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4章：父女

  然，仇玄銘看也不看陳欣瑤一眼，便是一拳打出。

  陳欣瑤抵不住那一拳，整個人向後跌去，亦是吐了一口鮮血。

  下一瞬，他就來到了任舒晴面前。

  大手一伸，便如拎小雞一般將任舒晴從地面上拎了起來，然後一手掐住了她的脖子。

  「任……」

  

  剛剛開口，身後就一把刀劈了過來。

  仇玄銘眸光一閃，一下躲開了刀，一個瞬移，直接將那人打趴，卻是淵王。

  「項之淵，還沒輪到你呢，別急！」仇玄銘一腳踹出，如踢球一般將項之淵踢得滾出了好幾丈遠。

  「放開她！」葉傾逸揮著星辰化天戟怒殺而至。

  仇玄銘一聲冷笑，反手一抓，竟是抓住了星辰化天戟的長柄，然後一腳踹在葉傾逸胸口之上，將他踹飛。

  星辰化天戟也跟著他一起飛了出去，重重地掉落在他的身旁，險些將他壓住。

  「不急，一個一個來！」仇玄銘的強大，看傻了戰場上的其他人。

  在眾人眼中，他根本就是個怪物。

  任舒晴被他掐著脖子，只覺呼吸困難，左手抬起，抓住了他掐著她的手臂，欲做最後的掙扎。

  「別費力了！」仇玄銘剛剛踹飛葉傾逸，回過頭來，就見任舒晴在做拼死掙扎，「所有一切，到此結束！」

  他空著的那隻手抓了過來，捏住任舒晴的左手，「咔嚓」一聲，直接將她手骨捏斷。

  剎那之間，任舒晴頓時如泄了氣的皮球一樣沒了氣力。

  她感覺很疼，渾身都疼。

  「空間的秘密，既然你一直不肯說，那就什麼也別說了！」仇玄銘臉上浮現出了猙獰的笑，仿若地獄來的魔鬼。

  說著，便欲擰斷她的脖子。

  卻在這時，一個撕裂的聲音忽然在背後響起，「住手！她是你女兒！」

  仇玄銘的手，登時僵了僵。

  龐神機艱難地從地面上起身，彎著身體，喘著粗氣道：「她左手之上，有仇璐清的桃花胎記！」

  仇玄銘臉上有一瞬的呆滯，然後目光輕輕飄向了剛剛被他捏斷的那隻左手，瞳孔不由一縮，掐著任舒晴脖子的手都忍不住打顫了。

  手腕之上，那裡……

  一個細小的桃花印記明明白白地印刻著。

  位置、形狀，和他丟失的女兒仇璐清一模一樣！

  而且，一看就是天生的，而不是後天弄上去的。

  難怪，最初與她相見的時候，覺得她的那雙眼睛有點似曾相識，原來……

  他一下鬆開了手，任舒晴也隨之掉落在了地上。

  面對任舒晴，他竟情不自禁地後退了兩個小步。

  此刻的他，有點惶然無措。

  她，是……

  清、清兒？

  為什麼？

  為什麼會這樣？

  他這些年，為什麼一直沒有將她認出來？

  忽然間，他越看，越發現，她的那雙眼睛，與她母親多麼的相像。

  不止眼睛，就連五官的輪廓，都有點相似。

  任舒晴抬頭看他，便見他又往後退了兩步，眼裡、臉上滿是掙扎與茫然的神情，與之前的那種凶厲、狂妄比起來，完全就是兩個樣子。

  這蘇小芹，竟是仇玄銘的女兒？

  這個突如其來的消息，也讓她有點兒懵。

  不過，想起蘇小芹的身世，再加上手上的那個胎記，還有仇玄銘此刻的反應，這個可能性倒也是極大的。

  但是，她並非蘇小芹，自然也就不是仇璐清，所以她心中的震驚也只是短短一瞬罷了。

  她現在肩骨碎了、手骨斷了，渾身上下疼得要命，連想要起身都感覺困難，也便沒空震驚了。

  她半坐在地面上，眼神略顯黯然地望著那個大概率是這具身體生身之父的男子，儘管她不是他女兒，可她占了他女兒身體，心裡的情緒終究還是有點複雜的。

  仇玄銘退了四步之後倒是沒有退了。

  他眼神茫然地看著她，嘴唇動了動，卻是一個字也說不出口。

  她是他的清兒啊！

  可是，他對清兒都做了什麼？

  那臉，是他毀的。

  那一身傷，也是他弄的。

  他這當的，是什麼父親？

  在她眼裡，他也不夠格稱得上是她的父親吧？

  忽然，他想起龐神機之前的那番話。

  清兒要是知道他是她父親，一定，一定會接受不了的。

  她不希望她的父親是這樣的。

  此刻，他終於理解，龐神機為什麼會這麼說了。

  以任舒晴的性子，她怎麼可能會承認他這樣的父親？

  是了，她一定不會承認他的……

  一定不會。

  此外，他也覺得，自己不配做她的父親。

  不配。

  一點也不配。

  他將她害得那麼慘，有什麼資格說自己是她父親？

  天下又哪裡有他這樣的父親？

  他就這麼看著她，不敢自稱父親，也不敢喚她清兒。

  他此刻的心，是害怕的。

  他害怕，她真的不認他這個父親。

  儘管他自覺自己沒這個資格，可是，他還是害怕，害怕她親口說出——「我沒你這樣的父親」這類的話。

  從她當年遺失的那一刻起，他就沒有停止過找她。

  可是，找了這麼多年，都快二十年過去了，卻一直沒有她的消息。

  直到……

  此刻。

  然而，造化弄人，他們卻是以這樣的形式重逢了。

  他還險些殺了她！

  老天，你，為何如此待我？

  為何？

  為何！

  他的心，在咆哮！

  龐神機道：「仇玄銘，這個真相，本來我一直不想說的。因為，我不想讓舒晴知道，她竟有你這樣的一個父親！這樣的真相，只會讓她覺得失望！所以，與其知道，不如不知道。剛剛，若非形勢所逼，這個事實，我打算一直藏著，藏到天荒地老！除了我之外，最好是誰也不知道！」

  「此外，當年，她也不是我抱走的，我以前跟你說的那些，也不過都是騙你的！」

  「我之所以知道她與你的關係，也是因為當年在開木鎮與她接觸的時候，無意間看見了她手上的胎記。」

  「這個胎記，我也就只見過你女兒手上有，而且位置、形狀還都一樣。」

  「再看她的輪廓，確實與你夫人有幾分神似啊！」

  「遺憾的是，這些年你一直在密謀著天下，想著怎麼奪取江山，竟是連你的親生女兒都沒有認出來！」

  「真是可悲可嘆！」

  說到這裡，龐神機不由連連搖頭。

  仇玄銘倒是沒有反駁他。

  他只是在沉默著。

  表面沉默，心中卻是浪潮翻滾。

  是啊，任舒晴在他面前晃了不知多少千萬次，然而，他卻是從來沒有將她認出。

  上天早把女兒送到他眼前了，可是，他都在幹嘛？

  呵……

  所以，他覺得，龐神機說的一點也沒錯。

  他就是一個不配當父親的人。

  眼下，他情緒一團亂糟糟的，就像是一團本來整齊的毛線被弄亂了一樣，怎麼理也理不清楚。

  他不知道該怎麼面對女兒，也不知道該如何面對自己。

  什麼天下，什麼皇權，他現在是完全沒心思去考慮了。

  一雙雙眼睛在盯著他看，見他臉上的神情在不斷變換，或深沉，或驚惶，或痛苦，或茫然……

  顯然，他的情緒正處於一種混亂之中。

  或許，現在，是殺他的最好時機？

  任舒晴心中，忽然閃過了這樣的念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