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老太太的心意
2024-07-10 09:14:49
作者: 似水靜陽
老太太一吩咐,一干人等窸窸窣窣的皆退了出去,原本的熱鬧場景霎那間變得冷清了許多,整個內廳內只剩下了老太太和沈碧寒兩人,沉吟了會兒,老太太唇畔露出笑意,對沈碧寒指了指一邊兒上的椅子:「且先坐下吧!」
「孫媳遵命!」輕應了一聲,沈碧寒依言坐下,靜靜的準備聆聽老太太的教誨。
在大少爺即將回府的當口兒蕙歌弄出這麼一出,沈碧寒倒是沒什麼,她也不知老太太命所有人退下獨留她一人所謂何事,只得無奈的在心中一嘆:且先留下聽聽就是了。
「你方才說知道蕙歌為何如此?」端起桌上的茶盞,老太太慢騰騰的用蓋子捻著茶水之上的茶沫兒,沒有抬頭。
沈碧寒聞言,抿了下唇,然後點頭道:「當著老太太的面兒不說假話,如若您問的是沈碧寒,的確是知道的,但若您問的是您的孫媳婦兒,那麼孫媳只能回話不知!」
適才在老太太問話的時候沈碧寒是以本名回的話,而不是以聶家大少奶奶的身份回話,這上面還是有講究的。
臉上笑意驟起,老太太眼中閃過一抹喜色:「素問關外沈家是名門望族,教養出來的女兒果然知禮!」
沈碧寒若是以聶家少奶奶的身份回了話,那便表明她知道蕙歌是衝著她去的,老太太那邊必然是要處置蕙歌的,不過前會兒聶滄杭和聶惜璇他們都已經求過情了,老太太也沒打算要怎的處置,倒是沈碧寒這麼一回話,轉著彎的圓了老太太的意思。
從椅子上站起身來,沈碧寒對老太太欠了欠身子:「老太太不用介懷,孫媳明白您老的用意,家和萬事興,這等子事兒不用往心裡去的!」
沈家以前是怎麼教養女兒的沈碧寒不清楚,不過這才出軒園兩日便這樣那樣的事情不斷,往後的日子怕是也不會平靜多少了,想想這些她便不禁開始頭疼了起來。
「唉……」深深的嘆口氣,老太太語重心長的道:「我老了,有些事情以前做的不公,眼巴前就想一碗水端平了,這事情才剛開了個頭,底下的那些刺兒頭便一個個想著往上攛掇。」
聽了老太太的話,沈碧寒心思轉了轉:以前老太太有什麼事情做的不公?為何現在要對她提起?她現在刻意對自己如此難不成就是為了端平那碗水麼?老太太這是在跟她表明心跡嗎?可是為什麼是她而不是府里最受寵的璇姑娘呢?
「老太太……」沈碧寒心中在想著該怎麼接話兒,可嘴裡剛開了個頭,看到老太太滿是滄桑的臉,便什麼話都說不出了。
老太太望了沈碧寒一眼,自顧自的說著:「聶府何其之大,卻都是二房打拼來的,因為有我,其他幾房才大可的跟著住在一起,人性都是貪婪的,這時間久了,自然就分不清個賓主了,也正因如此,你的那些伯母和嬸嬸們,才都想要當了這個家,不過孩子,這聶府本就是二房的,我老人家活了這麼大歲數真的不知嗎?」
「……」明眸輕掀,沈碧寒看了眼老太太,這次沒想著要說話。
老太太是個明白人兒,幾十年的生活閱歷自然比她這個初出茅廬的小丫頭要豐富的多,她此時跟自己提起這些,怕是接下來還是有話說的。
目光忽地變的犀利起來,老太太伸手拉過沈碧寒的手,一邊輕拍了兩下,一邊感情至深的嘆道:「人總有一天是要離去的,趕明兒個我去了,這府里的太太們一定會爭奪當家之位,我已經負了你婆婆,這臨了之時,家業自然是要交與二房交與你的,這樣的話,等到了下面兒我也好見她!」
眉腳抽了抽,沈碧寒驚訝的抬頭:「老太太說的是什麼話,怎的可以如此悲觀,事情總有路可走的,孫媳一直未曾出過軒園,對府里的事情也知之甚少,怎可擔起當家之任?奶奶還是要另找人選才是!」
天哪!饒了她吧!
出軒園才一天這樣那樣的事情就頻生,若讓她當家,日後她在府里的日子恐怕再也找不到太平二字了!
眼神中晦暗了幾分,老太太擺擺手:「且先別說推脫的話,先聽奶奶說完!」此刻的老太太自己便將奶奶兩字說出了口。
神情滯了滯,沈碧寒感覺到握著自己雙手的手更用力了幾分。
「另找人選?二房之中除了你這個大少奶奶還有哪兒個是合適的人選?璇丫頭和晴丫頭總是要嫁人的,以後聶家的擔子一定是要由你來擔的!」老太太這話說的斬釘截鐵。
「……」沈碧寒心中有種有口難言的感覺。
聶家二房一共三個子女,三姑娘惜璇和七姑娘惜晴身為女子,總是要嫁的,不可能當家,合適的人選也只有沈碧寒這位大少奶奶了。
又是一嘆,老太太語氣中有些哽咽:「你是個靈秀的可人兒,是洛兒有福氣才娶了你,如若你們相好,倒也是一段佳話,可惜的是這孩子一直剛愎自用,自己個兒有主意,他不喜你,這感情之事別人又插不上話……奶奶雖然老了,不過還不是老糊塗,我之所以將望月指給洛兒完全是為了聶家的後代子嗣著想,別無擠兌你的意思,可是不好怨懟奶奶才是!」
雙眼中一直清清明明的,沈碧寒靜靜的站在一邊,靜靜的聽著老太太的這番出人意料,卻又在情理之中的肺腑之言,她的思緒一時間亂作一團。
昨日裡她還在想自己該當是閃還是隱,今兒個便兩條路便只剩下了一條,老太太現下既然已經這麼開口了,那麼就沒有她可以拒絕的餘地,往後在聶府之中,她只怕也只能為自己的生存而周旋過活了。
一個對自己怨懟了三年的冤家夫君,一個對自己寄望過深的老太太,一家子想要當家的太太們,在聶府這個泥潭中,她該何去何從?怎麼才能讓自己走在河邊而不濕鞋呢?
「碧寒!」見沈碧寒半晌沒有開口,老太太知道她在想些什麼:「你該不是真的怨懟奶奶吧?」
「不孝有三,無後為大!奶奶如此安排全是為了聶家著想,孫媳怎會心生怨懟?眼前奶奶的身子骨還很硬朗,孫媳且先學著,至於當家之事,以後再議。」沈碧寒沒有再推脫老太太的意思,卻也沒有立馬應下要當家的差事。
在偌大的聶府之中,她只不過是個從未得過寵的少奶奶,除此以外便別無其他了,若她的那冤家對她尚可,眼裡看的見她,那麼她還可以大包大攬,可是……那可是冤家啊!怨她恨她還來不及,又豈會做她的靠山呢!
唉!自從昨日出了軒園,她已經將三年來未曾嘆過的氣一次在一天內嘆完了。
「稟老太太、大少奶奶,巳時已到,該移到府門了!」正在老太太百感欣慰之際,老嬤嬤在內廳外傳話道。
欣慰的一點頭,老太太在沈碧寒的攙扶下,同她一起走出內廳,看著延攬花廳外廳內的太太和姑娘們,老太太的目光最終落在了不遠處的蕙歌身上,不怒而威的輕哼一聲,老太太只道了句,要大太太多加管束,而後便率先離開延攬花廳,帶著眾人一起向著前面府門去了。
老太太一走,延攬花廳內的人也緊跟著追了去,最後留在內廳的也只有大太太、蕙歌、聶惜璇和三少爺聶滄杭了。
「你說,是哪個教你這樣勞什子的法子害人又害己的?你可知道老太太動怒了會有什麼後果?」人們剛走大太太侯氏便怒喝著開口了。
適才因為姑娘們和丫頭們都在她沒好發作,現下延攬花廳只留下了聶滄杭和聶惜璇,她心中的怒火便再也忍不住了。
這蕙歌自從過門兒之後便沒一天讓她省過心,總是這樣那樣的紕漏一直出著,不過她雖是個小氣之人,不過卻不是個會使心計之人,她今兒個的所作所為一定有人教唆。
「母……母親,昨兒個在老太太這裡我受了氣後,您不是也氣不過嗎?正趕上今兒個我四房的姨娘出了這麼個法子,媳婦這不是為你我出氣了嗎?」且不知大太太在老太太面前吃了癟,面對婆婆的怒氣,蕙歌毫無心機的對侯氏討巧的說道。
蕙歌的話一開口,聶惜璇和聶滄杭都看向大太太侯氏。
「原來昨兒個大伯母也見不到我嫂嫂好啊!惜璇還真是不知呢!」嬌嗔了一句,聶惜璇秀眉一擰,瞥了侯氏一眼,快速離開延攬花廳,在整個離開的過程中,她沒再回頭看一眼。
「呃……璇丫頭!」看著聶惜璇負氣,大太太侯氏臉色不禁更冷了。
這丫頭可是府里掌著實權的,因為年紀小,所以向來對她們這些長輩都是喜笑顏開的,沒成想她今兒個倒是動怒了。
不過想想,她是長輩,這丫頭也太沒大沒小了。
「璇妹妹,仔細走那麼急別摔了,等等我!」府內女眷之爭一直都有,聶滄杭只當平時是看戲了,眼前之勢,能躲他絕對不留。
聶惜璇和聶滄杭一走,整個延攬花廳便只剩下大太太和蕙歌婆媳二人了,氣怒的走到一邊的花桌前,將上面的茶盞一股腦的悉數掃落在地,茶盞摔落之際,大太太侯氏怒罵道:「全是些混帳王八羔子,四房的姨娘?她算是你哪門子的姨娘!」
大太太的突然發怒,嚇得蕙歌渾身一哆嗦,連忙變了臉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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