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妥協

  不同於妻子的婦人之仁，蔣政文對簫御宸的了解更客觀深刻。

  他更明白的是自己的女兒，不由嘆息道：「我們就這麼一個女兒，這輩子辛苦打下的基業都是要留給她的，但是我們都是要老要先她而去的，我必須為她的以後考慮。」

  蔣夫人一驚，仰起臉看著丈夫道：「你難道是想……？」

  蔣政文點頭：「悅悅她並沒有足夠的能力孤身守住產業，我必須為她找一個更好的依靠，在我還活著的時候為她鋪平後面的路。而縱觀整個江寧甚至是全國，能配得上我的女兒，未來又有能力與簫御宸平分秋色的青年才俊，非他莫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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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父母之愛子，則為之計深遠。誰說他不愛自己的女兒？只是蔣悅現在可能不會懂而已。她根本沒有意識到父母已經日漸年邁，終有一天會離她而去。她一直生活在幸福中，被人捧在掌心便也以為可以一直這樣幸福下去。

  蔣夫人聽到這裡也有些動容，剛剛平靜下來又紅了眼眶，看了眼女兒緊閉的房門，到底還是不願意逼得女兒太緊，「這些道理你好好跟她講，她總會明白的，又何必鬧得這樣僵？」

  「自己生養的孩子，她的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固執得油鹽不進，不給她點厲害，你說破嘴皮子她都能當耳旁風，這些年確實是太縱著她了，反而是害了她。今天我打她一巴掌，比我自己挨了打還要難受，可是我更不想她有一天失了我們的庇佑之後去被別人打臉！」蔣政文也是無奈，打在兒身痛在他心，卻也不得不這麼做。

  「雖然我們家只有悅悅一個，但不是還有蘇家嗎？我與大哥一母同胞，她和蘇家姐弟是連著血脈的表親，他們三人從小感情好，就算真到了那一天，梓軒也不會放任她這個唯一的表妹不管的，你也不必把事情想得太嚴重啊！」蔣夫人出嫁前是蘇家的大小姐，從小也是在父母和哥哥的嬌寵下長大的，娘家對於她來說一直是心裡最溫暖安全的地方。

  蔣政文雖然不贊同她的話，但是為了不壞她的心情，也沒有多說什麼。

  蔣悅和蘇家姐弟只是表親，說他們在她遇難的時候會拉一把手他相信，但是誰也不會拼盡全力去幫助一個落難的表妹。

  這世上，雖然說沒有血緣的夫妻關係是最容易破滅的，但是也只有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的夫妻，才能在遇難的時候傾力相助，他為女兒擇婿，既是幫她選個依靠，更是一個合作的夥伴。

  不過這些他並不想和養在深閨的太太講太多，只是叮囑她：「我去公司了，你在家好好勸勸她，下周有個局，你只要說服她跟我一起去就行了。」

  蔣夫人點點頭，幫丈夫遞西裝，目送他出門。

  蔣悅把自己蒙在被子裡，卻也支著耳朵一直在聽著門外的動靜，聽到父母黯然說著終有一天會離開，想起爸爸頭上偶爾冒出的白髮，心中一陣陣抽痛，眼淚漸漸模糊了雙眼。

  蔣政文走後，蔣夫人推門進了女兒的房間，揮手讓傭人都退了出去，她在女兒床邊坐下。

  感覺到媽媽柔軟的手溫柔地落到自己身上，像是小時候一樣，隔著被子輕輕地拍打著她的後背，蔣悅實在是忍不住了。

  她掀開被子一把撲進媽媽懷中，帶著哭聲喊道：「媽媽，我不要跟你們分開！」

  說完她抱著媽媽哭得更傷心了，這麼多年來，她從來沒有想過，如果有一天爸媽都不在了，她一個人孤苦伶仃在這世上要怎麼辦。

  蔣夫人將女兒摟在懷裡，輕聲安慰道：「我的寶貝女兒長大了，父母當然要老，怎麼能永遠不分開呢？前面的二三十年，你跟爸媽在一起，總有一天，你會跟另一個人一起攜手走完後半生，以後你也會有自己的兒女，你也不能陪他們走完一輩子，卻希望他們離開你仍然能過得幸福……人生就是這樣周而復始的相聚與別離，等你為人母，你就能體會爸媽現在的心情了。」

  「我要你們長命百歲，一直陪在我身邊。」蔣悅不依，摟著媽媽的脖子撒嬌，「我才不要嫁人！」

  「別說傻話了，這世上啊，唯一能相伴到老的，只有夫妻了。你總是這樣孩子氣，我和你爸又怎麼放得下心？」

  蔣悅鬆開媽媽，遲疑著問道：「媽，我是不是很不懂事？害你和爸爸****很多心？我不是個孝順的孩子……」

  「不，你在媽媽心裡，永遠是全世界最好的。不管什麼時候，你都可以跟媽媽撒嬌，像個小孩子一樣，但是在外人面前，你要學會長大，懂嗎？」

  蔣悅含著眼淚點點頭，她不想讓父母再傷心了。

  蔣夫人看著女兒臉頰上未退的紅痕，暗罵丈夫下手太重，她伸手輕輕碰了碰，問道：「疼不疼？你不要記恨爸爸，他也是氣急了才會一時衝動……」

  蔣悅覆上媽媽的手，輕聲說道：「長這麼大，第一次挨打，還是一貫疼愛我的爸爸動的手，我覺得心痛，那一刻好像天都要塌下來了一樣，覺得爸爸再也不愛我了。」

  「傻孩子，爸媽不管做什麼，都是因為愛你……」

  蔣悅看著媽媽，眼神平靜地搖了搖頭，說道：「我沒有記恨爸爸，雖然之前我不明白，但是現在我懂了。我以後不會再任性了。」

  想起爸爸臨走前說的話，她又保證道：「下周我會乖乖跟他去的，不管他要我嫁給誰，我都不會再鬧脾氣了。」

  愛的人嫁不了，那嫁給誰，又有什麼區別？

  如果接受聯姻就能讓爸媽安心，那她願意努力去試一試。

  「好孩子！」蔣夫人摸摸女兒頭頂，沒有再說話。

  蔣悅卻又不知道想到什麼，突然悲傷爆發，再次撲進媽媽懷中，大哭了起來。

  「可是我真的真的還喜歡他啊，喜歡了那麼多年，媽媽，我不甘心就這樣放棄，怎麼辦？」雖然極力忍耐，但是一想到她要嫁給別人，以後都沒有資格再去喜歡他，她心裡就難過得像是要死過去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