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0章：百姓疾苦

  第二天。

  葉傾逸攜著任舒晴，帶著大隊，離開了西華城。

  在西華城的這兩日，奚涵猛都沒怎麼為難他們。

  究其原因，還是奚涵邪給他的那封信，要他別輕舉妄動。

  不然……

  他站在城上，目送著他們的離開，然後把莫常離叫來，「你去聯繫一下隆山姬無天，讓他想辦法替我將那任舒晴擒了！」

  跟著又道：「抓了任舒晴就好，沒必要與葉傾逸糾纏。」

  莫常離行了一禮，道：「屬下明白！」

  隆山，乃西華城通向西陽城的必經之路，剛好在兩城的中途。

  隆山並非一座山，而是，一群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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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姬無天，便是這一帶最大的匪徒之首，藏身於這連綿起伏、古木森森的隆山深處，經常幹些打家劫舍、殺人放火、奸凌擄掠之事，可謂是無惡不作，是當地百姓眼中的窮凶極惡之徒。

  不少人向官府舉報姬無天，官府每次也都裝模作樣地派人出來剿匪，然而，到了隆山，卻與匪徒吃喝玩樂，談笑風生，然後讓他們安靜一陣子，回來之後就對外界聲稱把匪徒打跑了。

  久而久之，人們也就知道，官府早與匪徒勾結在一起，所謂的剿匪，也不過只是走走形式，表演給人們看，想要應付輿論、將人矇騙而已。

  要說匪徒……

  奚家就是甘州最大的匪徒！

  不過，即使心中明白，人們卻也是沒有辦法的。

  在權勢面前，百姓不過就是砧板上的魚肉，除了任人宰割，根本別無選擇。

  很多人想要搬走，遷往別的地方，以躲避這種黑暗日子。

  然而，在奚家的嚴格管制之下，遷移戶口哪有那麼容易？

  沒有得到當地官府的允許，私自遷移，那可是死罪！

  是以，儘管經常遭受匪徒洗劫，人們還是只能忍氣吞聲，老老實實地待在原處，不敢逃去別的地方。

  曾經，有人逃過，被抓捕回來，然後被當眾處死，以儆效尤。

  人們見了，也就怕了。

  如此一來，還有誰敢逃走？

  百姓就像是官府放養的羊，平時讓你們好好養著，等到有收成的時候，就讓附近的匪徒來劫掠了。

  官府自己是不會出來幹這種事情的，畢竟他們扮演的是青天老爺，是要為百姓造福的，還口口聲聲說要剿滅匪徒、剷除禍害，還百姓一個平靜的生活，然而，事實上每次行動卻都只是做做樣子，人們被忽悠多了，自然也都知道他們是什麼德性。

  不過，匪徒打家劫舍也是有分寸的，他們不會真的將每家每戶都洗得乾乾淨淨，每次洗劫，他們都會給人留點餘地，好讓他們繼續發展，等時機成熟，再來新一輪的洗劫，如此反覆。就像割草一樣，不能一下把草連根拔了，得留著根部，這樣割了之後還能繼續生長，等長得差不多了，便可以進行新一輪的收割。

  這樣的日子，雖然黑暗，但……

  過得久了，大多數人也就麻木了。

  因為，生活在這片土地之上，根本就沒有任何希望。

  官府指望不上，王朝又管不到這裡來，除了任人魚肉，還能怎樣？

  反抗？

  想多了。

  奚家在這片土地上經營了數百年之久，連皇室都奈何他們不得，區區百姓，不過螻蟻，又如何動得了他們？

  曾經，也是有人起來反抗過的。

  只是，不出幾日，就被鎮壓了，所有起來反抗的人都遭到了凌遲，血淋淋的教訓，讓人們心灰意冷，以至於再也沒有敢起來宣揚反抗的。

  這些事情，還沒入甘州的時候，任舒晴就聽說了。

  而今，親自目睹了一些被洗劫過後的村莊，看到那一個個身形乾瘦、表情麻木、眼瞳空洞的村民，她才深刻地明白，甘州的百姓到底生活在一種怎樣的壓迫之中！

  以前，還在清灣村的時候，她便覺得清灣村很窮，可是，眼下，與這裡一比起來，清灣村簡直就是在雲端之上，而這裡，不止是在泥土之下……

  「不來甘州，還不知道，天雲國竟還有這麼陰暗腐朽、荒誕冷漠的地方！」面對著眼前的情形，任舒晴忍不住一聲嘆息。

  卜凡應道：「甘州的這個問題，早在天雲國建立之前就存在了，生活在這裡的百姓也是無奈啊。」

  葉傾逸目光如炬，沉著聲音道：「既如此，便讓我們來終結這一切、還百姓一片湛藍的天空吧！」

  他握緊拳心，骨節脆響，「甘州，是天雲國的甘州，不是他們奚家的！」

  其實，甘州的情況，有點類似明州。

  只是，明州楊家對百姓的態度，可不是這樣的。

  關於楊家在明州的問題，雖然一直都被皇室警惕，可楊家終究沒有落下什麼把柄在皇室手中，而且楊家在明州民間也是獲得極大支持的，皇室並不敢輕易地去動他們，否則將是一場大亂。

  另外，而今的楊家，可是項之淵的最大支持者，他更是要護著楊家了。

  反觀甘州，就是另一個極端了。

  這種天怒人怨的土皇帝，任舒晴也不知道奚家是怎麼存在那麼久的。

  關鍵，他們竟比項家王朝存在還要久，就讓任舒晴有點匪夷所思了。

  奚家在甘州的統治，讓任舒晴有種感覺——這裡更像是一個獨立的國家，而非天雲國的一個州！

  數百年間，皇室頒了那麼多政令下來，都沒幾條是被奚家採用的。

  這二十四條新政，更是觸動了奚家的利益，他們更不可能接受了。

  任舒晴已經看得出來，要想徹底解決甘州的問題，唯一的辦法，就是武力解決、把奚家推了！

  現在的「先禮」，她都覺得，有點兒多此一舉了。

  再怎麼「禮」，也只是對牛彈琴，根本就談不攏。

  她跟葉傾逸談了自己的想法，葉傾逸抿了抿嘴角，道：「雖然有點多此一舉，但想要占理，這是必走之路。繞開了這條路，一不小心，就可能有搬石頭砸自己的腳的危險。」

  任舒晴想了一下，點了點頭，「那我們便繼續前往西陽城吧，也不知道楊慶聯那邊現在準備得怎樣了。」

  提到楊慶聯，她的心緒又不由飄飛了一下。

  他們一路行去，路過好幾個村莊、小鎮，所看到的情形，都是百姓窮困潦倒、苦不堪言的生活。

  任舒晴心有不忍，想拿點銀子發給他們，被葉傾逸拉住。

  葉傾逸道：「給他們銀子，相當是在給奚家銀子。」

  現在把錢給了他們，說不定幾天之後銀子就被匪徒洗劫乾淨了。

  想得也是，任舒晴收起銀子，道：「想要改變他們的處境，看來，也只有把奚家剷除、將新政落實這條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