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1 歸隱（全文完）

  等兩個人出去了，小小回房把情況跟鄧鳴賀解釋了一番，鄧鳴賀笑著看了小小一眼道：「我還以為你會看在項南的面子上答應了呢！」

  「那怎麼可能？她是她，李玉強是李玉強，雖然在她們一家子看來，都是一家子的事情，在我看來卻完全是兩回事！項南依然是我的朋友，李玉強卻是我們的仇人，我是不可能為了錢簽什麼諒解書的。何況他們都以為不說我就不知道，嘿嘿，誰不知道李玉強的錢都糟踐光了，這賠償的錢應該是項南拿出來的。」小小嘿嘿一笑。

  村里對這件事情也是議論紛紛，基本上都是一邊倒地譴責李玉強和何勤梅的，說李玉強喪心病狂，說何勤梅沒有教好孩子，一手把孩子害成了這樣。

  依著何勤梅那不服輸的性子，聽了這樣的傳言只怕是要拿了砧板菜刀跑到村頭去罵大街的，可讓眾人吃驚的是：何勤梅居然大門不出二門不邁，聽山莊的服務員說，何勤梅居然開始吃素了！說是要給她的大兒子消減罪孽！

  嚇！灰太狼突然改吃青菜了，這叫人怎麼想得明白？

  村裡的人們思來想去，都覺得這是何勤梅在裝可憐，想要博得李小小的同情心，讓李小小一家子簽署那個諒解書。為此富林婆娘特意來提醒李小小：「小妹子啊，那一家子那樣的壞，你可千萬不要上了他們的當，原諒了他們啊！」

  「謝謝，不會的。」小小笑著道謝，富林婆娘卻還擔心她記不住，絮絮叨叨地說著何勤梅的不是和李玉強的喪盡天良。小小再三表示自己已經知道了，一定不會上當去簽署諒解書的，富林婆娘這才放心地走了。

  村里人可不就是這樣麼，你對她好，她就挖心挖肺地對你好，為你著想。

  小小去村委大樓的時候竟然遇見了項南，臉上微微詫異的同時，小小迎了上去，想問一問現在她的情況怎麼樣。

  項南的表情卻有些異樣，遠遠地看到小小就頓了頓腳步，竟是有些猶豫的樣子，小小不知道她到底在猶豫什麼，主動走上前去問道：「怎麼了這是？心情又受了影響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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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項南左右看看，竟然完全沒了往日的爽朗，反倒是多了兩分侷促：「小小……我家男人不讓我和你往來了。」

  「啊？」這下輪到李小小吃驚了，瞪大了眼睛問，「為什麼呀？」

  「因為……李玉強總算是我家男人的親哥哥，兩家鬧了這麼大的事情，這不是孩子開玩笑，這是動輒要人命的事情，他做下了這樣的事情固然是不對，讓警察抓了也是應該，可畢竟是他的親哥哥，眼看著就要因為這件事情坐牢或者吃槍子兒，他心裡過不去，覺得我們家和你們家，不好再往來下去了。」項南低著頭，有些尷尬的模樣。

  小小頓時就明白過來：縱然李玉強再不爭氣，一旦到了關鍵時刻，總也還是李玉柱的哥哥，李玉柱不會完全不顧念兄弟情分，既然是兩家已經鬧成了這樣，李玉柱如果還讓項南和李小小兩個人維持那麼好的關係，心裡就會覺得有些對不住李玉強一般。

  「其實你知道的，我和你兩個人講話能講得到一起去，你性子好，我這急脾氣你也受得了，我其實是很願意和你在一起的，可我家男人……他畢竟是我男人，我總要考慮他的感受。這兩天為了這件事情，他都急得白了頭髮。」項南抬頭看著小小，表情歉然，可話說出口以後，並沒有什麼猶豫懊悔的模樣，顯然，她也已經下定了決心了。

  「嗯，我理解的。那……以後你就不會再去我家了是不是？」小小點點頭，眼中閃過一絲失落，隨後卻釋然了，有些事情沒有辦法勉強，只好接受。

  「嗯。」項南點點頭。

  「還會給我打電話嗎？」小小又問。

  「如果有什麼事情的話，我還會打電話給你的。」想了想，項南答道。

  小小忍不住苦笑：也就是說，沒事的話就不會打電話了。想了想小小抬頭露出一個安撫的笑容來：「沒關係，我理解你的難處，這事情就這樣吧，你回去吧，否則回頭讓你家男人看到，他又該不舒服了。」

  「嗯，那我回家了。」項南倒是也不矯情，聞言左右看看，忙告辭回去了。

  回到家小小有些失落，臉上的表情都擺著呢，鄧鳴賀哪裡看不出來，忙問是什麼原因。小小於是把今天項南的話說了一番，鄧鳴賀聽完了以後也陷入了沉思，隨後才道：「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既然都已經這樣了，她的決定也是可以理解的，以後也只能這樣了。」

  李鳳的電話來得很突然，說是找了個國外的男友，是校友，兩個人現在關係很好，鄧鳴賀和李小小兩口子聽了十分詫異，倒是沒想到自家妹妹會找了個國外的男友，既然已經找了，那也只有祝福。小兩口真誠地祝福李鳳的感情能夠開花結果的同時，也對那個國外的男友表示了好奇，問李鳳準備什麼時候帶國外的男友回來給自己看一看。

  「你放心好了，姐，我放暑假就帶回去給你們看。先別告訴爸爸媽媽啊，免得他們老是打電話來盤問。」李鳳的聲音是愉快的，這讓李小小放下心來，她如今上大學了，也不必自己再擔心她早戀的問題，既然遇到了這樣的一個人，談戀愛就談戀愛吧，大學不談戀愛是很浪費青春的。

  盛夏時分，李玉強的案子終於宣判了。因為李玉強在國外的那次刺殺行動導致乘客死亡，後果嚴重，李玉強被判處死刑立即執行。宣判一完，下面的人都哄鬧了起來，李小小一家子雖然早已經料到會這樣，可真的聽到這個宣判結果，還是有些吃驚，而何勤梅和李玉柱卻哭了起來，還有李玉強的現任妻子，甚至吳迪都哭了。

  吳迪一反常態地往前沖，一定要跟手銬腳鐐的李玉強說兩句話，可法警也不是吃素的，哪能讓一個小女人給突破了防線？兩相對峙之下，吳迪很快敗下陣來，只是哭著沖李玉強喊：「是我辜負了你，下輩子如果有機會，我還做你的妻子！」

  旁觀的幾個議論紛紛，他們都是對這個案子比較關注的各路記者什麼的，事先已經充分打探過其中的情形，見吳迪這個前任妻子哭得這樣淒涼，頓時議論起來。

  小小原本對李玉強和吳迪之間的事情還不了解，沒想到從這些記者嘴裡卻聽到了這件事情自己所不知道的一面。

  吳迪從國外回來以後，經過了喜歡和被喜歡、拋棄與被拋棄的過程，跟李玉強又聯繫上了，被鄧鳴賀拒絕了無數次以後，終於意識到李玉強其實真的曾經愛過自己，才知道誰是真的愛自己的男人。於是跟李玉強又睡在了一張床上，可奈何她已經成為了前妻，在法律上不允許跟李玉強有這種瓜葛了，因此只能偷偷摸摸的，可眼下聽到李玉強被判處死刑，以後再也不可能有人這樣對自己好了。這些年來對李玉強的虧欠一下子湧上了心頭，吳迪傷心得失了態。

  項南在一旁站著呆呆的，有些反應不過來的樣子。李玉柱拉著項南高聲跟哥哥道別，看著哥哥被押送出了法庭上了囚車，顯然是要重新關進監獄，等著合適的時間就要執行死刑了。

  小小有心想上前安慰兩句，鄧鳴賀從旁卻看得明白，拉了一把小小的胳膊，兩個人跟著李貴旺兩口子出了法院，望著天頓時都有些無言。

  李玉強被判死刑，這輩子就算是終止了。國內的律法最高也就是這樣了，也算是達到了李貴旺一家子的心愿，還有什麼不滿足的？

  可出了法院的門一家子竟然都覺得有些失落。到底失落了什麼？劉春梅和李貴旺一時間竟然想不出來。

  回家後，小小有氣無力地坐在葡萄藤下納涼，腦子裡老是想著項南聽到判決後的那種表情，傻傻愣愣地，仿佛受了很大的打擊的模樣，自己叫她都沒回應。她心裡有沒有怪自己一家子？

  「媽媽，水。」果果已經能夠走路了，雖然走得還不穩當，卻不妨礙他獻殷勤，只見他端著一個他自己喝水的小塑料杯到了李小小面前，奶聲奶氣地遞上了杯子，裡面還有小半杯水，一路上過來顯然已經灑了不少。

  「我家的果果對媽媽可真好！媽媽太喜歡你了。」小小一把抱起了小傢伙放在自己腿上，聽到了媽媽的表揚，果果更高興了，於是決定對媽媽更好，只見小傢伙把手指頭放在杯子裡，一陣水流涌動，杯子裡的水立刻就多了許多。

  「媽媽，水。」果果顯擺地把杯子遞給了李小小，李小小臉上嚇得花容失色：「果果，你怎麼又開始用這一項異能了？媽媽不是叫你要忘記的嗎？」

  一口把水喝了，小小抱著果果就去找鄧鳴賀商量。

  鄧鳴賀一聽這話，也是愣住了：「那怎麼辦？」

  「鎮上有一片林場，其中一片沒有什麼木材的地準備承包出去，那邊地處偏遠，要不，我們搬家去那邊住吧？等果果年紀大一些了，我們再帶著他回來？」鄧鳴賀想了一陣子後，問小小這樣行不行。

  「行，只要能讓果果安全，去林場就去林場。」小小也不怕什麼了，忙忙地答應下來。兩口子把情況跟家裡人一說，李貴旺和劉春梅也愣住了，劉春梅掉下了眼淚來：「住到那邊，交通什麼的都不方便，我們想要去找你也不容易呢！」

  「瞧你講得像是進了原始森林似的，那裡離村子也就是五六里地的路程，走個半小時就到了，哪裡有這樣要緊？行了，你們去吧，沒有什麼比孩子的安危更重要。」李貴旺卻完全是持著贊同的態度。

  看著懷裡牙牙學語的孩子，他還只有一歲多，遠遠沒有到能夠記得住在人前不使用異能的地步，要等到他長大了能夠自己控制了，還需要很長的時間。作為父母，就必須要保護他！小小想著，就堅定了去林場住的決心。

  說做就做，小小讓鄧鳴賀去打聽了一番，把手續辦了以後，就進林場去找那片荒地。

  荒地其實是一個山溝溝，山溝溝只有一個出口，三面都是環山的，原本長了很多的樹木，卻在早幾年讓人給偷了個精光，如今只有一些灌木，索性就成了眼下的模樣。

  爺爺早年就看守過林場，聽小小說要搬進林場去住，心裡十分高興，忙拖著奶奶也去。

  奶奶原本不樂意到那個地方去，可從到了那裡看了一次，看到了許多草藥以後，就不反對進去了。一排小木屋很快就修建起來，有錢辦事很容易，不過兩個月的時間，松樹製作的小木屋就已經修好了，小寶帶著幾隻狗一起跟著過來了，也方便安全不少。

  等到了冬天，迎來新春第一場雪時，農場的小木屋熱鬧非凡，一家八口人還有好幾條狗熱熱鬧鬧地在屋子裡待著，一盆通紅的炭火讓整個屋子溫暖如春，果果拿著一把木頭槍「碧昂碧昂」地和爺爺鬧騰著，奶奶在一旁收拾著草藥準備給小小預備安胎藥，看著這個調皮可愛的小曾孫怎麼看怎麼喜歡。

  小毛頭抱著書本靠在炭火的火塘旁邊看書，李貴旺則看著接了天鍋的電視節目笑出聲來，劉春梅在織毛衣，鄧鳴賀卻看著肚子微微隆起的李小小盤算：「我們這一個應該是女兒了吧？總要有個女兒才好。」

  「不管是什麼，只要是我的孩子，健康快樂，我就都喜歡。」小小抿著嘴笑著，倒是無所謂。

  「外面的人參澆水了沒有？」劉春梅突然蹦出來一句，林場裡面種人參，只需要劃定一片區域把種子撒下去，小小定時去給它們澆水就好了，這可是真正地山參呢！

  「澆水了的，今天鄧鳴賀扶著我出去的時候，我去給人參和天麻靈芝什麼的澆水了，奶奶最喜歡這些東西，看到她就高興。」小小點點頭笑了。

  「剛才劉小海打來了電話，說是農場的牙祭酒準備後天辦，叫我們一家子出面請工人們吃個飯呢。」李貴旺突然想到了什麼似的，把心思從電視上移開了一會兒。現在農場已經完全交給劉小海幫忙打理了，他和蔣芸兩個人一起打理著農場，就是農莊李貴旺現在也不每天去打理了。只有鄧鳴賀每天還會去一趟村里辦公。

  「行啊，到時候我們一起下去嘛。」鄧鳴賀點了點頭答應道。

  「可惜李鳳跟著她男朋友出國了，否則我們這一大家子在這裡，該多幸福啊！」李貴旺嘆著氣。

  「她有她的幸福。只要她幸福就行了。」小小看了鄧鳴賀一眼，兩口子相視而笑。

  窗戶上結著冰霜，透過窗戶看出去，林場一片雪白蒼茫，動物們的腳印在雪地里凌亂地拓印著，屋旁的小溪里娃娃魚悠然遊動著，水面上霧氣蒸騰，水竟然是微溫的，幾塊大石頭上的白雪就像是戴了一頂白帽子。

  散養的幾頭梅花鹿在小山谷中優雅地漫步，不時汲取兩口泉水，山谷口邊，一株臘梅傲雪綻放，陣陣幽香飄散在山谷中。好一番人間仙境！

  漫步在溪水邊的木橋上，小小靠著鄧鳴賀的肩，輕笑著嘆息：「就因為一口泉水，我有了你這樣好的丈夫和這樣美滿的生活，這輩子，真是太幸福了。」

  鄧鳴賀卻笑：「我不是因為你有泉水而喜歡你，只是因為你這個人好，我才會喜歡。人好，才是幸福的根本，這與泉水沒有必然聯繫。」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