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買醉

2024-07-09 16:38:27 作者: 淺淺浮雲

  蔣悅端著一杯瑪格麗特輕輕的搖晃著,她看似漫不經心實際上一直專注地盯著另一個角落。她的眼神穿過無數吵鬧的人群落在那個人身上,無數說不清道不盡的情感都被黑暗掩蓋,淹沒在不為人知的角落。

  看著他一瓶接一瓶的酒水下肚,她手中的杯子卻一點都沒動。只是偶爾會端起來看一眼,美麗的藍色液體充滿了誘惑力,清鮮的果香和龍舌蘭的獨特香味就像這喧鬧的酒吧一樣,吸引著人們沉淪。

  她轉頭環顧四周,或明或暗的空間裡充斥著各種味道。暴露在五彩光線下的是瘋狂的,隱蔽在黑暗中的則是安靜。無處安放的躁動和熱情與無法言說的沉默迷醉在這裡同時出現又各據一方,矛盾的和諧。

  誰也不用管別人為什麼而來,只是每個人都有自己來的理由。

  「好巧啊,我們又見面了!」

  突然對面一片陰影擋住了視線,蔣悅定睛一看,是之前見過幾次的宋家明。

  她不搭理他,他也不在意,「怎麼一個人來酒吧?卻又不喝酒。」

  

  蔣悅覺得這個人很煩,每次都在她不希望有人在的時候出現,從第一次見面就對他毫無好感。不過他好像一點都看不出來她的厭煩,或者是看出來了卻當做不知道。

  她不懂他在玩什麼把戲,也不想懂。端起杯子準備換個位置。

  「既然遇見了就是緣分,何不一起坐坐?」他好像很喜歡用「緣分」這個詞,平靜謙和的態度讓蔣悅不好意思再離開,「我好歹也是你表哥的朋友,就不能給我個面子坐下來喝一杯?」

  「我不喝酒!」不過她還是坐了下來。

  「不喝酒又為什麼來酒吧?」

  「誰規定不喝酒就不能來酒吧嗎?」蔣悅斜眼睨他,似笑非笑,「那你又是為何而來?」

  「那當然不是,不過看得出來你有心事!」宋思明笑笑,又挑眉看向她手中的酒杯,「瑪格麗特的出現,是為了紀念另一個世界的愛人,據說這滿懷酸楚只有失去和再也無法得到的人才能體會。你點了這杯酒,卻一口都沒喝,為什麼?」

  酒吧里五光十色的燈光讓人眼花繚亂,瘋狂而躁動的音樂振聾發聵,舞池裡不斷扭動的身體也讓他覺得煩躁……這裡的場景實在不適合二少爺簫御瀚。他都能感覺到自己額角的青筋在不停地跳動,不知道自己的忍耐力什麼時候會崩潰。

  可是他要找的人砍了他一眼後,只是再次搶回酒瓶,嘟囔了一句:「別管我!」也被巨大的音樂聲淹沒。

  「你要不是我弟弟,我才懶得管你!」

  簫御瀚再次伸手奪過簫御宸手中的酒瓶,大力摔在地上,酒瓶應聲而碎,剩餘的酒水灑了一地,有些甚至沾濕了兩人的褲腳,他也顧不上了。只是拖著簫御宸想要離開這個鬼地方。

  「那你就當沒我這個弟弟!」簫御宸推開他,腳步踉蹌再次坐了回去。

  「簫御宸,我不想在這個地方跟你說話,你要是想喝酒,出去我陪你喝。」周圍太吵,說話都像是在吵架,簫御瀚頭疼的越來越厲害了。

  不知道是哪句話說動了簫御宸,他沒有再堅持,起身就往外走了出去。

  「無望的愛情,你也在思念和自己並不在同一個世界的愛情,對嗎?」看著那兩個人影出了門,宋家明向對面的蔣悅說道。

  黑暗中他的眼睛亮如星辰,蔣悅有些惱怒那雙銳利的眼輕易看穿她。端起手中的酒杯喝了今天的第一口,滋味並不算太好,酸澀帶咸,就像是心酸的淚水一樣。

  「他在你的世界裡做主角,你卻並不在他的世界中,所以無望和苦澀。第一次見到你,你也是在為他哭泣,我問你需不需要傾訴,你說不需要。這一次呢?需要幫助嗎?」宋家明似乎偏愛純淨水,連在酒吧也是端著透明的玻璃杯只喝水。

  「謝謝你好意,不過我不需要!」一口飲盡杯中酒,蔣悅站起身。

  不過她沒料到這酒並不算溫和,又喝得那麼急,她站起來就發現腳步有點不穩,還好宋家明伸手扶住了她。

  「我送你回去吧!」

  「不用了,我自己可以……」話未完,卻發現頭暈的厲害,只能任由男子並不粗壯卻結實有力的胳膊攙著自己往前走。

  「今晚,我為你而來!」意識昏沉前,蔣悅似乎聽到有人在她耳邊輕聲說道。不過很快這句話就隨著她迷糊的思維而忘卻了。

  簫御宸一出酒吧大門就對簫御瀚下了逐客令:「你可以回去跟奶奶交差了。」

  他眼神清明面色正常,一點都不像是喝醉了酒的人。簫御瀚知道他酒量極好,幾乎從來不會在外面喝醉。

  「我送你回去吧!你現在喝了酒也開不了車。」說著不等他反駁直接拉他上了自己的車。

  「你們到底是發生了什麼事?一個關在家裡與世隔絕,一個整天泡在這種地方萬事不管。以前再怎麼吵吵鬧鬧也都沒什麼,現在怎麼就成了這個樣子了?」簫御瀚覺得只要碰到這夫妻兩的事情,他就能變成聒噪的老太太,總是招人煩卻又想幫他們解決問題。

  這兩個人都太不會溝通,不管多小的事都能越鬧越僵。

  上次他們從老宅回來之後就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簫御宸突然丟下公事天天泡在酒吧里,連老太太都驚動了,這才讓他來抓人。更讓人擔心的是,盛若初把自己關在家裡不出門,誰也不肯見。

  「原本我也以為,我們可以一輩子吵吵鬧鬧互相折磨到最後的。」

  直到車子停在簫御宸家門外,他才說了上車後的第一句話,也是最後一句。未盡的話語中似乎藏著千萬種意思,可是不管簫御瀚再怎麼問,他都不再開口,只是靜靜抬頭看著二樓唯一亮著燈光的窗口,神情掩藏在黑暗中,誰也不知道他在想什麼。

  簫御瀚知道今晚是不可能得到更多的答覆了,只能泄氣離開。

  輸入密碼幾乎成為了身體的本能,完全不需要任何的思索,可是他並沒有等來大門開啟的聲音,而是聽到了錯誤提示音。

  不可置信地盯著密碼器看了好一會,他才伸手按按眉心,似乎今晚的酒喝的真的有點多了。他甚至忘記了,前幾天他已經修改了密碼。

  再次按下六位數字,大門應聲而開。簫御宸卻沒有立刻走進去,而是倚著門順勢坐到了地上。

  原來很多東西就像是刻入記憶中的密碼一樣,早已成為本能,就算是費盡全力去遺忘和壓抑,也不能改變事實。深埋心底的那些,總會在不經意間,破土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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