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之君臨天下37

  思來想去，蘇澈還是出了宮，到東方遲香住的地方。

  已經好久沒到她的小院了，昏黃的燭光從她院中透出來，溫暖又窩心，仿佛在照亮他回家的路。想起今夜秦清墨跟秦傾傾玩鬧的時候，他唇畔微勾，直接翻牆躍了進去……

  本以為東方遲香還沒睡，沒料她卻趴在桌子上，睡過去了。

  油燈明明滅滅，已經快燃盡了。

  「遲香……」他拍拍她肩膀。

  東方遲香偏過頭，繼續睡著。

  蘇澈繞過去，俯身看她安靜的睡顏。記憶中稚嫩的五官長開，漸漸成熟嫵媚，眉眼下有濃濃的青黛，似乎很久沒有休息好。比起那個曾經風光一時、恣意任性的東方將軍府二小姐來說，如今懂事，忍讓的東方遲香更讓人憐惜。

  長指輕輕划過她臉頰，觸手溫潤細膩……

  這樣的感覺，從十年前就開始想，他想了十年，才得到這樣的機會。可這樣的機會背後，她卻承受著巨大的壓力跟痛苦……

  

  想要憐惜她的心思倏地從心頭騰起，漫過所有的所有！

  蘇澈抱起她，走回房。

  東方遲香醒了，卻還有些迷糊，「蘇澈？」

  「是我，你繼續睡。」簡簡單單一句話，說出來竟然有著深深的滿足感。等了十年，不就為了成為她的保護傘，能讓她在這樣微涼的秋夜裡，朦朧醒來喊著他的名字時……

  低聲說一句：是我。

  陪在你身邊的人是我，請安心。

  這幾天東方遲香的心特別亂，她已經有幾天休息不好，最糟糕的是昨夜，幾乎一夜未眠。所以今夜她再沒有精力追尋其他，躺在軟綿綿的床榻上，片刻便進入夢鄉。

  蘇澈和衣躺在她身側，凝著她甜美的睡顏，奔波十年的心漸漸安定下來。

  忘了昨夜什麼時候睡去，也忘了他什麼時候走。

  東方遲香只知道昨夜朦朧醒來時，蘇澈就躺在她身邊，大手摟在她腰間，怎麼也不肯移開；而她醒來，身邊的位置已經冷卻，蘇澈走了……

  桌面有他留下的隻字片語，外頭也準備好美味的早膳……

  美好得像是她的錯覺！

  事實上，昨夜的一切確實是她的錯覺。因為午後她出門採購，便知道蘇澈跟裴家四小姐的婚事定在九月十八，十八……今天是初八，還有十天的時間，他便是別人的丈夫。

  裴家四小姐便是他的正妻。

  烈陽猛烈得讓人暈眩，東方遲香蹲下來，捂著雙眼淚流。

  到了夜晚，幾乎是同樣的時間，蘇澈再一次踏入她的房間，今夜的她很乖，早早在床里躺下了。

  食髓知味，蘇澈小心翼翼和衣躺在她身側，漸漸靠近她。

  東方遲香卻忽然轉身，清亮的眼看著他，「你一而再再而三地來，是為什麼？」

  饒是強大震驚的蘇澈，還是被她這個舉動給嚇到了！他輕咳一聲，摸摸鼻尖，「沒有什麼，只是想來看看你。」

  是因為快跟別人成親了。

  怕以後不能來見她了，所以最近來得特別頻繁？

  秦慕向來跟著他，東方遲香是知道他忙的，她輕笑，「我只是隨便問問，你不需要當真。」

  怕他不信，她又說：「其實我們認識那麼久，還沒有像現在這樣，靜靜靠在一起聊過天，其實這樣也挺好的。」

  最起碼有一刻，你是屬於我的，雖然我們什麼都沒發生。

  「遲香，不要多想。我跟裴家小姐的婚事不是你想的那樣，等過幾天，過幾天我跟二姐商量好，我就都告訴你。」大手撫上她的臉，等裴家表態，他便什麼都告訴她！

  「我沒有多想。」不是她想的那樣……東方遲香當然知道不是她想的那樣！蘇澈也許不愛那個裴家四小姐，但蘇澈是蘇將軍府的將軍，裴家是秦清墨手中的重臣，政治聯姻，比愛不愛更可靠。

  至起碼在雙方地位穩固的時候，誰也不能拆散他們。

  蘇澈能娶一個不愛的女人，往後就能娶第二個……

  這才是東方遲香感到悲哀的地方！

  那麼多女人都能在他身邊，而她不能。

  長指扣著他的手，東方遲香問得小心翼翼，「蘇澈，如果我讓你取消這門親事，你會取消嗎？」

  蘇澈一僵。

  她堅定地握著他的手，「如果我說我介意，我不喜歡你跟裴家的四小姐一起，你會取消嗎？」

  蘇澈眼中有火苗在跳動！

  果然，這一切像項遠山說的一樣。東方遲香聽到他的婚事後會開竅，會鬆動……

  這一幕曾經在他夢中出現過，他雙眼微紅，「遲香……」

  「取消婚事好不好？」東方遲香輕巧地鑽入他懷裡，她活了二十多年，從未對人投懷送抱過，哪怕是愛了十年的蘇澈，她也是第一次這般主動。

  她埋在他懷中，「好不好？」

  這是床上，深秋裡面，她只穿了薄薄的單衣，濃烈的女兒香從她身上傳來，衝擊他的感官。兩人互相傾慕十年，從沒有這樣靠近的時刻，蘇澈被震得不輕，大手下意識摟上她的腰，「遲香，你冷靜一些。」

  「我已經很冷靜了。蘇澈，我想過了……我想跟你在一起，不管後果怎麼樣，我都想跟你在一起。如果真的要下地獄的話，我陪著你一起下地獄，我能吃苦，我能受很多委屈，我什麼都不怕。我只求你不要跟裴家四小姐成婚，只求你這一次，可以嗎？」這是東方遲香下午在街上聽到蘇澈婚事時下的決定，她不希望蘇澈成婚。

  這一生，東方遲香從沒有做過任何壞事！卻落得這樣悽苦的下場！

  她不甘心。

  留住蘇澈是她唯一的機會，也是她唯一的陽光。

  她自認善良，她已經失去家人了，難道就不能收穫一個愛人嗎？若這一生雙失，東方遲香也活得太失敗了。

  「我現在擁有的東西不多，可我願意拿我的所有去換一個你。」

  「蘇澈，你還要我嗎？」

  蘇澈能感受到她的不安，輕盈的吻落在她額頭，他聲音裡帶著安撫力量，「明天我帶你到一個地方，我們再說。」

  不行！

  今夜已經花光了她所有的勇氣，如果等到明天，東方遲香可能又會縮回她的龜殼裡，不願意再出來。

  「如果我今夜一定要一個答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