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1 訛詐

  今天警察過來，一番盤問，院長一五一十地把經過解釋了一遍後，問那個年輕的警察：「這件事情我們養老院要不要負責？」

  「至少一個看護不力是跑不掉的。」那年輕的警察想了想，給出了答案，院長大人一聽立刻就傻了眼：自己原以為得了個金主，住的是最貴的那一檔，沒成想最後弄來個禍害，直接在自己的養老院自殺了，眼下瞧著，不賠錢是不可能了的，還不知道有沒有別的處罰呢。

  因此看到老太太回來，院長甚至連門都不想讓他進。

  鄧鳴賀無奈，問院長：「我多給你錢行不行？」

  「我負不起這個責任哪鄧先生，你家的老人性子太倔強，實在是沒辦法啊！」院長一臉苦相，「你們報警了，今天警察也來問過了，我也諮詢過了，我也要跟著倒霉，我那裡還敢把你們家老太太迎回來？」

  當著老人的面把話說得那樣直白，漫說鄧鳴賀和李小小的面子上過不去，就是老人也受不了，直接就跟鄧鳴賀道：「鳴賀啊，既然院長嫌麻煩，我們也不要麻煩他了，我還是回醫院吧。」

  「奶奶……」鄧鳴賀覺得醫院不太好，還想勸說要麼就上賓館去住幾天呢，奶奶卻打斷了他的話：「好了，反正你爺爺也還在醫院，我在那裡陪著他也好，等你叔叔嬸嬸過來，手續辦好了，我和你爺爺一起回鄧家村。」

  這話一說出來，鄧鳴賀也不好說什麼了，跟小小無奈地對視一眼，只好去收拾了爺爺奶奶的東西準備又掉頭去醫院。

  

  只要醫院床位不緊張，醫院還是很願意收治病患的，何況奶奶也並沒有完全痊癒，很快手續就辦好了，在奶奶的要求下，特意住進了先前的那間病房。

  雖然內心裡小小覺得滲得慌，可奶奶提出來了，小小也不好反對，於是就住進去了。

  叔叔和嬸嬸第二天上午到的醫院，一進病房就嚎啕大哭：「爸……爸………啊！你死得好慘……哪！」

  嗓門之亮，聲振屋瓦。

  奶奶看得直皺眉頭，卻沒有說話，嬸嬸看到小小和鄧鳴賀在場，哭著哭著就往小小身邊沖，嘴裡嚎哭著：「我爸爸就是到了你們家回去才自殺的！都是你這個掃把星！害死了我爸爸！」說著喊著，舉著拳頭竟然想去打小小。

  卻不妨小小旁邊還站著保鏢郭子！

  郭子也不是吃素的，沒等嬸嬸的拳頭落在小小身上，就一把抓過去，捏住了嬸嬸的手腕，嬸嬸頓時如同落入了一個鐵鉗子中，竟然掙扎不掉！惱羞成怒的嬸嬸飛起一腳就朝著郭子的襠部踢了過去，嘴裡不乾不淨地斥罵著：「你是她的什麼人？你幫她做什麼？難道是野男人？」

  不等其他人說什麼，郭子一個利落地踹腳，正好踹在了嬸嬸的小腿骨上，嬸嬸大約是太痛了，竟然噗通一聲跪倒在了地上，頓時嚎哭得更大聲了：「你們害死了爸爸，又欺負我！你們沒良心啊！喪了天良了啊！」

  小小雖然沒有被抓住，卻也嚇了一大跳，人往後退了幾步，鄧鳴賀厭惡地看了嬸嬸一眼，看著同樣在奶奶面前抹眼淚的叔叔，不屑地撇了撇嘴，出門就去叫保安去了。

  其實不必鄧鳴賀叫，在醫生護士的招呼下，早就有保安在往這裡趕來：醫院誰會允許家屬這樣嚎哭？本來就是個病人待的地方，自然是要安靜的。勸說不聽就是要轟出去的。不多時醫院的保安就進了病房，看到嬸嬸還在地上嚎哭，問了一句：「你是誰家的親屬？」

  「我是鄧永福的兒媳婦！」嬸嬸忙站了起來解釋。

  「醫院不許鬧騰，你要是鬧騰，我就連你們老老小小一起趕出去。」這保安也是個脾氣不好的，張口就是威脅。

  若是往常鄧鳴賀就上前勸說去了，今天鄧鳴賀卻一言不發，只是看著嬸嬸，看她到底準備怎麼辦。

  嬸嬸聞言左右看了看，發現只有自己的聲音最大，保安也是衝著自己一個人來的，想了想就收了聲，卻走到了奶奶身邊開始嘮叨：「媽，我爸是怎麼過世的？」

  奶奶看了嬸嬸一眼，又看了一眼旁邊的叔叔，嘆了一口氣道：「你爸反正是已經死了，你先不要操心你爸，你去打聽打聽，看還能不能見鳴宇最後一面吧！」

  鄧鳴宇落網的消息叔叔和嬸嬸都還不知道，聽了這話頓時如同五雷轟頂：「鳴宇在這裡被抓起來了？」

  奶奶點點頭：「被抓起來了！殺了兩個人，能跑到哪裡去啊？天網恢恢的，跑不脫的。」

  「怎麼會被抓起來？啊？怎麼會被抓起來的？」嬸嬸卻目光兇狠地瞪著奶奶，竟然仿佛奶奶是她的仇人似的。

  鄧鳴賀在一旁看不過去，挺身而出：「是我舉報的，他跑到我家去了，我招呼他吃了一頓飯換了身衣裳又洗了個澡，然後就讓警察把他抓走了。」

  「你這個天殺的！你害死我爸爸不算，你還害我兒子！你要給他賠命！」嬸嬸說著人就衝著鄧鳴賀沖了過來。還是郭子一把就將嬸嬸拉到了後面摁在地上，嬸嬸頓時如殺豬一般痛叫起來：「疼啊……鬆手啊……」

  鄧鳴賀也不制止，倒是叔叔看不過眼去了，擦了擦眼淚沖鄧鳴賀道：「鄧鳴賀，她總是你嬸嬸，這一個大男人把她一個女人家壓在地上總不像話，放了吧。」

  鄧鳴賀聞言似笑非笑地看了叔叔一眼，跟郭子使了個眼色，郭子就把嬸嬸給放開了。

  嬸嬸跑到一邊去揉胳膊，這回是再也不敢輕舉妄動了。只是嘴裡罵罵咧咧地依然不肯停嘴。

  「我和你講的，你聽到沒有？你們兩口子去打聽一下，看還能不能見鳴宇一回，都是自己肚子裡落下來的肉肉，你不要總在這裡撒潑了。辦正事是正經！」奶奶又提醒了一回。

  「你個老不死的，什麼時候輪得到你來教訓我？」嬸嬸張牙舞爪，這樣不孝的話衝口而出，頓時讓整個病房的人都有些怔愣。

  「教訓不教訓，也就是這麼幾回了，你聽也好不聽也罷，反正以後我也不會講你了。你只得這一個兒子，還成了這個樣子，以後你們就算是真正的老來無依靠了，你就自求多福吧！」奶奶神色悽然，並不介意嬸嬸的態度。

  「什麼老來無依靠？什麼成了這個樣子？都是鄧鳴賀害的！當初不就是用了他那麼點兒錢嘛？他這是來報仇來了！來報仇來了！要滅老鄧家滿門呢！我坐過牢了，我男人也坐過牢了！我兒子又坐牢去了！我爸爸死了！你這個老不死的倒是還沒死，卻一點用沒有了！我爸爸都死了，你還活著做什麼？」嬸嬸口不擇言地，讓一屋子的人都聽得皺眉頭。

  好在警察過來了，進門看到一屋子的人，就問：「你們都是來認領鄧永福的屍體的吧？現在去認領，認領完了就可以結案了。」

  這件事並不是多複雜，警察也想早日結案，所以忙忙地過來辦手續。

  「我爸爸是被鄧鳴賀害死的！警察你們要抓他！抓他！」嬸嬸衝著警察就沖了過去。

  「你有什麼證據嗎？」警察倒是也不是第一回看到這樣的潑婦，看著嬸嬸問道。

  「他就是從鄧鳴賀和李小小家出來才會自殺的，不是他們害的還有誰害的他？」嬸嬸哪裡來的證據？不過就是順口栽贓罷了。

  「好了，警察同志，我是鄧永福的老伴，我跟你們去認領，認領完了我立刻就回去。」奶奶卻支撐著起來，架起了雙拐就要下地。

  鄧鳴賀忙上前扶住了奶奶，扶著她往太平間走去，叔叔和嬸嬸本來的來意就不是為了來認領爺爺，不過是想來訛詐的，自然落在了後面。

  看過了爺爺的屍體，奶奶點點頭，鄧鳴賀確認了文書內容後，奶奶在警察遞過來的文書上摁了手印，這才在鄧鳴賀的攙扶下往病房走，對於在後面一臉做作的叔叔和嬸嬸，奶奶卻連一句多的話都沒有。

  「鳴賀啊，你去幫忙找個車子把你爺爺拉回鄧家村去，落葉歸根，他不能讓火燒，也不能在外頭安葬，必須要回鄧家村去才行。」奶奶吩咐，鄧鳴賀自然記著，忙打電話找胡金元，讓他幫忙找一個車子過來拉爺爺回去。

  「你們要把爸爸葬回鄧家村去？我們可沒錢給他辦喪事！」叔叔突然陰著臉道。

  「不用你花錢給爺爺辦喪事，我給他花錢就是了。」鄧鳴賀輕蔑地看了叔叔一眼答道。雖說叔叔性子弱，可心真的不算好，也是受了嬸嬸的潛移默化，特別愛占小便宜怕吃虧。

  「老鄧家的墳山只怕爸爸葬不回去！他是客死異鄉的。」嬸嬸突然又道。

  「嬸嬸，你是想說什麼？」小小覺得有些匪夷所思：奶奶人還在這裡呢，她一個嫁過去的媳婦子有什麼資格說葬不回去？在村里，這老人死後給不給進祖墳，那是村裡的家務長說了算！嬸嬸說了可不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