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章 為自己活

  龍嘯見顧小姐三個字對高楓果然有效，眉宇間的喜色增添更多分，道：「十一年前，顧小姐在晨鐘文學社工作，後來單位派遣她和另一位男同事到印度尼西亞出差，至此開始失聯。」

  「她在你手中？」高楓直白的平靜的問。

  龍嘯微微搖頭，「高二少真會開玩笑。我不過是在一年前恰巧碰到了她，簡單的跟她打了聲招呼。」

  高楓抹唇，白淨的臉上滑過一絲譏誚的輕視，對他的話表示半信半疑。

  龍嘯深知他所想，慢吞吞從上衣口袋中掏出一張照片，他的手下斷厲見到他的動作，連忙走到他的身邊接過照片，再轉遞呈到高楓眼前給他看。

  高楓身子一悚。

  照片上的女人四十幾歲，面容滄桑，但是保養得還算恰當，不顯老。穿著一條夏季的藍色布裙，留著中短髮，眼神中還透著憂傷和落魄，令看她的人莫名的感到一股淒涼。她的樣子也正是他熟悉的。

  女人身後所處的環境，是熱帶地區，身後是一片顯眼的椰子林，椰子林前方有一幢占地面積不大的木房子，木房子上的文字是英文。頭頂的天空也是蔚藍廣闊，飄浮著白雲的。

  

  「這麼說，她真留在了東南亞一帶。」高楓皺了下眉，也不知道自己此時的心情到底是喜還是愁。

  十一年前，關於顧瑤被公司派到國外出差，此後再也沒有回來，也沒有消息，這事兒他當然有所耳聞。

  只是謠傳的顧瑤失聯的主要原因是因為不願跟隨程勁松過苦日子了，而跟她一道出差的那男人是副總級別，跟她的遭遇也一樣，自十一年前去了印度尼西亞後便沒有了消息。

  並且他們公司總有風聲碎語說他們關係ai昧。平日上班時，總有人看到他們倆趁午休的時間躲到公司的某個角落，細細索索說著什麼做著什麼。

  如今終於有了她的消息，卻不知道她到底為何常居國外，有沒有於心不忍？聽說她是有孩子的，現在她的孩子應該長大懂事了，難道她都不曾想念孩子嗎？

  在他的記憶力，她是一種執著的有韌性的善良的女人。

  龍嘯見他愣在那裡，說：「高二少可以抽時間去會會顧小姐。」

  巨大的忿怒和屈辱堵在高楓心口，但在表現上高楓波瀾不驚，說：「多謝告知和提醒，會的。」

  龍嘯又是悠悠的一笑，高楓暗自握拳離開淵明茶居。

  回神州國際大酒店的路上高楓特別忐忑。到達酒店時快十一點了，他直接上了第十九層，打牌的還是在打牌，娛樂的還是在娛樂，忘乎所有，不亦悅乎。

  凌晨兩三點時好多人才盡了興，沒玩了，開fang的開fang，回家的回家。高澤宇他們那一桌麻將也散了。

  高成和幾個手下陪高閻正回高家老宅去了。高澤宇和高楓本來就住酒店的總統套房，方墨瑋和程小蕊要回去時，叔侄倆送他們到樓下，酒店門口。

  高楓想起方家在東南亞一帶有極大的黑dao勢力，掙紮好久還是開口對方墨瑋說：「墨瑋，幫我一個忙怎樣？」

  師益開車來接方墨瑋，車正停在路邊，程小蕊進去了，方墨瑋因為高楓有事而停下，扶著車門站著，問：「高二叔你講，只要我能做到。」

  高澤宇也詫異，他二叔一向不求人，不找人幫忙的。

  「幫我在東南亞一帶打聽一個人的下落。」

  「誰？」方墨瑋問。

  方墨瑋沉默想了一會，忽然湊他耳邊，說了一番話。

  方墨瑋皺了皺眉，也點了點頭。

  程小蕊表情糾結的看著他們，充滿好奇。

  高楓要找誰？

  回到紫葉名城國際公寓，進了家門，她才忍不住問道方墨瑋，方墨瑋不告訴她，還要她別管別人的事。

  程小蕊不悅，她就對高楓的事情感興趣，很感興趣，但是又不敢對方墨瑋說，悶在心裡想著。

  新的一天天亮時，方墨瑋說下周又得去洛杉磯出差。程小蕊則又給他整理衣物，收拾行李。

  暫時他們的生活就是這樣，沒有大風大浪，偶有小孩子似的生氣鬥嘴過家家，但是總體來說是幸福得很的，不知不覺時間也於這些平淡的日子間悄然流逝。

  星期一來臨時，方墨瑋真的去了洛杉磯。程小蕊計劃的去芷魚國際傳媒公司上班只得往後推了。

  程小蕊又暫住到學校，在學校上課時，她忽然就覺得有一股淡淡的憂傷，一來是想念方墨瑋，二來是想念媽媽了。

  可是媽媽在哪兒？過得好嗎？

  剛進入冬天不久，洛杉磯的天氣一如既往的好，萬里碧空，晴朗無雲。市區比較繁華一點的地段，有一家休養環境極佳的靜謐醫院。

  方墨瑋來到醫院看望還在住院的谷琴。她的意識已經完全清醒了，他的手下人說整天神神叨叨的念著要見他。

  這時這邊是深夜，方墨瑋進病房谷琴還躺著，閉著眼睛。

  「大少爺。」見方墨瑋來了，站在門口的師梵和師慎輕聲而恭敬的喚他一聲。

  方墨瑋連忙做一個噓的手勢，示意他們靜下來，不要吵醒谷琴了。

  谷琴一向睡眠淺，而且極其敏感，特別是在這個時候，對尖的耳力聽到有人在喊大少爺，猛然睜眼。

  恰好同一時刻方墨瑋正在扭頭看她。

  「醒了。」方墨瑋走到她的床邊，溫柔的問她，臉上卻沒有任何表情。

  「墨瑋，真的是你，你來了……」儘管谷琴臉色蒼白，嘴唇發烏，見到方墨瑋來了，大大的杏仁眸卻瞠得炯炯有神，分外黝黑明亮。

  「我來看你，怎麼樣，還很疼嗎？」方墨瑋在她床邊坐下。

  「好多了，不太疼了。」谷琴微笑回答說，那笑容帶著淒悲的美，令方墨瑋的心緊緊一揪，也覺得有些疼。

  「多多休息。」方墨瑋很平和的看她，點著頭說。

  「我知道，我會讓自己儘快的康復。」谷琴一邊說一邊還吃力的想要坐起身。

  方墨瑋嚇了一跳，趕緊去扶她的手臂，「餵你別動，別動啊！」

  方墨瑋的緊張，卻讓谷琴內心更加舒坦，也不強迫自己了，乖乖的躺著。

  方墨瑋幫她把靠枕升高一點，讓她舒服點。谷琴看著他，他的側臉線條柔和完美，幾絲剪短的碎發灑落到額頭，又給他添上幾分清秀和俊逸。

  他的身上還有一股淡淡的清香味，讓人聞著很舒服很愜意的那種。

  谷琴實在是入迷喜歡，毅然向他湊近，在他臉上親了一口———

  「墨瑋我愛你。」谷琴親完後說。

  方墨瑋本在給她蓋被子，倏然手頓住，被子也從他手中滑落。

  尷尬，他甚覺尷尬，微微舔了舔唇，愣著不知道說什麼……

  谷琴卻大方得很，淡然一笑說：「墨瑋，你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人，我愛你，沒有你我寧願死。」

  方墨瑋終於慢慢的發出無奈的冷笑，稍稍退開一步，昂頭望著別處站直了說：「琴琴，我謝謝你對我的好，可是……」

  「可是你有程小蕊對不對？」他還沒有說完，谷琴立馬冷厲的搶斷了他的話。

  方墨瑋表情一撇，沉默不說話。

  這個時候說對，會傷了谷琴，影響她現在的情緒，影響她養傷。

  谷琴知道他沉默一般代表著答案的肯定。倏然笑容越來越涼，低斂著眉，眼神也變得黯然無光，好久後說：「你走吧，別管我的死活了。」

  方墨瑋壓抑說：「我知道你因為我生活的不易，但是你明明可以改變自己的現狀不是麼？」

  谷琴柳葉眉彎曲得就像初一的新月，楚楚可憐說，「我怎麼改變？五年前是你賦予我生活的意義，如今沒有你我的生活便沒有意義了。」

  她眼中的深情緩緩外流，卻怎麼都流不進方墨瑋的世界，方墨瑋刻意偏頭，看著別處冷漠說：「人要為自己而活，要善於發現身邊的好，不能一味的把自己的心門關起來。」

  谷琴毅然痛苦，說：「你又何嘗不是對我關緊了心門？不管我為你做什麼在你心中我始終比不上程小蕊不是麼。那好，我認命。」

  谷琴說完便準備躺下，不等方墨瑋再說什麼便要趕他走，說：「我要休息了，你走吧。」

  方墨瑋眼睜睜的看著谷琴自己躺好，把頭偏向另一邊，不再看他，點頭說：「也好，琴琴，我明天再過去看你。」

  谷琴不應，閉上眼睛，又咬咬嘴唇任憑眼淚滑落到臉頰，心中的苦楚不言而喻。

  方墨瑋走出病房，離開醫院，開車回自己的別墅。

  外頭月黑風高，他坐在車裡，坐在后座，師益開車坐在駕駛座上。

  方墨瑋一直面無表情、目光暗若懸河。師益知道他心情複雜，便沒有多嘴問他什麼。一路上順利的回到別墅，汽車駛進院子裡，方墨瑋未急著下車，在車裡沉默的坐了好久後忽然對他說：「找個時間，好好安排安排，幹掉龍嘯。」

  師益知道龍嘯算是犯了方墨瑋的忌，點了點頭，馬上答應說：「好的大少爺。」

  方墨瑋起身下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