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長姐教弟

  「阿寶，你就這麼希望姐姐快點嫁人嗎？」

  阿寶又愣了愣，看著姐姐傷心的樣子，著急的脖子都點粗了。

  「不是的，我不是著急姐姐嫁人，而且怕李……肖李氏把姐姐賣給鄰村的那個陳福生，那可是大傻子，我不要姐姐受那種苦。」

  他是真心不想唯一的親人再遭難，這件事憋在他心裡都好久了。

  自打上回肖鑫林偷偷過來，想壓著姐姐做那種見不得人的事，他就著急了，暗地裡讓周水生幫他去肖家灣打聽，這才知道，李冬香和肖鑫林居然想把姐姐賣給陳家做媳婦。

  圖的可就是陳家那十兩聘銀，若陳家是個好人家也就算了，可偏偏那陳家是個黑了心的小商戶，據說那是陳家的報應，賺多了黑心錢，才害得家裡子嗣艱難，唯一個嫡長孫，還是個傻的。

  「她都改嫁了，冠了肖氏，手那裡能伸這麼長啦，她若真敢這麼做，姐姐會去衙門告她騙婚和詐婚，到時挨板子受罪的人是他們。」劉玲淡定的輕笑。

  好像以前那些讓他們很憋屈的事兒，如今都沒什麼大不了的，這份從容和淡定看得劉寶怔仲了好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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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的可以這樣告嗎？」劉寶在心裡暗暗後悔，後悔自己為什麼不早去看趙氏王朝的律法大典。

  「當然可以。」

  劉寶後悔的同時，心裡落了口氣，這才道：「爹把錢都藏在家吳夫子家嗎？」

  「若真有很多錢，阿寶想要這些錢做什麼？」回歸正題，劉玲正色的看著劉寶。

  不是她不告訴劉寶真相，而是錢財容易腐蝕人心，寒門一能出才子，二能讓人不迂腐，做為男人，她更希望阿寶這塊美玉，能靠自己大放異彩。

  從看見錢財放到吳道生的密室開始，她就猜到劉致遠這個做父親的想法，他希望劉寶能自己闖出一條路來，靠父輩蒙蔭，始終不是王道，只有白手起家，一腳一腳的走出來，那條路才是劉寶自己的。

  劉寶眼裡划過一絲迷惘，家徒四壁了多年，突然一下說有錢了，除了替姐姐打算，他一時間，還真不知道要拿來做什麼。

  劉玲還是不著急，只是拿回筷子開始吃飯，這孩子要一點一點教，急不得。

  頓時，書房裡安靜的只聽到劉玲細嚼慢咽的聲音，直到過了良久，劉玲拿筷子敲了一下劉寶的頭。

  「再不吃，菜都要涼了。」

  「啊……是。」劉寶回過魂，趕緊吃飯。

  「這些年沈周二家對我們最為照顧，若不是他們，我和你早就餓死了，做人不能忘本，姐給他們送菜，那是應該的。」她這邊淡淡的道。

  「我知道，我沒說姐姐做錯了。」嘴上這麼說著，劉寶的頭卻低的更低了，臉也微微發燙。

  剛才他是有點小心眼了，但現在聽姐說有很多錢，他心裡也就沒了那絲隔應，但還是很好奇，到底有多少。

  劉玲笑了一聲，吃好了便放下筷子摸了摸劉寶的頭。

  「明天卯時，我們跟沈叔叔還有周叔叔一起去縣城續租，更外，再把地過戶到你的名下，順便，我們還要採購些過日子的東西，眼看快要過年了，還要再買兩身換洗衣服，乾柴也要買一些，另外你也可以去挑幾本書，筆墨紙硯更加不能省，最重要的是，還要看你的腿傷。」

  劉寶扒飯扒的急，此時聽劉玲這麼一說，驚的差點噎著。

  「姐，咱們真有那麼多錢嗎？」

  劉玲嘆了口氣：「阿寶，姐知道這些年多虧了你，若不是你這個小男子漢撐著，這家早過不下去了，但現在，你應該相信姐姐能照顧好你，而你最重要的就是讀書，姐姐將來能不能過好日子，就指望著你。」

  劉寶臉快速一紅，但眼睛卻很清亮，小小的胸膛起伏了兩下，鄭重的點點頭。

  「姐，你放心，學堂里的東西我都會了，我一定能考上童生的。」

  他很有自信一定能成為九歲的童生，因為吳夫子講的課，他基本上都會，再加上自己融會貫通，考過的機會是很大的。

  畢竟這只是最低級的入門考試。

  劉玲摸著他的頭笑了笑，低聲道：「姐身上現在有九十六兩銀子，還有咱家的房契和地契，這次去縣城，咱們要買的東西真有不少，還要給爹買點紙錢，等你腿好一點，咱們就去看看爹，你說好不？」

  九十六兩？

  「這麼多錢？」劉寶心速加快了幾分，普通人家，十兩銀子能過上一年呢，爹留的錢還真不少，聽姐的意思，還有很多。

  「是呀，可這錢再多，也是爹賺來的，姐姐覺得用著心虛，你呢？」她笑著問，眼睛一瞬不瞬的看向劉寶的眼底深處。

  有些慌亂的劉寶被劉玲這樣看著，臉又紅又白，尷尬的一時不知道要說什麼。

  「我……我不知道。」

  劉玲目光微微掃過他擺在床邊矮桌的幾本書，越過身子便從裡面抽出了一本。

  這是一本大儒治家的家訓，來自眼下趙氏王朝最有名的大儒學者王偃。

  這麼深奧的書，現在給劉寶看，想必也是吳道生的意思，裡面有些東西值得借鑑，但有些理念，劉玲是不贊同的，比如說像李冬香這樣的親娘，那就不應該學什麼，薄父母不配為人子。

  「這本書你看過了嗎？」

  「看過了。」劉寶有些不敢直視姐姐的臉。

  書他確實看過了，但感覺現實和書中所言，有些地方有駁倫常。

  「大儒王偃治家言，見富貴而生讒容者，最可恥。遇貧窮而作驕態者，賤莫甚，這句話，你是如何理解的？」

  劉玲不輕不重的道。

  劉寶呼吸微亂，他只覺得此時的姐姐讓他看不懂。

  以前姐姐也識得字，但從來不會引經據典，更極少碰書寫字，常常讓他有種錯覺，姐姐就像個弱女子，並不懂得識文斷字。

  但現在姐姐張口就是律法，閉口就是良言，讓他有些不習慣。

  可除去這一絲不習慣，他心裡卻生出更多羨慕姐姐的想法，無比的肯定，姐姐去陰曹地府轉了一圈時，爹給姐姐上了不少課，因此無形中，讓他覺得，姐姐真的很像爹。

  「我……我覺得，意思是見到富貴錢財，便卑躬屈膝，阿夷奉承的人最為可恥，碰到貧窮的人便驕橫跋扈，自以為是的人最下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