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4章 歸順

  范永斗等人相互望了一眼，然後范永斗才笑眯眯的說道：「將軍真是笑話，這幾年，宣府有將軍駐守，才能保境安民，小人等也能安心居住在此，做點小買賣。」

  「小買賣？范東主，你我都是明白人，若范東主都是小買賣，那天下就沒有買賣了。」侯世祿哈哈大笑，最後說道：「不過，你們過段時間恐怕是真的成小買賣了。甚至連買賣都做不成了。」

  「將軍大人，這話從何說起。小民做點小買賣，可是遵守朝廷律法的，從來不干違背朝廷刑法的事情。還請將軍明察。」田蘭生不滿的說道。

  「哼，在有些人眼中，豈會在乎這些事情，更何況，你們是經得起查的嗎？」侯世祿冷笑道：「且不說前些年和草原上的林丹汗，甚至，甚是還有建奴們相互勾結的事情，這些事情就足以殺你們一百回了，就算是現在，征北侯，不，侯爺既然去京師見過天子，那就是實打實的遼國公了。遼國公可是朝廷的眼中釘，雙方雖然表面上沒有鬧翻，但是朝廷可是從來沒有放過削弱遼國公實力的決心，你們為遼國公提供糧餉，你們以為朝廷不知道嗎？更為重要的是，朝廷現在缺錢，你們知道嗎？皇上準備加餉了。」

  

  「又加餉？那老百姓還有活頭嗎？」王登庫冷笑道：「老百姓可不同於我們，我們是有銀子，老百姓有嗎？如此逼迫，哼哼！」

  「這句話可不是我們說的。諸位，說到銀子，諸位身上的銀子可不比皇上少多少啊！不找你們麻煩又找誰的呢？」侯世祿冷笑道：「還告訴你們一個消息，楊嗣昌這次從京營中帶來一個厲害人物，叫做黃得功的人物，此人殺人不眨眼，對朝廷忠心耿耿，楊嗣昌手執尚方寶劍，那可是連本將軍都能斬的東西，殺你們還不是極為輕鬆的嗎？這個黃得功就是替代本將的人，尚方寶劍來了之後，宣府上下都受楊嗣昌節制，本將也是沒有辦法啊！」

  「兵權盡在其手，我們就算是反抗也沒有任何的辦法。」范永斗面色凝重，輕輕的說道：「不知道侯大人有何見教？還請不吝賜教。」

  「賜教不敢當，就看諸位怎麼想了。」侯世祿沉吟了半響，笑呵呵的說道：「遼國公回來了，他是從遵化回來的。恐怕不久之後，就能回雲中。」

  「公爺回來了？」范永斗等人雙眼一亮，很快就拱手說道：「不知道公爺有何命令？」

  「自然是請諸位到雲中去一遭。」侯世祿笑呵呵的說道：「不過，我認為諸位到雲中之前，應該將宣府內的情況處理一下。諸位以為呢？」

  「這如何處理？」范永斗搖搖頭說道：「將軍，公爺下一步有何打算，不知道將軍可知道？宣府雖然重要，恐怕公爺不會在乎的。」

  「宣府自然是如此，但是大同呢？」侯世祿雙目中精光閃閃，說道：「公爺要去大同如何？」

  「大同？將軍不要開玩笑了，大同現在的守將可是朝廷的鎮朔將軍大同總兵姜襄，此人驍勇善戰，身邊的兵馬有十幾萬之眾，騎兵也是有五萬多人，大同兵馬甲天下。公爺要取大同，可沒那麼簡單。」

  「公爺取大同固然很困難，但是若是能得諸位相助，又將如何呢？」侯拱極插言說道：「諸位，大同地位地理位置極為重要，公爺兵馬即將南下，但是總得要有一個駐紮的地方，這個大同距離雲中很近，古往今來，雲中都是屬於大同府的，姜襄是一個什麼東西，也能治理大同府，公爺準備取大同府以養三軍，諸位以為如何？」

  大同位於山西省北部大同盆地的中心、黃土高原東北邊緣。大同是中國長城的重要組成部分。大同源於古代傳說中的地方：大同川，傳說在周時人人安樂工作享受生活樂趣，是外界想往的人間樂土，孔子留下了《禮記。禮運》大同社會理想。大同秦置平城縣，北魏天興元年於此定都，北齊天保七年改稱恆安鎮，北周置雲中縣，隋改為雲內縣，遼重熙十七年置大同縣，為遼陪都，稱西京。所以這個地方也被稱為古都之一，從地圖上可以看出，大同四面都是險關要隘，易守難攻，洪武二年左副將軍常遇春攻取大同。明行政區劃為省、府、州、縣四級制，洪武七年改大同路為大同府，隸屬山西行中書省。九年改為承宣布政使司。大同府治大同縣，轄渾源、應、朔、蔚四州，大同、懷仁、馬邑、山陰、廣靈、靈丘、廣昌七縣。到正德八年設總制，轄十三衛所，八百二十三堡寨，三百零七座墩台。大同分四道，轄九路，駐軍最多時達十三萬人員，戰馬五萬匹。時有「大同士馬甲天下」之稱。

  「諸位，大同的兵馬到底有多少，諸位可有數？」侯世祿笑眯眯的望著范永斗等人。在兵部記載，宣府兵馬十萬人，可是實際上也不過五六萬而已。大同兵馬明面上有十三萬，其中騎兵五萬人。但是侯世祿不相信大同兵馬真的有這麼多。

  「大同兵馬都是在姜氏兄弟手中。」田蘭生摸了摸鬍鬚，說道：「姜氏兄弟世代為將，長兄姜讓是陝西榆林總兵，弟姜瑄為山西陽和副總兵。姜瓖任鎮朔將軍印大同總兵官。可以說，大同兵馬雖然很多，但是實際上大概也沒有多少，范東主，不知道貴府可有記載？」

  范永斗聽了之後，哪裡不明白，這個田蘭生恐怕早就知道李信的打算了，只是不好說出來而已。眼下局面到此，范永斗也不好遲疑了。

  「諸位，這是最後的機會，實不相瞞，楊嗣昌的書信實際上已經到了本將手中。」侯世祿笑呵呵的說道：「諸位，請看。」只見侯世祿從懷裡摸出一封信來。

  范永斗望了過去，卻見這封信實際上是寫個陳新甲的，也不知道怎麼到了侯世祿手上了。范永斗也顧不得想這些，趕緊打開信封，取出書信，只見上面也沒有寫什麼，只是讓陳新甲暫時安撫好晉商七大世家之類的話來。但是范永斗卻是看出這封信背後掩藏的殺機。

  「可惡。」范永斗終於氣的鬍鬚顫抖，嘴唇直哆嗦，原本他還在遲疑，還在觀望，但是此刻卻是忍不住了。

  「大人，這封信？」王登庫有些懷疑的指著書信望著侯世祿。卻是在懷疑這封信的來歷。范永斗也好奇的望著侯世祿。

  「是陳新甲陳大人給我的。」侯世祿很老實的說道：「他說溫大人認為晉商還是幫助朝廷不少忙的，應該加以撫慰。」

  「原來如此。」范永斗聽了之後點了點頭，環顧左右說道：「楊嗣昌這個人恃才傲物，雖然有點才能，可是卻不將老臣放在眼裡，所以才會有陳大人的態度。」

  「朝廷的文官們不就是如此的嗎？習慣了也就好了。」侯世祿滿不在乎的說道：「陳新甲是如此，溫體仁也是如此，還有那個楊嗣昌也是如此。遼國公爺在京師擊敗了楊嗣昌引以為傲的京營，正對公爺不滿呢？你們與公爺交好，就算你們奉上金銀財寶，恐怕他也是不會放過你們的。更何況他還有尚方寶劍在手，要殺你們，連事後如何回稟皇上，應付內閣的功夫都不用，因為殺了你們，可以得到上百萬兩，甚至上千萬兩的銀子，他何樂而不為呢？諸位以為呢？」

  「侯將軍也是朝廷命官，為何要幫助我們呢？」范永斗有些好奇的問道：「雖然這上面，朝廷準備調侯將軍回去，可是也沒說打入大牢，侯將軍這又是為什麼？」

  「我與遼國公交好，就這一點就足夠了。」侯世祿搖搖頭說道：「這個地方朝廷恐怕是不會讓我們侯家人在這裡，我這次回去就是要辭去職務的，留在雲中或者是去山東也是可以的。山東現在的王好賢鬧的正厲害，連德王都差點被他給殺了，正好我去山東，剿滅王好賢。」

  「恐怕還是因為遼國公在山東下了堅實的基礎吧！」田蘭生笑呵呵的說道。

  「也不排除這一點。」侯世祿毫不在意自己言語中透露出的意思，那就是他已經投靠了李信。大明江山實際上也沒什麼搞頭的了。

  「可笑皇帝陛下還想對付遼國公，卻不知道自己邊疆的將士們已經背叛的差不多了。」范永斗哈哈大笑，拱手說道：「好，既然將軍這麼說了，那我等自然是不會讓楊嗣昌得逞的，我等立刻變賣家產，前往大同。買通守關將士，待公爺大軍到的時候，我等自然會獻關，以大同來回報公爺。」

  「好，既然如此，本將就此告辭。」侯世祿聽了范永斗的話，也不遲疑，站起身來拱了拱手，就告辭而去。

  「范東主，我們這是決定了？」王登庫有些擔心的問道。

  「不這麼決定，還讓侯世祿過來給我們抄家滅族不成？」范永斗嘆息道：「大明朝已經不是以前的大明朝了，天下動亂，江山易主已經是定局，想改變是不可能的，我們必須要找一個強者依靠。」

  「我們若是不答應，他就來抄家滅族？」其餘的六大世家的人顯然是被范永斗的話給驚呆了。他們與侯世祿也算是老交情了，宣府兵馬給養有一部分也是宣府的商人們供給的，而侯家這些人變的富可敵國，不也是七大世家的孝敬嗎？大家都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的關係，侯世祿為何要抄家呢！

  「利益。我們也是商人，難道不知道利益所在嗎？」范永斗冷哼道：「侯家之所以興旺發達，一方面是宣府總兵的位置，還有一個就是錢。現在侯世祿的宣府總兵的位置不保，就算是到京師做什麼五軍都督府的都督，手中的全力又有多大呢？離開了宣府，你以為我們七大世家還會幫助他嗎？他們侯家也必須要投靠一個人，那就是遼國公，若是不出意外的，侯家的侯蓉將會成為遼國公的女人。哼哼，我們這個時候若是不答應侯將軍。你們說這個時候，侯將軍為了侯家的利益會怎麼辦？」

  「趁著楊嗣昌還沒有到達宣府的時候，先滅了我們，所有的金銀財寶盡數運到雲中去。」王登庫想也不想的脫口而出出。

  「商人就是商人，不管你有多少錢，也抵不過權力。」范永斗咬牙切齒的說道。

  「所以我們只能依靠一方，朝廷是不可能的了，朝廷這些年可是記著我們不少帳的，那些當官各個都是屬於那種吃人不吐骨頭的人，跟這樣的人在一起，最後死都不知道怎麼死的。」王大宇不屑的說道：「在遼國公麾下，雖然有蕭氏這樣的人在，可是蕭氏是什麼，是遼國公的外戚，這樣的人是不會和我們爭奪的。遼國公重商，對於我們來說也是一個好消息。遼國公既然需要大同，那我們就算是花光了所有的銀子，也要替遼國公買下大同，只要遼國公能賞我們一官半職，以後能讓我們安安心心的賺錢，不為官場人所欺負就可以了。諸位認為呢？」

  「遼國公有寡人之疾，諸位有絕色者儘量獻之，或許日後我們能得大富貴也說不準啊！」范永斗悠悠的說道。

  眾人聽了神色一愣，很快就反應過來，紛紛點頭稱是。范永斗說的很明白，眾人需要權利，這權利有兩個來源，一個就是從龍，自己憑藉真功夫去取來，另一個就是後宮，作為李信的女人，若是生的一個一男半女，這七大世家跟在後面也不會吃虧的。

  「既然如此，諸位回家之後，就開始變賣田產，若是來不及，可以趁著楊嗣昌還沒有來宣府之前，將家中所有的金銀財寶盡數運出，運到大同也好，或者雲中也好，只要不要讓楊嗣昌找到就行，若是人手不夠，可以去找侯世祿，我相信他肯定會幫助我們運送銀兩的。」范永斗大聲的說道。這些人物，既然做出了決定，就不會拖泥帶水，立刻就開始行動起來。

  正坐著官轎行走的楊嗣昌，在聽說李信離開了遵化，通過喜峰口回草原之後，立刻扔下了官轎，前往宣府。他知道，恐怕李信也知道了自己的行蹤。現在最重要的就是如何趕在李信之前就開始布局，一舉拿下李信的根基。

  「前面怎麼回事？怎麼走不了了？」然後很快前面就有一隊人馬擋住去路，卻是穿著朝廷官兵的戰袍，擋在楊嗣昌等人的去路。

  「稟大人，宣府兵馬正在剿匪，侯世祿總兵為了以防我們被叛匪所攻擊，準備讓我們另尋他路，繞開前面的山道。」黃得功很快就飛馬趕來，稟報楊嗣昌說道。

  「叛匪？在宣府居然有叛匪？」楊嗣昌嘴角露出一絲冰冷來，宣府乃是朝廷重鎮，怎麼可能有叛逆的存在呢？楊嗣昌掃了周圍一眼，發現自己所帶來的兵馬不過幾百人而已，若是前面真的出現了亂匪，還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到達宣府呢！

  「走，繞條道吧！」楊嗣昌眼睛陰沉不定，掃了前面的一隊明軍一眼，見對方面色兇猛，雙目中凶光閃閃心裡頓時打了一個冷顫，一個不好的念頭湧上心頭。想也不想的大聲說道。

  「走，護衛大人，趕緊走。」黃得功雖然號稱黃闖子，這只是說明他作戰勇敢，但是絕對不是說他是蠢材，他看見楊嗣昌的模樣，顯然也發現了事情的不對，趕緊領著麾下的三百御林軍朝一邊的官道飛奔而走。

  「真是一群膽小鬼。」那隊人馬望著遠去的楊嗣昌等人，嘴角露出一絲不屑來。

  「少將軍的計策果然很厲害，那楊嗣昌是一個膽小鬼，要是我就敢闖一闖，那個小子叫做黃得功吧！聽說是京營的一名悍將，可是如今看來，也是一個膽小鬼。」另一名士兵夜不屑的說道：「這樣的人也能統領宣府精銳，真是笑話了。」

  「不管了，等這次任務結束之後，我們就去征北軍，天下精銳出征北，遼國公才是英雄，征北軍才是真正男人應該去的地方。」另一名士兵大聲的說道。

  「走，走。」士兵一鬨而散。

  遠處飛奔了許久的楊嗣昌這才停下馬來，有些擔心的望著四周，最後惡狠狠地說道：「好一個侯世祿，這是想要我的性命啊！敢殺朝廷命官，他難道想抄家滅族嗎？」

  「大人，這個可能性很小，侯將軍也是將門之後，不敢枉殺朝廷命官的，我看他是想遲滯我們的行動。」黃得功勸說道。

  「你是說他已經知道我們的任務了，所以延遲我們的行動，他們在宣府已經在開始善後了？」楊嗣昌不蠢。

  「恐怕是這樣的，剛才那一批人若是想殺我們，就不會出來阻攔了。」黃得功沉吟了半響，才說道。

  「走，我們加快速度趕到宣府。哼哼，這個李信倒是聰明的很。」楊嗣昌咬牙切齒的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