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1：爆料，夢中的婚禮

  記者們揉著惺忪的睡眼，在光線不明的路燈下用力辨認，長期的記者生涯讓他們的認知能力很好，只用了兩秒就已確認這個晚上出來露面的人，正是他們堵截的正主——顧若熙。

  瞬間滿血復活，蜂湧上來，舉著相機對準顧若熙，一陣猛拍。

  強烈刺眼的鎂光燈，讓顧若熙睜不開眼。

  她還是努力笑著，讓自己的眼睛睜得大大的，以頭腦無比清晰的狀態，面對正在發生的事。

  「各位晚上好，我是顧若熙。」

  鎂光燈閃爍的更加耀眼，明亮地照耀著她，讓她成了深濃夜色中的一顆明珠……不過在閃亮之後，是將自己推向更深的泥潭。

  這是她最後能做的，以毀了自己的方式，維持僅剩的一點點尊嚴。

  「顧小姐，深夜露面，是有什麼話想對我們說嗎？」

  「請問顧小姐，現在站出來面對記者，又有什麼目的？是經過深思熟慮，還是打算為自己洗白？」

  「請問顧小姐，以你的身份和姿容，又是如何認識那麼多的闊少？他們是不是強迫你拍了那些照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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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顧小姐，可有想過為自己維權？若一紙訴訟，告上法庭，顧小姐會得到很高的賠償金。」

  「顧小姐，是否他們私下威脅你？雖然你拍下不堪的裸照，你同樣也是受害者。」

  顧若熙忽然就猶豫了，現在只要她承認自己被強迫，那麼她就會從滿身罵名變成可憐的被同情者。抬起頭，看向如墨天幕上一輪模糊的彎月，蘇雅說的話在耳邊緩緩迴蕩。

  「他是個有潔癖的人，對自己的人格和精神方面，也同樣很苛刻，從來不喜歡有瑕疵存在。」

  「辰在失意時，做了一些不該做的事，我能理解他。」

  她是他失意時的失誤，更是一個有損名聲的污點……若不是蘇雅提示，她還以為，他是真的對她很好。

  「顧小姐從身世和長相，都不及蘇雅小姐。陸少卻在蘇小姐與祁少訂婚之際，傳出與你裸照的緋聞，是為了打擊蘇小姐嗎？」

  「顧小姐，蘇小姐和陸少的感情一直很好，是因為你的介入才分手嗎？」

  「請問顧小姐，你是第三者插足嗎？」

  面對又一番連珠炮的問題，顧若熙簡直難以承受。外界的人，就是這麼喜歡揣測臆想，一下子她又成了第三者。拼命抓住拳頭，才不讓自己脆弱逃脫。在那些眾多呱噪的聲音中，用力喊出自己想說的話。

  「今日，我向所有人承認，是我為了錢，用自己的身體去勾引了……」顧若熙的聲音哽住，她還是努力笑著，「那幾位闊少！」

  鎂光燈的閃爍更加瘋狂，咔嚓咔嚓的聲音，就好像永遠不會有停止的一刻。

  眾人更加譁然。

  「顧小姐，方便透漏一下，你得到多少錢嗎？」

  「喬少和祁少一直未曾露面表態，陸少也未發表聲明，最後為何是弱勢群體的顧小姐站出來？其中可有什麼隱情？是不是他們背後威脅你？」

  「顧小姐！你們可是私下了結此事？他們給你多少錢，讓你站出來一人承擔責任？」

  「顧小姐，方便透漏一下，你們的談判內容嗎？還有您是如何被強迫拍裸照的過程！」

  「顧小姐，顧小姐，顧小姐……」

  顧若熙被他們問得招架不住，只能聽見他們都喊著「顧小姐」。她站出來承認責任的爆料，哪裡有闊少強逼少女拍裸照更有爆炸力，他們只顧著自己的想法，事情如何有賣點，就如何揣測，完全不顧真正的事實。

  「根本不是你們想的那樣！誰也沒有威脅我！也沒有給我錢！是我自己的錯，我必須自己站出來承擔！他們都是被我蒙在鼓裡，是我自己引誘了他們……」她的喊聲，終於讓記者們安靜了下來。

  她的聲音慢慢停住，望著那一張張陌生的臉孔，倍覺厭惡。

  「他們沒有強迫我，裸照也是我自己拍的，就像你們想的那樣，完全是為了錢。裸照也是我發的，一切都是我做的！與他們都沒有任何關係！他們才是……」顧若熙的聲音頓住，「受害者。」

  「顧小姐，裸照發到網上引起這麼大的轟動，目的是為了錢，為何又忽然站出來承認都是你所為？若說其中沒有隱情，我們無法相信。」一個記者忽然問道，引得一幫記者，又開始連番發問攻擊。

  「從網上轟動一時的視頻和照片來看，祁少和喬少都因為顧小姐大打出手，其後顧小姐又與兩位都有曖昧關係，請問你們之間到底是什麼關係？」

  「日前陸少宣布顧小姐是他的新女友，顧小姐其後又與男子開房！將照片發到網上，真正目的到底是什麼？」

  「據說顧小姐的母親就住在康壽醫院，顧小姐還是在校學生，完全沒有經濟來源，是誰付費讓你母親住這麼高級的醫院？」

  「都說了，我是為了錢，現在良心發現，不想再害人，才站出來！希望此事，可以就此了結。」顧若熙再承受不住這些吃人的問題，趕緊轉身。仰頭看向醫院大樓的頂層，那裡的燈光還是那麼明亮。

  住在那裡的人，應該睡了吧。蘇雅說的對，她不該毀了他擁有的光環。也不該讓任何一個人，來承擔這個後果。

  身後的記者們見她要走，完全失控，擁擠著要衝入醫院，保安們趕緊拉起手將記者們阻隔在外。他們各自喊著自己要問的問題，混成一片，如潮浪席捲而來，將顧若熙的耳朵擁擠堵塞，再也聽不清楚他們的喊聲。

  她逃一般地跑回醫院，躲在無人的樓梯間。

  樓梯燈是紅外線感應，不會熄滅，不會讓她沉浸在害怕的黑暗中。

  望著光潔的理石地面，可以清楚倒影她的樣子，長長的頭髮披散著，遮住她蒼白的小臉，神情萎頓，精神消弭，如果這個時候被誰撞見她，一定會以為她是鬼魂。

  仰起頭，長吐口氣。想通了，放開了，反而輕鬆了。

  看著頭頂的白熾燈，明亮的光芒刺激她的眼睛，眼角卻乾乾的沒有潮濕的淚水。心也空空的，無知無覺，一片麻木。

  感覺好累，想找個沒人的地方好好睡覺，又不想回家。

  跟媽媽發了簡訊，告訴她要考試需要複習，就趁夜離開了醫院。

  醫院的門口，那些簇擁的記者們，得了爆料都已撤退，回自己的公司復命去了。保安見她走出來，默默地讓了路。她低著頭，不去看那些人或鄙夷，或諷刺的目光。

  加快腳步，不知去哪裡，就漫無目的的專找無人空寂的小路走。發現一家很小的旅店，便鑽了進去，開了一個沒有窗子的封閉小房間。

  顧若熙躲在裡面，就是兩天，不吃不喝，不出門。

  一直讓自己睡著，手機也關機，自欺欺人的以為這樣就可以逃避一切。閉著眼睛，也不開燈，屋裡一片黑暗，寧靜的好像世界都在黑洞中，沒有聲音，沒有呼吸，沒有呱噪的一張張嘴……

  蜷縮在被子下面，緊緊裹著自己，空空的腦子裡，沒有任何思緒。

  原來，做了這一切之後，心情會這樣的平靜，平靜得連想法都沒有了。

  陸羿辰說，時間會讓人淡忘一切。

  她相信，自己也會忘記一切，慢慢熬過去，好起來。那些爆出緋聞的明星們，最後一年兩年，不也都在正常生活，只是要面對很多辱罵的惡言罷了。

  用力閉著眼睛，想入睡，頭腦卻格外的清晰。

  「一定能熬過去。」抓著拳頭，堅定地告訴自己。

  她做了一個夢，夢見自己穿著雪白的長裙子，在一片盛開的花海，看見陸羿辰一身黑色西裝，俊美的好像童話世界裡的王子，他牽著雪白婚紗加身的蘇雅，走向牧師面前，一起承諾結婚誓言，交換戒指……

  她默默地站在他們的身後，祝福地望著他們。回頭，卻看到喬沐風，手捧著一束粉色的玫瑰花，深情款款地望著她。

  她笑了，對沐風招招手，「我們還是朋友，沐風。」

  喬沐風緩緩放下手裡的玫瑰花，溫暖的眸子裡帶著一點受傷，卻笑得依舊暖人，不開口，也不動，就靜靜地望著她。

  忽然，沐風開口了，笑著拉起她的手，「好，我們還是朋友。」

  顧若熙開心地笑起來，就好像一切都不曾發生過，那樣純粹的開心著，和沐風一起手拉手奔跑在盛開的一片花海……

  ……

  朦朦朧朧中，好像聽見有人在開門。

  打開的房門，一片刺眼的陽光照射進來，喚醒了半睡半醒的顧若熙，好半天她都睜不開眼睛，看不清楚站在門口光影中的高大背影。

  她眯著眼睛，揉了揉，以為還是在做夢，便又閉上眼睛。

  發現門外有嘈雜的說話聲，不再是小房間的安靜，再又慢慢睜開眼睛。長久在黑暗中，眼睛扎一看到明亮的陽光還是會很痛很痛，低下頭，避開那刺眼的陽光。

  看到一雙黑亮的皮鞋，緩緩在光影中走進來，皮鞋上面是黑色筆挺的西褲，像極了睡夢中，看到一身純黑西裝的陸羿辰。

  應該還是在做夢吧。

  她還沉浸在夢中的美好，唇角猶自帶著淡淡的未曾散盡的笑容。聽到靠近的腳步聲，以為是夢中那如童話王子的他，一步步向自己走來，幻想著夢中美妙的婚禮，唇邊的笑，漸漸放大。

  「你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