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三十一章 去者日以疏

  「這……」慧雲大師有點為難的道，「貧僧還真不好說，曾經想要她死的人不少，但維護她的人更多，曾經她盛極一時，整個大周，上至耄耋老人，下至三歲孩童，都知道她當年的驚才艷絕。」

  特別是那一首《精忠報國》，而今已是大周邊關將士的軍歌，傳唱千萬家。

  不過蘇楚月現在還不知道這事，她在坮裕關呆的時間太短，和將士也幾乎沒什麼接觸，這才沒能聽到這首被她發揚光大的愛國歌曲。

  龍昊天聽得有些怔然，從慧雲大師身上移開視線，有些複雜地看向林子深處。

  難怪她能在短短三年多時間裡，完成了從默默無聞到名震一方的蛻變，原來她原本就是一顆明亮的星辰，帶著耀眼的光芒。

  林子裡，蘇楚月走了大概一刻鐘，就看到了一個身影，背對著她負手而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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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男子身影修長高大，他穿著一襲淡青色青衫，一頭墨色長髮披散著，隨著林子裡的微風輕輕飛舞，衣袂搖曳，帶著一絲飄渺的空靈之感。

  有那麼一瞬間，蘇楚月覺得這個身影給她一種莫名的熟悉感。

  可是她翻遍了所有記憶，也不記得曾經見過一個髮絲披散的成年男子，亦或是這樣一個少年。

  畢竟她已經離開大周五年，少年也該變成成年了。

  她準備走過去，看一看這個人究竟是誰，然而尚未走進，就聽到對方開了口道：「姑娘請停步。」

  這聲音清冽如甘泉，仿佛是玉石相擊，帶著一種靈動出塵之感。

  蘇楚月完全可以確定，她的記憶中，沒有誰的聲音是這樣的，可是那種莫名的熟識感覺，卻無論如何都揮散不去。

  不過如實五年前認識的少年，五年不見，聲音有所改變倒也正常。

  可如果真的是熟識之人，對方為何不肯與她見上一面，反而刻意與她保持著距離？

  思來想去，蘇楚月都沒想通這人是誰，乾脆問道：「我們認識？」

  對方卻是沒有回答，只是道：「姑娘需要的寒冰毒蟾就在姑娘右方一丈處，這寒冰毒蟾尚未被人餵養過，有些野性，姑娘使用時小心一些。」

  「你叫我來，就只是讓我親自拿走寒冰毒蟾？」

  蘇楚月總覺得怪怪的，黑鐵面具下幾不可察地皺了皺眉，可具體哪裡怪，她一時竟也想不出來。

  「嗯，這是在下送給姑娘的最後一件禮物，自是要姑娘親自來拿。」

  青衫男子語氣坦蕩而平靜，他就這樣背對著她站在清風吹拂的林間，髮絲和衣袂隨風而動，卻給人一種感覺——

  就好像他是一座栩栩如生的雕像，至始至終都沒有過絲毫波動。

  蘇楚月微微抿了抿唇，目光看向右方，很容易就看到一丈開外，滿地枯枝腐葉之上，放著個兩掌寬的白玉雕花盒。

  月色透過樹葉間的縫隙落下來，稀疏的照在林子裡，隱隱可以看到白玉雕花盒被寒氣籠罩。

  她遲疑了下，又看了看那道淡青色的出塵身影，邁步走向了白玉雕花盒，在盒子旁邊蹲下身，伸出手指彈了彈盒面。

  很快，她就聽到裡頭傳來有些焦躁的「呱呱」之聲。

  加之這外溢的寒氣，應該就是寒冰毒蟾沒錯了。

  確定了寒冰毒蟾的真實性，蘇楚月心中有些欣喜，畢竟這玩意不是那麼容易找到的，她也不敢抱太大的希望，才會一直封著蕭墨的睡穴，避免他的病情惡化。

  抱著白玉雕花盒站起身，她正準備道謝，抬眸一看，那一抹淡青色的身影已經消失無蹤。

  蘇楚月：「……」

  要不是她確定她看到的是人，她估計都要以為她見鬼了！

  吸了口氣，她神色真摯地對著空曠的樹林道：「雖然你不肯與我見面，但我感覺得到我們曾經並不陌生，不管因為什麼原因，讓你選擇了與我保持距離，我都要跟你說一聲謝謝，謝謝你的禮物，我很喜歡。」

  說完這一席話，她轉身離開了樹林。

  男子從她身後一顆大樹後走出來，一雙清朗明銳的眸子平靜無波，就那樣看著她的身影漸行漸遠，最終被重重疊疊的樹幹隱蔽，衣衫下的手指微微收緊了幾分，而後卻又緩緩鬆開。

  他安靜地轉過身，走向了樹林深處。

  「去者日以疏，生者日已親。

  出郭門直視，但見丘與墳。

  古墓犁為田，松柏摧為薪……「

  清冽如甘泉的聲音從樹林深處傳出，依然靈動出塵，隱隱的帶著一絲飄渺難尋的空靈。

  清風拂過，餘音繚繞在林間，久久不散。

  蘇楚月重新走出樹林時，慧雲大師已經離開，龍昊天看她雙手空空，幾不可察地皺眉道：「沒拿到寒冰毒蟾？」

  「不是，已經拿到了。」蘇楚月搖了搖頭，回頭朝樹林看了一眼，隨後便收回了視線，牽過馬匹利落地躍上馬背道，「走吧。」

  「嗯。」

  龍昊天也沒多問，翻身上馬，兩人便縱馬而去。

  五日後，九月二十八，深夜子時。

  「咔嚓……」

  藥王府仙靈閣院子裡一顆茂密的大樹上，伴隨著一聲細微的響動，似是有稚嫩的小樹枝被什麼給折斷了。

  枝繁葉茂的樹冠上，蘇楚月推開某隻餵不飽的餓狼，狠狠擦了擦嘴，有些惱怒地壓低聲音道：「阿墨你夠……唔！」

  話未說完，又被對方給撲倒在了樹杈上，欺身堵住了嘴。

  美好，抽空還悄聲笑語道：「別亂動，不然動靜鬧大了，可就要被人聽到了。」

  蘇楚月推人的動作一僵：「……！！！」

  早知道阿墨這些年越發腹黑了，好起來後還變得這麼生龍活虎，毫無節制，她就不該那麼早用金家秘法結合寒冰毒蟾給他疏通經脈，就該讓他繼續躺著，再被折磨一段時間，沒力氣折騰才好！

  照現在這樣，她還怎麼好好地調查那冒牌貨啊？！

  樹杈上兩個人，白下紫上，一個想踹人，一個嘗到甜頭，吻住了就不放，似是要將這五年的缺失都補回來一般。

  正當此時，一個十七八歲的少年走進了仙靈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