嫌我身子髒！」

  楊建白沒有說話……現在震旦王國的主流便是如此，女人可以潑橫些，可以貪婪些，也可以小氣些，但就是不能沒有清白。如果張夫人活著回到玉鳴城，就算他們外人不小看他，張家宗室為了面子，肯定也會將這女人趕走，楊建白有些無奈，但他卻也不想挑戰這樣的規矩，因為這規矩本身，就是他們士子定下來的。

  「好，我一定會將小虎帶到玉鳴城。張兄與我多年相交，情如兄弟。」楊建白淡淡地說道：「從今天起，小虎就是我的義子，如果張家宗室不願意照顧他，那麼我就把他當成親生兒子一樣來看待。」

  女人面露喜色：「多謝大帥了。」

  楊建白從侍女的懷中抱走了孩子，然後轉身離開：「張夫人，一路走好！」

  看著楊建白離開，看著自己的兒子消失在大門口，一直很堅強的女人終於落淚了，好半會她止住了哭，對著在一旁的其它侍女說道：「好了，時候到了，如果有放不下的人，就離開吧。」

  房中的女人走了兩個，還有數個留了下來。

  大約十數分鐘後，知府邸燃起了熊熊大火，楊建白回頭看了一會，然後抱著熟睡的小孩子走了。

  回到大營中，他對著副官下令：「在城外十里處挖坑，所有降俘全部活埋，一個不留。」

  副官大驚：「大帥，若是千把人活埋，沒有問題，但降俘有十萬之眾，全部坑殺，不詳啊。」

  「無妨，去吧。」楊建白無所謂地擺擺手：「朝堂上如果有人質問，那也由我來擔，不用你操心。」

  這話能些誅心了，副官打了個冷顫，立刻照辦去了。

  楊建白輕輕摩挲著小虎的腦袋，小男孩還在睡熟中，他被母親餵了藥，不到時間不會醒過來。

  「張兄，張夫人！十萬陪葬，我這手筆夠大吧。」楊建白自言自語地苦笑著：「剛才副官和我說，鐵木真也被殺了，只是可惜他的腦袋必須得送到京城入斂台遊街，否則我必定將他的首級抬在你們的靈案之前。張兄，有緣下輩子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