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 最遠的距離

  所有人都沒有注意到，山洞裡的馬夫石柱上，葉恆的血在緩慢地滲入柱子中。原本光潔的柱身，發出了微微的紅光，上面出現了一條條裂痕，裂痕像是蜘蛛吐絲，一點點往外，吐出像是光，又像是影的霧氣，緩慢地在山洞裡，滲透開。

  還在僵持不下的三方陣營中，誰都沒有發現這詭異的一幕。

  在地面震動的一瞬間，小鮮誤打誤撞著滑入了最左側的那處洞穴，事情不對頭。

  雖然她在進入51區前，王帥就給她和依依打過預防針，這一帶是美軍的訓練基地，很可能會出現夜晚巡邏等緊急情況，甚至有可能美方會在這一帶試驗某些未曝光的新型武器。

  要隨時提防可能來襲，可是在行走了近一個晚上相安無事後，小鮮回想，是不是過分安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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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剛才那一陣不亞於地震的波動，地面上一定發生了什麼大事。

  在下落時，她試圖保持身形，能夠靠著靈犀剪飛行起來，可是和剛入洞時不同，她的身體沉重如鐵，一味的下落。

  在下落之後，她的周身，山壁變得光滑透亮，一種從未見過，卻異常熟悉的感覺。

  慌亂中，戴上了測試眼鏡，小鮮確定了一點。她現在身處的石頭，蘊含著充足靈力，馬夫石，她進入了一處完全由馬夫石覆蓋住的山洞。值得高興的是，她總算是找到了馬夫石，可是後路已封，她該怎麼出去。

  小鮮有種乞丐掉進了金山後不知所措的無力感。光滑的馬夫石牆壁一直往前延伸，如同一面鏡子，能清晰地照出小鮮的人影。

  既然無後路可退，那隻得是往前走，興許走到了馬夫石壁的盡頭，還能找到出路。

  抱著如此的念頭，小鮮一路往下。

  牆壁不再光可鑑人，它開始變得透明，只是牆壁的另一邊，只是一片白茫，像是一片冰雪的天地，可是小鮮知道，牆壁的另一邊，一定也是和她所站處一樣，全都是馬夫石構成的洞穴。

  在跌進這一處洞穴前，小鮮還見到了另外五個洞穴，依依留下標記的是正中的一個洞穴，在地下，依依能鑒著蜥蜴的幫助，尋找到正確的位置，那麼她現在所在的該是條死路。

  在意識到這一點時，小鮮心底陡然一震，她會死在這裡。

  死...困死在這裡。

  沒有光也沒有暗，什麼都沒有。

  甘蔗苗在化為宇宙虛空後，如同消失了般，再也沒有和她有過任何交流。

  這一刻，小鮮自私地想，若是小白在就好了。

  她的兩腳有點發顫，艱難地往前走。

  前方無邊無盡的白，像是昭示著她要一步步走向死亡。

  再往前走去，一直走到了面牆壁前，忽然她看到了一個人。

  周子昂，小鮮吃驚的同時，喜悅之色立刻盈滿了胸膛，他怎麼會在這裡。

  牆壁的另一端，周子昂顯得有些狼狽，小鮮還從未見過他如此的模樣。嘴角帶著污血，手上也掛了彩，滴答著還流著血。不知道為何，他沒有止住血，只是機械地沿著牆壁往前走。

  他走得不快，眼神看著毫無神采，也是茫然地沿著牆壁往前走。

  從他的眼神里，小鮮很難確定他是否看見了自己。

  她叫了幾聲，對方毫無反應。

  這堵馬夫石牆壁，隔絕了靈力，隔絕了聲音，唯獨沒有隔絕視力。

  兩人身前的馬夫石壁看上去很薄，如同一塊數公分厚的玻璃，可是當小鮮拍打著牆壁時，卻能感覺到它堅硬如鐵，無法撼動。

  山洞忽然劇烈地晃動了起來，小鮮驚了一跳，怎麼回事？

  「怎麼回事，葉恆...」在正中的山洞裡，最先發現了不對勁的是艾莎。

  所有人都看向了那根馬夫石柱，不知從何時開始，石柱已經被血絲一樣的裂痕布滿了。

  本該已經斷了氣的葉恆，陡然瞪大的眼，他的眼裡已經成了一片血色，聲音像是從腹里，又像是從身後的馬夫石上傳了出來：「無知的人啊，你們用鮮血褻瀆了神柱，褻瀆神柱者，以死償之。」

  山洞陡然搖晃了起來，地面崩塌開，巨大的石塊砸落在地。

  「立刻往外逃，」王帥拉住了依依，向外頭衝去。

  「小鮮，剛才那個繃帶人說小鮮還在洞裡，」依依不死心著，她不能看著小鮮死在了山洞裡。

  「艾莎小姐，你要做什麼？」佩麗吃了已經，艾莎本已奔向了洞口，卻忽然折身返還，她撿起了幾顆迸裂的馬夫石。

  另一邊，小約翰也連連拿起了數塊馬夫石。

  「哼，克里斯多夫家族的人果然拼命，」艾莎手中揮舞，豐鳥飛向了反攻向她的安娜。

  更加駭人的是，一條人影飛竄了起來。

  紅著眼的葉恆身形劇變，他的體表化成了岩石，發出了驚人的叫聲。

  他的叫聲響起，手中多出了一把白光大盛的靈力螺旋槳刃，瘋狂地擊打著山洞裡的牆體，洞的塌陷變得更快，

  「制止他，否則我們都得死，」繃帶人全身的繃帶裂開，數十隻水母觸角，抵住了不斷塌陷下來的山洞。

  「這時候，不是自相殘殺的時候，要麼一起死在這裡，要麼一起聯手，制止葉恆，」王帥硬聲說道，情況已經失去了控制。

  艾莎和小約翰彼此看了一眼，手中同時亮起了靈力刃，安娜拉住了依依。

  又是一陣劇烈的抖動，小鮮陡然睜大了眼。

  她能感覺到，馬夫石牆壁正在發生變化。

  該不會是要塌了吧，小鮮可不想被活埋在這裡。

  她猛力拍打著馬夫石頭牆壁，「該死，」小鮮情急之下，用靈犀剪猛地往牆壁上戳去。

  「哧」地一聲，剪刀滑開了，倒刺在了小鮮的手上。血從她的指腹上流了出來。

  還在行走著的周子昂，停了停，像是感覺到了什麼一般，轉過了頭，看向了牆壁。

  黑洞般的瞳孔，折射出了小鮮的人影，他沒有動，目無表情著，舉起了手，將手放在了牆壁上。

  看著他受傷的傷口，鮮血像是小瀑布一樣，不停地掛了下來，順著牆壁，一點點的往下。

  小鮮只覺得喉嚨里堵著難受，她想也不想，丟下了靈犀剪，學著周子昂的動作，指與指相連，聲音梗咽：「子昂，聽得見我叫你嗎？你怎麼了?我是小鮮，諸小鮮。」

  周子昂像是聽見了，又像是沒聽見，他的口形變化著，學著小鮮，沉聲說著：「諸小鮮。」

  兩人的血在牆壁上重合。

  另一邊的山洞裡，戰鬥已經進入了白熱化狀態。

  「葉恆，怎麼變得這麼強，他不是只是個金品嗎？」集齊了王帥等數人之力，由著繃帶人利用水母觸角在一旁苦苦支撐，山洞還在垮塌，而葉恆的瘋狂還在繼續。

  他的氣力大的驚人，手中的螺旋靈里刃發出的巨大刮力，讓王帥等人根本就無法近身。

  連豐鳥都被他刮擦的一身毛羽落盡，險些又成了禿鳥。

  「是金品沒錯，而且之前他的實力比我還差一些，之所以有這麼樣的變化，八成是和那個馬夫石柱有關，」王帥瞥了眼，小約翰和艾莎各放在了兜看的馬夫石。上面的紅血絲顏色變得更加鮮亮，就如葉恆的紅眼一樣。

  「強尼，你還能支持多久？」安娜詢問道。

  「最多十分鐘，這個山洞就要垮塌了，再不出去，即便出了這裡，外部的過道怕也是要被堵牢了，」繃帶人勉力支撐著。

  「小鮮，還在山洞裡，我們得找到她，」依依咬緊了嘴唇。

  「蜥蜴女，你還真是獸人，腦袋跟低等動物沒兩樣，那個死丫頭不知在哪裡，這回沒準也已經被壓死了。哼，再囉嗦，就留著你和她一起被活埋好了，」艾莎諷刺著。

  「依依，眼下的情形，我們無力去尋找小鮮，先...」王帥示意依依先顧全大局。

  轟地一聲，依依衝上了前去，和葉恆纏鬥了起來。

  「不怕死的獸人。咦！」艾莎還未諷刺完，和另外幾人都是一愣。

  小約翰臉上，難得露出了抹笑容：「看不出來，原來這丫頭才是你們中戰鬥力最強的。」

  王帥僵著臉，他也是第一次發現，依依的格鬥居然如此厲害。

  死葉恆，我忍你很久了。依依滿腦子只有一個念頭，打發了葉恆，去找小鮮。

  去找小鮮，她剛才在一旁看著，發現了一個很古怪的跡象。

  葉恆的動作，和曾經朱麗葉一號給她上的格鬥課程很像，無論是招式還是葉恆下一步的動作。

  她和朱麗葉一號角鬥了那麼多次，對這些招式了解的一清二楚。

  「幾乎招招都在克制葉恆，太厲害了，」安娜也目瞪口呆著，她還以為，中國代表團這一次的交流生中，這名高個子的女學生最弱，想不到。

  「轟」的一聲，葉恆直接被依依一記暴擊，擊在了山壁上。

  「逃，」幾乎是同時，繃帶人再也撐不住了，王帥拉起了依依，隨同另外幾人，一同飛出了山洞。

  轟隆隆，如同爆炸般的垮塌聲，在山洞裡此起彼伏。

  「小鮮——————」依依的哭喊聲，被淹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