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四十七章 蒼茫天地，舉世無親

  前輩？能讓萬蛇散人都稱前輩的強者，會是何等存在？想到這裡，許多弟子都露出了敬畏的神色，那名出手阻攔丁言的四劫散仙，更是心生懼意。

  聽到萬蛇散人那敬畏的語氣，丁言一陣恍惚。

  依稀記得，當年他第一次見到萬蛇散人的時候，他連大天劫都沒有渡過，那時候的萬蛇散人看他，就像是長輩對待小輩一番，甚至當初萬蛇散人還出手試探過他，雖然表面上是萬蛇散人吃虧了，但是丁言清楚知道，當初那並非萬蛇散人真正的實力。一位星主大能，是絕對不屑與一位晚輩斤斤計較的，就好像一個成年人，不會去計較孩童的打鬧一樣。

  而今，數千年過去了，再次見到萬蛇散人的時候，丁言已經屹立在了散仙世界的最巔峰。

  達到了傳說中的九劫之境，當初高高在上的萬蛇散人，在感應到自己的氣息以後，竟然主動以晚輩自居，這一切，如夢似幻。

  「都退下吧。」

  萬蛇散人一步步從內屋走了出來。

  

  萬蛇散人，相貌如昔。

  黑袍飄飛，花白頭髮，唯一的變化，便是他的眼神看起來更加的滄桑了，從他的瞳孔深處，丁言看到了一種疲憊，一種對『生』的疲憊。千年光陰，歲月如沙，活的越久，越覺得累，這種累並不是對生的厭倦，而是一種發自本心的疲憊，源自於靈魂的疲憊。

  這也是為什麼，許多老怪會選擇閉死關，還有人會選著轉世的主要原因。

  「是你？丁言！！那個煉化了第三絕地古木星的小輩？」

  看到丁言，萬蛇散人露出一絲震驚的神情。

  不久前，萬蛇散人已經跨出了星主圓滿的最後一步，到達了八劫散仙的境界。散仙八劫，超凡脫俗，可以飛升仙界，所以在渡過了第八次散仙劫以後，萬蛇散人直接選擇了飛升，因為進入仙界的方法與那些低階的修士不同，所以萬蛇散人得到了仙界的饋贈，境界穩固，成功的渡過了第八次散仙劫的內劫。

  所謂內劫，其實就是一些看不見的劫數，比如當初丁言渡的輪迴劫，心魔劫等等，都是內劫。而天雷劫那種看得見的劫數，則是外劫。

  修身，修心！

  外劫修身，內劫修心，唯有身心一體，才可穩定絕巔，追尋仙路。

  「是我。」

  雖然丁言就這麼站在萬蛇散人的眼前，但是在他眼中，丁言的存在就像是一個黑洞，吞噬著周圍的一切，仙識根本就無法感應到他的存在，就好像......站在他眼前的並非是一個人，而是一個微型的世界。

  「你......」

  萬蛇散人愣了許久，才艱難的問道。

  「你......是什麼境界？」

  他歷經千辛萬苦，好不容易渡過了第八次散仙劫，這種進境，在許多星主之中已經算是快的了，而丁言，當初這個連大天劫都沒有渡過的小輩，此刻竟然達到了讓他都需要仰視的境界。

  看著萬蛇散人，丁言笑了笑，虛跨一步，憑空出現在了萬蛇散人身側的石凳之上。

  苦笑一聲，萬蛇散人露出一絲悵然之色。

  「是我多言了......我是八劫散仙的境界，而你，我又根本就看不透，也就是說......」

  「九劫！」

  見丁言親口說了出來，萬蛇散人露出一絲苦笑之色「散仙九劫，原來，這世間真的有活著的九劫散仙，我原以為黃泉老仙只是傳說，現在看來，恐怕是真的。」說道這裡，萬蛇散人頓了一下，接著道「連你都達到了九劫之境，看來當初屹立在虛幻星石上的輪迴王，還有天妖星主蕭十龍......都是這個境界的。」

  虛幻星石，星主排名。

  當初輪迴王化身的龍雲星主一直高居第一，而天妖星主蕭十龍，則是穩居第二。這兩人，幾乎很少出現在人前，只有第三的星主才會常在外面走動，估計也正是因為第三星主的緣故，許多人才會把蕭十龍和輪迴王的實力看做是八劫，現在看來，倒是有些先入為主的感覺了。

  「虛幻星石？上面還有我的名字？」

  丁言皺了皺眉。

  「有！」萬蛇散人點頭道「你，蕭十龍，輪迴王這數千年來一直都在前三，只有前一段時間，又一位神秘強者進入到了虛幻星石的前段，僅次於你們三人之後......我聽說，那個人好像是第八絕地的星主......」

  第八絕地星主。

  丁言沉默了片刻，不由想起當初與蕭十龍在星空廝殺的惡僧。

  一位突然冒出來的無名強者，不過從他的修為來看，恐怕生存的歲月比他兩世加起來還要久遠。

  「你這次來找我，應該是有什麼事吧？」萬蛇散人坐了下來，開口詢問。

  九劫散仙，就像是真正的仙！他們很少與世人接觸，並不是說那些九劫散仙都瞧不起世人，而是他們身處的層次變了，在那個層次，就算是九劫境界，也會身不由己。丁言既然到達了這個層次，想來也不會無緣無故的找上自己。

  「我想問問凌祖在什麼地方？」收回思緒，丁言開口問道。

  「凌祖？一葉星主？」

  「正是他。」丁言點頭。

  「一葉星主，凌家的支柱......」萬蛇散人嘆了口氣。

  「凌家，早就散了......凌祖也早就隕落了。」

  他所說的一行人，應該是當初和他一起去尋寶的、

  「隕落？」丁言愣了一下，這個結果，他沒有想到。

  「怎麼隕落的......」

  「他渡劫失敗了。」萬蛇散人神色悵然。

  修行路，註定孤獨。曾幾何時，他也有很多朋友，只是隨著時間的推移，修為的精進，一個個朋友都淡出了他的視線，有的人渡劫失敗，有人尋寶被殺......等他到達星主境界的時候，朋友就剩下了那麼幾個，凌祖就是其中之一。而這樣一個老友，卻也死在了天劫之下。

  天道無情，散仙路，註定是一條不歸之路！

  出了向前，沒有選擇。

  丁言離開了萬蛇散人的住處，臨走之時，他將凌歸一的下落告訴了他。

  站在山巔，丁言看著萬蛇散人那清冷的道場，不由自主的想起了記憶中，前世那些印象已經模糊的老友......

  「仙......？」

  看著蒼茫天際，丁言心神俱疲。

  蒼茫天地，舉世無親......

  許久之後，丁言長長的嘆了口氣，轉身踏步，沒入虛空。

  漣漪一圈圈合攏，唯有那孤寂的身影，仿佛定格在了虛空，久久不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