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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5 執迷不悟

2024-07-10 04:04:31 作者: 炮兵

  一樣米養百樣人,人的感情很奇妙,有些東西,就是自己得不到,也不讓別人如願,有些東西,沒有變成自己心中美好的樣子,那麼寧願把它毀滅,唐強就是這樣的心態。

  曾經名震關外的關寧鐵騎變成了外族的幫凶,這讓唐強感到無由來的心痛,在選擇打援的對象時,堅決要了擔任阻擊吳三桂這一路的主帥,他決定親手了結這一段歷史。

  

  吳三桂自誇麾下的騎兵是第二支關寧鐵騎,這是他為自己面上增光的說詞,特別是吳三桂充當滿清的劊子手,率鐵大肆鎮壓反清軍民,當漢JIAN就已經罪不可恕了,像他這種還當得高調的,不拿他下手拿誰?不誇張地說,哪個把他幹掉,立馬聲名大震。

  幾千騎馬一路風馳電掣,猶如平地捲起一陣狂風,徑直向定軍山撲去。

  「快點,所有人跟上。」

  「保持隊列,不要亂了陣營。」

  「所有人提高警惕,防止有人偷襲。」

  吳三桂騎著一匹棗紅馬在隊伍中,不時發號施令,催促將士前進。

  本打算和滿清瓜分大明,以黃河為界分而治之,可惜滿清不信守承諾,一直拖到最後一刻才出兵,元氣大傷之下,吳三桂分而治之的願望落空,不過吳三桂轉變得很快,引清兵入關已成為千古罪人,根本回不了頭,只能一條路走得黑,於是更用力抱緊滿清的大腿,也更賣力地鎮壓反對滿清的軍民以獲取滿清的信任和賞識。

  就像這一次,吳三桂決定用實力和態度向主子表明心跡,知道這一戰重要,可以說麾下精英盡出,馬寶、夏國相、胡國柱、胡守亮、方獻廷、郭雲龍等將軍,全部出動,意欲爭第一功。

  自己的命運和滿清綁在一起,碰上這種事,吳三桂自然不會再留力。

  就在行進間,前面負責打探消息的郭雲龍突然騎馬飛奔而來,走到吳三桂身邊小聲地言語了一會,吳三桂面色凝重,示意士兵暫停前進,然後帶著一隊精兵繼續前行。

  吳三桂率隊來到一處叫落崖坡的地方才停下來,因為前面有拒馬攔住了去路,除了拒馬,還有不少荷槍實彈的川軍士兵,一個個警惕地看著自己一行,看到有人試圖對自家將軍不利,一眾貼心待衛把吳三桂團團圍住,麾下大將馬貴命令士兵把手裡的弓產、火銃對準前面擋住去路川軍。

  「停手,沒我命令,誰也不能擅自動手。」吳三桂突然吩咐道。

  下達這樣的原因,不是吳三桂托大,也不是他自信,而是他遇到了故人,剛才手下說前面有人封路,有個叫唐強的人指名道性要見他,這算是故交了,吳三桂沒作猶豫,馬上前來見面。

  唐強騎馬站在拒馬後面,看著吳三桂在手下的護送下慢慢走過來,有些鄙視地說:「怎麼,吳總兵什麼時候變得這麼畏首畏尾,就是和故人見面也這般小心,不對,聽說多爾袞封你為耀武大將軍,叫你耀武大將軍才對,現在你身驕玉貴,不比昔日了。」

  吳三桂擔任遼東總兵,封平西伯,不過那是他投靠滿清之前的事,引清兵入關後被封耀武大將軍,專職鎮壓反清軍民,對唐強的話,吳三桂老臉一紅,不過他很快鎮定一下來,自引清兵入關,被人罵得都有些麻木,有唾面自乾的境界,聞言一臉不在乎地說:「既是故人見面,又何必冷言諷語,我吳三桂是投靠了滿清,而唐兄何嘗不是投靠不聽前朝號令的四川,現在不過是五十步笑百步,何必呢?」

  唐強和吳三貴是故交,崇禎皇帝登基,開武科取士,吳三桂奪得武科舉人,然後以父蔭為都督指揮,這才慢慢發跡,而唐強早早就得到袁承煥的信任,在軍中地位特殊,為了上進,吳三桂也有意識結交袁崇煥身邊的人,二人不僅談得來,相互之間還常切磋武藝,唐強也指點過吳三桂,二人有一種亦師亦友的關係。

  「陸總督並沒有反明,而滿清是世仇,不知沾了多少我大明軍民的鮮血,你也是遼東的將領,滿清韃子手上沾了多少我們遼東同袍的血你不清楚?你背主投仇人,你對得起皇恩、對不起戰死沙場的兄弟、對得起百姓對你期望,你對得起祖宗嗎,國難家仇,你不報也就罷了,為什麼還要引清狗入關,作千古罪人呢?」

  說到後面,唐強有些聲色俱厲,看到曾經故交成了千古罪人,唐強的心情極為複雜。

  「哈哈,哈哈哈......」吳三桂突然大笑了起來,笑得有些瘋狂,笑得有些辛酸,笑罷,突然有些激動地說:「唐兄,有句話你聽說過沒有,萬般皆天命,半點不由人。」

  「此話何解?」

  吳三桂冷笑地說:「說我吳三桂背信棄義,昔日先皇下召勤王,當時前明已危如累卵,大多將領把聖旨視作不見,雖說遠在遼東,可吳某依然點齊兵馬勤王以報皇恩,不惜千里迢迢返京勤王時,天下又有幾人贊吳某忠義?行至玉田,前朝已亡,崇禎帝自縊,又何來背主?有意投靠李自成,沒想到此人目光短淺,所作所為更是讓人寒心,百般折磨我父,連小妾也讓他搶走,此仇可以說不戴天,這樣的人也不足以投靠,前無退路,後有追兵,換作是唐兄,你能怎麼辦?」

  「可你千不該,萬不該投靠滿清,把不應引清兵入關,讓清狗禍害我大明百姓。」唐強語氣稍稍鬆了一點,不過依然不能釋懷。

  吳三桂說的也是事實,當日他的確也起兵勤王,可是率兵到玉田時明朝己亡,不算叛君,有心投靠李自成,可是還沒投靠,家人就給抓去追贓,最心愛的小妾也被搶去,命運和前途不保。

  「嘿嘿」吳三桂冷笑道:「當日我還有餘地嗎,前路不明,後路又被投靠李自成的人截斷,沒有可立足之地、沒有可周濟之糧餉,難道真的坐以待斃?就是吳某捨得,可是跟在我後面吃飯的那麼多將士呢,讓他們餓死還是讓他們被殺死?他們大多都是跟著我出生入死的兄弟,這麼多兄弟後面,還有那麼多家庭需要撫養,我能怎麼辦,還不如投靠一個新主,給手下的兄弟找一條生路。」

  這話說得冠冕堂皇,似是狡辯,也像在埋怨,饒是唐強聽到,也暗自感到一陣神傷,自朱重八創建明朝以來,明朝的官員就成為歷史上比較悲催的官員之一,俸祿少、假期少、規矩約束多,動不動就下獄、行刑、剝皮充草等,很多人都說官員不好,實際上,底層的胥、吏、役、兵更差,財政入不敷出,欠薪欠餉成了家常便飯,以前笑窮酸,現在變成了嘲笑「窮軍漢」,士兵之苦,行伍出身的唐強自然非常清楚。

  人皆是好名逐名之徒、好利之輩,誰不想做大官人、蓋世英雄,可是生活卻是冷酷得可怕,以前一身抱負的吳三桂,竟然成了滿清的幫凶,不能讓人生出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的感覺。

  吳三桂的父親吳襄、舅舅祖大壽、再加上吳三桂,曾經都是抗擊滿清的勇士、英雄,可是一眨眼的功夫,吳襄死在李自成手下,祖大壽和吳三桂都降了滿清,最不可能降清的人降了清,就是唐強也不知道,這究竟是人的過失還是時勢的過錯。

  也就是這樣,唐強並沒有一開始就痛下殺手,而是先來聚一下「舊」。

  唐強深呼吸了幾下,然後一臉正色地說:「吳將軍,滿清與我等有血海深仇,又禍害我中原百姓,沒必要為它一條路走到黑,唐某不忍看到當年曾經並肩作戰的兄弟繼續被人利用,也背負罵名,只要你等歸順我四川,就是拼了這張老臉,也讓總督大人給諸位一個安身立命的地方,不誇張地說,川軍的待遇絕不比諸位在滿清差。」

  「唐兄,你這是招降我等?」

  「不錯,正有此意。」

  吳三桂跟中露出幾分猶豫之色,不過很快就堅定起來,冷冷地說:「謝唐兄的好意,吳某恕難從命。」

  「什麼?」唐強大吃一驚,轉而憤怒地說:「吳三桂,你這是做漢JIAN做上癮了不成?你真要成為千古罪人?」

  「哈哈,米已成炊、木已成舟,吳某說不得要一條路走到黑了,難不成,吳某也要像呂布作三家姓奴不成?」

  三姓家奴,典出羅貫中《三國演義》:呂布本身姓呂,父親早逝,認并州刺史丁原為義父,後殺了丁原,投降董卓,拜為義父,之後為了貂蟬,又不惜與義父反目,殺了董卓;一個生父,兩個義父,呂布歷經三姓,是以稱「三姓」,古代講究從一而終,講究「忠」、「孝」,像呂布這樣的行為很為人不齒,家奴是比較低賤的,是以被張飛罵為「三姓家奴」,吳三桂前有引清兵入關,後來鎮壓反清軍民,聲名狼藉,早已回不了頭,面對唐強的招攬,只能拒絕。

  唐強聞言,瞄了吳三桂一眼,調轉馬頭離開,而吳三桂也毫不猶豫調轉馬頭離開,兩人都明白,談崩了,那二人就真刀真槍在戰場上一較高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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