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放聲大哭

  眼見還有十一天就過年了，若不是馬氏失蹤，家家戶戶這時早已開始殺年豬，準備醃肉過年。

  莫看小塘村小，但風俗特色不少，家中有豬的，都會在年前將豬殺了，然後用鹽醃上，有的掛在屋外吹成鹹肉，有的掛在灶前熏成臘肉，有的還會通肉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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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沈周兩家本就交好，早就約了一起殺年豬，到時一家分一半，結果因為肖鑫林、李冬香，再加上董氏和吳景濤這一鬧，殺豬的事，就一拖再拖。

  兩家的女人，看著劉玲遍體鱗傷，周身青紫，輕輕一碰，都能聽到劉玲忍氣冷抽，便站在床邊抹眼淚。

  「我去家裡煮幾個雞蛋來，這瘀青用雞蛋滾一滾，再好不過了。」周嬸嬸跺了跺腳，收了眼淚便低頭回家拿東西。

  劉玲想出聲叫住周嬸嬸，可一抬頭，周嬸嬸已經踩著風火輪走了。

  「快要過年了，大家手頭都不寬裕，那用浪費雞蛋，用藥酒揉揉也就好了。」劉玲長嘆的攏了攏衣服，勾著腰坐了起來。

  從尾骨哪開始，立馬傳來一股錐心的痛，直衝大腦，瞬間讓她臉色蒼白。

  沈沅的媳婦吳氏，立馬扶著她道：「我家今年只留了兩隻母雞，家裡已無雞蛋了，要不然我也回家去拿，這個時候，還說什麼浪費不浪費的，東家小姐，你別起身，蓋上被子，我去喊葛大夫進來。」

  今天失血有些過多，劉玲感覺全身無力，而且手腳冰涼，但神智卻很清醒，她知道吳炯淮下午就會回村，到時肯定會來她家。

  沈婆婆擦了擦了眼淚，長長的呼出一口氣道：「下午就殺豬，咱們也別請人了，讓沈沅和瑞鋒兩個試著殺吧，兩孩子都得吃點好的補補。」說完，沈婆婆也走了出去。

  沒過一會，劉寶一跳一跳的推開門，帶著葛大夫進了屋。

  「姐，你疼不疼？」劉寶的雙眼又紅又腫，看著姐姐頭髮上還沾著的血塊，他就忍不住想哭。

  天知道那一刻，他看到吳景濤打人時，他心中有多麼想殺人，劉玲是他在這個世上，唯一一個親人了啊，若是沒了她，他真的不知道，以後要怎麼辦。

  「姐不疼，我看到你好像摔倒了，有沒有傷著腿？」

  葛大夫放好藥箱，長嘆了口氣：「阿寶的腿還好，夾著板子沒動到骨頭，上面又敷了白藥去淤膏，過完年就可以稍微下地走走了，到是你，舊傷還沒好，新傷又來，唉……」

  劉玲苦笑著沒回話，她的臉腫了，嘴角破了，口腔里還滿是鐵鏽味，此時笑比哭還難看，還不如板著更好。

  葛大夫小心的捏過她的脈，仔細的把了一陣，眉頭都快擰成了川字。

  「玲子，你這內傷不輕啊，差點就要脾出血了。」葛大夫氣的直咬牙，鬆了手，便坐到邊上去寫藥方。

  「姐，我說什麼也不會放過他們，姐……你是我唯一的親人了，我不能再沒有你，而且咱們也不是煞星對不對？爹……爹……不是咱們煞到的……」劉寶臉色蒼白，忍不住的撲在床邊，放聲大哭，聲聲直揪人心。

  劉玲趕緊半坐了起來，抱著劉寶的頭。

  董氏那番渾話，終是剜了劉寶的心，對他來說，劉致遠的死，是劉寶心裡的最痛，那是永遠都不能痊癒，也不能觸碰的傷。

  「阿寶，你若想哭，那就好好哭一場吧。」劉玲忍著全身的痛楚，輕輕的撫過劉寶的長髮。

  上一世，她在冷宮就見過很多人頭上長虱子，頭髮更是干如枯草，而她和劉寶雖然被人欺辱數年，可頭髮一直都很柔順，而且也沒有長虱子和跳蚤，可見本尊雖是懦怯，但還是很講衛生，也將劉寶照顧的很好。

  劉寶越哭越大聲，站在門邊一直陪著劉寶的沈文博和周水生，也同情泛濫的跟著抽泣。

  他們不明白為什麼劉家姐姐不勸，反而讓劉寶哭，夫子可是說過，男人流血也不流淚呢。

  其實他們那裡明白，有些疼若是不宣洩出來，積壓在心裡，那才會真正的成了心魔，哭，其實並不丟人。

  葛大夫壓著驟跳的青筋，快速的寫著藥方。

  阿寶的聲力嘶竭的哭聲，簡直讓人聽者心碎，見則生怒，但凡是有點理智的人都看的明白，馬氏失蹤跟這兩孩子有什麼關係？董氏真是氣昏了頭，被豬油蒙了心，這才來找他姐弟出氣。

  欺的不就是他們孤兒孤女麼，真真是太過份了。

  正在屋外跟沈沅和周瑞峰說殺豬的沈婆婆，重重的咬了咬牙：「沅兒，瑞峰，你們倆便回家把豬殺了吧，這邊我和周氏先陪著，下午里正肯定會來，到時我再讓文博回來叫你們。」

  「也好，晚上咱們便湊一起吃吧。」周瑞峰臉鐵青的說道。

  吳景濤打人時，他不在，他去喊人了，先喊了吳道生，再去了吳氏大族公家裡，等回來，就只看到玲子被打成了血人，董氏和吳景濤那簡直就是喪了天良，對著一個十四歲的孤女，竟然能下這樣的狠手，若是吳淮炯回來，不給玲子一個公道，他會嘔血嘔死。

  劉寶哭了兩刻鐘，才從嚎啕大哭，慢慢減弱，一抽一抽的聳著肩。

  葛大夫留下藥方，帶著周水生回家抓藥了，這心碎的哭聲，葛大夫實在聽不下去，那怕他身為郎中，早已看破了生死，也受不了這姐弟倆的委屈。

  「阿寶，你看著姐姐。」劉玲扶著劉寶的肩，讓他抬起頭看她的眼睛。

  對上姐姐那雙燦若流星的雙眼，劉寶再度抽了抽。

  「你仔細聽好了，姐姐和你都不是什麼煞星，爹是死於意外，而且爹從來沒有怪過我們，不管外人如何辱罵污衊，這都是不爭的事實，等到你將來當了父親，你就會明白，子女的安危，比起自己的性命更加重要。」

  「雖然，咱們在這裡沒有長輩撐腰，但有你，有我，還有朗朗乾坤，趙律王法，姐姐相信，這只是一時的苦難，早晚有一天，我們會讓所有人不敢輕視，也不敢隨意的欺負我們，而天下像我們這樣的孤兒多的是，他們尚能夾縫求生，而你我卻還有爹留下的田產過活，咱們更不能志短。」

  「姐姐不會離開你，像今天這樣的事，姐姐保證再也不會發生，今天是姐姐大意了，姐姐向你保證，若是再有危險，姐姐會跑開找人，絕不會傻傻的站在那挨打。」

  劉玲知道此時，她笑比哭難看，但還是忍不住眨了眨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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