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赴約

  盛若初帶著精心修改好的畫稿出門，開車趕到約好的地點時剛好是午飯時間。

  因為是工作日又是正中午的原因，奢華大氣的法式餐廳並沒有很多人。盛若初根本不需要侍者的帶領就輕易發現了等在那裡的梁藝薰。

  她婚後變化真的很大，剪裁合體的職業套裙讓她看起來多了些幹練，不知道是妝容的原因還是什麼，她看起來很有距離感。盛若初有點懷疑，對面這個腰背挺直端著咖啡杯眼神凌厲的人，真的是那個和自己同住四年，樸實內向的小姑娘梁藝薰嗎？

  「若初，快來！」看她進來，梁藝薰迎上來牽她的手，又吩咐侍者，「麻煩上一壺鮮榨玉米汁，謝謝！」

  

  面對這樣的她，盛若初也不得不客套了起來，略歉意地道：「不好意思，讓你久等了！」雖然現在離約定的時間還有十五分鐘，但是顯然梁藝薰等了很久，桌上的咖啡都已經見了底。

  「沒有的事，我也是剛來。」梁藝薰在她對面坐下，把菜單遞給她看。

  「我對西餐沒什麼挑剔的，你點什麼就幫我也點一份。」盛若初把菜單推回去，其實是因為她對西餐沒什麼愛好，吃什麼都一樣。

  侍者送果汁過來，梁藝薰順道點了菜。

  「還記得我們第一次來這裡吃飯嗎？」梁藝薰看一眼周遭奢華的裝飾，突然說道。

  盛若初這才知道原來自己之前曾來過這裡，仔細想了想才記起那是什麼時候的事，不過她現在並不想談論那天的事情，低頭給兩人各倒了一杯玉米汁，「都是過去的事了，何必時時記掛。」

  「你可能寄不太清楚，但是我卻是一輩子也忘不了那天的場景。」梁藝薰卻像是打定了主意要舊事重提，她說著又笑了笑，滿眼的嘲諷，「我不像你們三個出身那麼好，從小錦衣玉食。這樣的地方，那時候我也是第一次來呢！滿眼都是驚奇，看什麼都覺得肯定很貴，菜單都不太看得懂。」

  盛若初也不得不回憶起那天的景象，楚湘生日，請三姐妹來這裡吃飯，那時的梁藝薰並不像現在這麼知性成熟，她顯得有點拘謹，又帶著點孩子氣的天真。四個人那時候感情都特別好，一起有說有笑的也算是歡樂。

  可是所有的快樂和友誼，也都結束於那一天。

  飯吃到該要上蛋糕的時候，楚湘神秘兮兮地說要介紹她那個三年來都只存在於她口中的男朋友給姐妹們認識。她記得當時她和周蔓還玩笑說是「醜媳婦終於要見公婆了」，可是當那個英俊的年輕人推著蛋糕車唱著生日歌從黑暗裡走進來時，她身邊的梁藝薰突然失手打翻了面前的餐盤。年輕人也在看到梁藝薰的一瞬間停止了唱歌，巨大的驚訝讓他停下了腳步……

  「但是現在你過得比我們都要好，完美的婚姻，相愛的丈夫，還有了自己的公司！這樣的餐廳，你想每天當食堂都只要你一句話而已。何必記得從前什麼樣？」盛若初看著對面同樣陷入回憶中的女人，輕聲問道。

  她不能理解梁藝薰現在的做法，雖然她出身不如她們三人，可是她得到的並不比別人少。從前她們三人從來沒有在意過她的出身，而現在楚湘遠走他鄉，周蔓依然單身，盛若初婚姻不幸，只有她堪稱人生贏家，又何必在她面前自嘲那些她所謂的「落魄」？

  「可是我現在這些，是我付出所有才得到的！」梁藝薰端起杯子，卻沒有喝，「你們唾手可得的東西，我卻要付出沉重的代價。我失去了你們的友誼，不是嗎？」

  盛若初突然有點生氣，握著杯子的手指很用力才能讓自己忍住不發火，「每個人想到得到什麼，都需要付出代價，這個世界上沒有任何事是唾手可得的！」每個人付出什麼又得到什麼，都是自己的選擇，怨不得任何人。

  「呵呵，你覺得你擁有的那些別人努力一輩子也得不到的東西都不值一提，你不屑一顧只是因為從一出生你就有了，所以可以輕易的捨棄。你不會明白，我每天跟你們在一起，那種界限分明的區別。你們生日的時候，可以請大家吃高檔餐廳甚至去旅行，我連像樣的生日禮物都買不起。而我的生日，我要省吃儉用大半年才能請你們去一次中等檔次的餐廳，你又怎麼會理解我的心情？」

  「可是藝薰，這一切都只是你的以為而已，雖然我們家裡確實比你家寬裕，但是我們從來沒有想過要讓你難堪，也並不是你想的那樣隨時隨地去高檔餐廳吃飯到處旅遊。那次湘子生日來這裡，我們都是第一次來，而且用的錢也是她的獎學金。我生日請大家去旅行不過是因為那時候放暑假我又得了英語競賽的獎金，所以提出來大家一起出去玩兩天。至於蔓蔓，她大學四年沒有找家裡要過一分錢，平常也都是和你們一起做兼職省吃儉用。我不知道我們什麼時候在你面前表現過優越感，或者是對你區別對待。」盛若初從來不知道，這些本以為是好朋友之間分享喜悅的事情，會傷害到當年梁藝薰的自尊。

  「是，你們從來不會表現優越感，但是你敢說在你和周蔓心裡我和楚湘一樣重要嗎？你說沒有區別對待，但是在你們心裡她才是你們最好的朋友，我不過是因為沾了和你們同宿舍的光罷了！」梁藝薰的情緒也很激動，她想起昨晚聽到丈夫和婆婆的對話，更加難過了，「就因為你們的感情更好，所以在我和楚湘的戰爭中，你們義無反顧選擇了和她同仇敵愾！你們覺得是我逼走了她，所以疏遠我，不是嗎？」

  聽她提起楚湘，盛若初的怒氣突然就忍不住了，她冷笑一聲，說出的話也不那麼好聽了，「藝薰，我們疏遠你，是因為覺得跟你的感情觀念有偏差。還因為你和你的丈夫，一起傷害了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