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算計（二）

  今天高家二老的表現，讓喬揚的心裡很不是滋味，對他們自然有了不一樣的看法，也讓她很是慶幸當初自己沒有幼稚到答應留在高家陪高昊，否則哪天自己被賣了大概還會替他們一五一十地把錢數清楚呢！

  以前高家二老還會維護著喬揚一二，如今已經完全站到了高萬林的一邊，到底人家才是骨肉血親，父子母子情深......

  喬揚的心裡一陣黯然，想著已經再也不能相見的父母，緊閉的眼角隱隱有了淚意。真正是有媽的孩子是塊寶，沒媽的孩子像棵草。

  高昊的奶奶聽了喬揚的話，再看看喬揚摟著高昊閉上了眼睛，心裡自然不樂意，正要說些什麼，卻見老伴對她瞪了一眼，於是不敢再開口，悻悻地又在沙發上坐了下來。

  

  高昊的爺爺雖然已經快被小黃讓到了病房門口，不過在喬揚開口的時候就已經轉過身來直視喬揚，此刻大概是注意到了喬揚眼角的淚意，想到喬揚以前的孝順，心裡總還有些不忍，加上他今天下午的確還有兩堂課要上，也真的沒有時間再糾纏拖延。

  「算了，就按小喬說的辦吧，我先去學校，老太婆你還是先回家去吧，昊昊等我上完課過來接就是了。」高昊爺爺給老伴使了個眼色，不讓老太太再說些什麼，伸手拉起在沙發上欲站還坐的高昊奶奶，邊說邊往病房外走去。

  看著這兩個人走出病房，吳越樂得做個好人，堅持讓小黃送他們一程，然後回到病房在喬揚病床邊坐下，拍了拍喬揚的肩膀，她自然早就注意到了喬揚情緒的變化。

  「越越，我真得很失敗，是不是到最後只能是個孤家寡人……」仿佛喉頭壓著萬斤重擔，喬揚聲音哽咽而黯沉，她沒有睜開眼睛，眼淚卻不停地從眼眶中溢出。

  「喬喬，喬喬，別傷心，別消沉，無論如何你還有我，還有昊昊……」吳越緊抓著喬揚清瘦的手，有些哽咽難言。

  正在這時病房門被打開，喬揚悄然將頭埋在了高昊的頭頸之間，吳越則忙著拭去眼中的淚花，站起身子轉向門開處。

  「哎呀，越越，你這是怎麼了？怎麼眼睛紅紅的？可是喬喬有什麼不好？」肖玉鳳一眼看到吳越微紅的眼圈，關切的聲音從病房門開處傳來，隨即緊走幾步來到喬揚的病床前。

  韓嬌俏到底比肖玉鳳來得心細，已經看到了喬揚懷裡摟著的高昊，忙著拉了拉肖玉鳳的手，伸出食指放在唇間，輕輕地「噓」了一聲，爾後指了指床上的母子倆。

  喬揚很快地調整了一下自己的情緒，從高昊的頭頸間略抬了抬頭，睜開眼睛，臉上擠出一絲笑容，用略有些嘶啞的聲音輕聲招呼道：「玉鳳、嬌俏，你們來了，我沒事。你們怎麼也不多休息休息呢？」

  「你沒事就好，看越越紅著個眼圈，還以為你有什麼不妥呢？可不帶這樣嚇人的！不過你們倆都紅著個眼圈，究竟是為了什麼？昊昊沒事吧？」肖玉鳳看著已經明顯比早晨有了些精神的喬揚，拍了拍自己的胸口，然後疑惑地看了看吳越和喬揚微紅的眼圈問道。

  「哦，呵呵，沒事沒事，這小東西好得很呢！不過可能是前幾天過於擔心我的身體，都沒能休息好。今天看到我已經大為好轉，這心一放下來，加上才到這裡又抱著我大哭了一頓，這會睡得可不就像只小豬了……」喬揚看著懷裡熟睡的兒子，滿臉的寵溺和憐愛之情自然流泄。

  「看這小臉比上次去上海可瘦多了，那時候肉嘟嘟的可讓人疼了，唉，你看看你看看，這眼睛腫得閉著都能看出來……」肖玉鳳可是真得十分喜歡高昊這個小機靈鬼，一年多前喬揚帶著高昊去上海慶祝她家小囡的周歲生日，那時的情形頓時出現在她的腦海。

  那時高昊不過才一歲半左右，連自己走路都還不太穩當，卻非要抱抱剛滿周歲的小妹妹，結果兩人一起倒在了地上，小囡哇哇大哭，小高昊囧得滿臉通紅......

  想著那個搞笑場面，頓時讓肖玉鳳心裡母愛泛濫成災，看著高昊的眼神比丈母娘看女婿還要熱切幾分。

  看著肖玉鳳那個樣子，韓嬌俏和吳越不由相視一笑，搖了搖頭，然後低聲詢問道：「昊昊是怎麼來的？他這么小不會是自個來的吧！」

  「哦，是他爺爺奶奶送他過來的，本來他爺爺奶奶是要帶他回去，可是你也看到了，他睡得那麼香，我們哪裡捨得叫醒他呢？何況你們不都想見見他嘛，所以就先把他留在醫院了。他爺爺這會有課，說是下課後再來接昊昊。」吳越為她們釋疑解惑道。

  「嗯？昊昊他爺爺不是早就應該退休了嗎？怎麼還要去上課？」韓嬌俏問道，這話一脫口，方覺得有些不應該，於是不好意思地低垂下眼帘，不敢看病房內的其他人。

  「嗯，三年前就退休了，不過他是南陵市為數不多的特級教師，一直被一中的民辦班返聘呢，發揮餘熱嘛，現在也不奇怪的。」喬揚雖然心裡感覺有些不太舒暢，卻也沒有為難韓嬌俏，平靜地解釋道，倒是一邊的肖玉鳳背著喬揚和吳越，狠狠地颳了一眼韓嬌俏。

  一時間房內的氣氛有些壓抑，喬揚說完話之後，又垂眼痴痴地看著兒子清秀的小臉，吳越與肖玉鳳輕聲說著什麼，只有韓嬌俏一人尷尬地站在那裡，坐也不是站也不是，心裡直懊惱自己怎麼會脫口而出那樣的話。

  正在這時，病房外傳來了喧鬧聲，仿佛是高昊奶奶的大嗓門，吳越眉頭一皺，過去打開病房門，果然是方才由小黃開車送走的高昊奶奶，轉身又跟著小黃重新返回了醫院。

  「幹嘛呢？大呼小叫的，這可是醫院，又不是菜市場？」吳越俏臉一板，雖不好直接對老太太發火，只對著站在病房外阻擋老太太的小李三人呵斥道。

  看著吳越打開病房門，就板著臉著他們斥責，老太太也不管三七二十一把眼一瞪斥道：「怎麼跟長輩說話呢？你家的家教可真是好！」

  把吳越弄得個哭笑不得，這老太太大概是看前幾次來，吳越對他們都是以禮相待，和顏悅色，今天吳越乍然之間對他們改變了態度，幾次出言不遜，一下子沒有適應過來。

  何況老太太一直也把自己放在長輩的層面上，加上她沒退休前是學校的教務主任，哪個學生敢對她回嘴，自己受不了吳越的一再挑釁。

  這不還真以為自己是個什麼長輩呢，訓斥起吳越來了，甚至還牽連到了吳越家教的層面了，這可是觸到了吳越的底限，敢質疑京城吳家的家教，這老太太還是頭一份。

  「喲，這是我家那門子的長輩？我家的家教再不好，至少不會教出個不知禮義廉恥的兒子來！」吳越哪裡受過這樣的氣，秀眉一挑說出的話不由地有些尖酸刻薄起來。

  肖玉鳳聽著兩人在病房門口你來我往，又見喬揚的臉色越來越難看，加上其他病房裡已經有人伸頭張望，忙過來拉著吳越就回了病房：「越越，進來說話……高昊奶奶，你也進來吧。」

  肖玉鳳的這一拉一讓，雖然立時止住了高老太太即將脫口而出的話，可是她的嘴裡依然嘟嘟噥噥含糊不清說著什麼，腳下卻緊緊地跟著進了病房，眼睛迅速地掃向病床，看到孫子還安靜地在床上睡著，才放下一顆心，自己找了個沙發坐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