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五 平安夜

  洛杉磯的冬日，雖然比香港溫度低些，但想在這裡過一個白色聖誕節，卻是個不好實現的夢想。只是，不知為什麼，這個時候宋小葉突然就想到雪。

  BJ的大雪，杭州的清雪……

  忽然就想了起來。似乎，關於聖誕的記憶，都是與喬軒有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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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聖誕樹下，答應了和喬軒交往；也是在聖誕樹下，第一次吻他……

  而現在，又是平安夜，她的身邊卻沒有他。

  不想起時，好像沒有什麼，想起時，卻很是失落。

  街上的行人並不多，這樣的日子，不是在家團聚，就是在參加節日派對。原本繁華的商業街區，在這時候居然顯得有些冷清。

  宋小葉拉緊了風衣領，慢步走過酒店前的中庭，然後停下來，就站在中庭，發了一條簡訊：

  「平安夜快樂！」

  簡訊發給喬軒，沒有一個多餘的字，好像真的只是一條普通的節日祝福簡訊。只有她自己知道，這條簡訊修改了幾次。

  很想念他，卻又不想讓他知道她的思念之情。

  是誰說來著，男女之間就是一場戰爭，先認輸的那個就會一敗塗地。

  她不擅長戰爭，甚至連那些小花招都不擅長，可是，卻又不想是那個先認輸的人。

  簡訊發出去，不過半分鐘，電話鈴聲就響了。

  正準備走向電梯的宋小葉有些驚訝。

  這個，好像有些太速度了吧？

  先是清了清嗓子，才接電話，她才「餵」了一聲，喬軒就笑了，「在哪裡？是想我了？」

  這樣的話，最近喬軒問過很多次了，宋小葉仍一如既往，笑道：「沒想你就不能給你發簡訊嗎？」

  「啊！我還以為你想我的呢！真是的，本來還說要為你慶祝提名的！你這樣說，我好難過的……」

  「要為我慶祝？」宋小葉挑起眉，「你在哪裡？」

  「是我先問你的啊！你還沒說你在哪裡呢！」

  「我？！」宋小葉偏著頭，咬住唇，「當然是在派對上了……」

  正好走過一群拿著舉汽球、戴著聖誕帽的年輕人，邊走邊笑。

  宋小葉把手機拿開，讓喬軒聽那笑聲，「你聽到了，我這裡好熱鬧啊！」

  「是啊是啊，真的好熱鬧——不介意我也加入吧？」喬軒低笑著問。

  宋小葉更加警覺，「你到底在哪？」通常這樣問，就是——

  抬起頭，四下掃視，卻沒有看到她想的那個人。有些失望地回過頭，一隻汽球從她面前飄過，宋小葉的目光，不自覺地追著汽球望了過去……

  汽球慢慢地飄遠，宋小葉的目光卻凝定在那張熟悉的笑臉上。

  「嗨，派對很熱鬧啊！」喬軒對著手機低笑，慢慢地走向她。

  宋小葉眨了下眼，下意識地就回道：「我只不過是嫌吵而已……」

  終於想起來似的，她掛斷電話，看著站在她面前的喬軒，認真地道：「我是說真的，其實有認識的明星朋友邀請我參加派對，而且威爾說過要過來接我——是我拒絕了……」

  「知道，是你不喜歡吵……」喬軒微笑，擁住她，俯近身，深深地吻住她。

  這一個吻，甜蜜而溫暖，仿佛春風一般拂開夜風襲進心頭的涼意。

  不是不喜歡，可是當喬軒放開她，宋小葉還是嗔道：「我可沒說過同意你吻我——」

  喬軒挑眉，突然抬頭，用手指著，「檞寄生——」

  抬頭，宋小葉望著身後牆上掛著的花環，恍惚中好像又回到從前，不知不覺，笑容悄然綻放。

  隱約的，有音樂聲傳來，喬軒挑起眉，牽著宋小葉的手，沿著寬大的環形樓梯而上，覓著音樂聲尋去。

  希爾頓酒店，每到節日，都會有不少活動或是派對在這裡舉行。

  上了二樓，一眼看去，就看到一間宴會廳的門是虛掩著的，喬軒看著宋小葉一笑，就那麼拉著她走進了宴會廳。

  派對已經進行了一段時間，門口的接待人員已經不在了，喬軒拉著宋小葉走進宴會廳，竟然沒有一個人留意到……

  音樂悠揚，燈光下，舞池裡一雙雙一對對，相擁而舞，看起來應該是很正式的舞會。

  喬軒笑笑，很紳士地站在宋小葉面前，「美麗的女士，請給我這個榮幸，與你共舞……」

  忍著笑，宋小葉伸出手，隨他步入舞池。

  有些滑稽，雖然走進宴會廳時，已經隨手把外套脫在門口的衣帽間，可是他們身上穿的卻都不是出席舞會的正式禮服。

  宋小葉還好些，因為去許家坐客，穿的是一條長款毛昵裙，喬軒卻是一身的休閒服。

  夾雜在穿著禮服的人群中，怎麼看，都有些另類。

  可是隨著音樂而舞，那種覺得有些搞笑的情緒卻漸漸散去。四目相對，望著喬軒深情的眼眸，宋小葉不覺勾起嘴角，無聲地微笑。

  垂下眼帘，她故意避開喬軒的眼睛。

  喬軒卻是低笑，把頭俯低，在她耳邊低語：「是被我看得害羞？親愛的，你這樣，簡直就是在勾引我……」

  「誰勾——」

  猛地抬頭，話卻只說了一半。她這一抬頭，正好對下喬軒俯近的唇，溫熱的唇，雖然只是無意中擦碰而過，可那麻酥酥的感覺，卻讓宋小葉心悸不已。

  「啊，有人主動吻我呢！」喬軒低笑，眼睛更亮了幾分。

  他的目光始終就定在宋小葉的臉上，那樣的專注，在他的眼眸里，只倒映著宋小葉一個人——一直都是如此。

  在這樣的凝視中，宋小葉的笑容漸漸斂去，目光也漸漸凝重起來。

  從他們初相識，好像喬軒的目光就一直停留在她身上，從沒有其他人。

  他的眼睛，不是最迷人的，也不是最有神采的，可是，卻是唯一只會看到她，而看不到其他人的。

  或許，這就是她仍然喜歡他的原因……

  「喬軒，」宋小葉低聲喚著他的名字，抬起手，撫上他的眼睛。

  可就在她想說些什麼的時候，卻被人在後面輕輕撞了下。

  「啊，對不起啊……」無意中撞到他們的那一對舞伴，笑著轉頭道歉，卻突然目光一凝，「咦，你——是葉啊！」

  宋小葉一驚，才撫上喬軒雙眼的手就垂了下來。

  而那個年輕的金髮女郎卻是指著宋小葉，肯定地叫起來：「哇！真的是葉——沒想到你也會出席我們律師工會的舞會……」

  律師工會？！怪不得都這樣正式，看起來略有些嚴肅了。

  宋小葉微微笑著點頭，看著已經甩開舞伴，只是盯著她的金髮女郎，心裡突然有了不妙的預感。

  「小葉——」喬軒低聲叫了聲。宋小葉轉頭，就見舞池裡原本還在跳舞的人們，正紛紛轉頭看向他們。

  真是——被人發現了！

  「平安夜快樂——」急著送上祝福，宋小葉拉起喬軒，轉身就走。

  真是丟人！偷溜進來居然會被發現……

  匆匆在衣帽間取了大衣，兩個人手拉著手，快步跑出宴會廳，直到沿著樓梯跑到一樓的大廳，才停下腳步，相視而笑。

  就這樣偷溜到沒有受到邀請的舞會上，在這之前，宋小葉連想都不敢想。可是真的做了，卻覺得真的——很有趣！

  宋小葉所住的套間外的露台上，能清楚地看到遠處的比利弗山，這座城中城，是財富與名利的象徵。

  在這座天使之城，有數不清的演藝圈人士，可是，能夠住在比利弗山莊這座城中城的，卻只有少數。

  住在這裡的，有來自世界各地的財閥，有好萊塢頂尖的明星，有體壇巨星，也有很多出名的藝術家。

  對於很多心懷夢想的人來說，比利弗山莊就是目標，可是，卻不是所有有夢想的人就能在這裡擁有一個容身之所。

  更多的人，是在雜亂的合租公寓，昏暗的小巷，潮濕的地下室里掙扎。

  這座城市，是夢想的天堂，也是夢想的地獄，不是所有人都能堅持到最後的。

  「他們，從沒有真正接納過我……」

  搖著手中的紅酒杯，宋小葉低聲呢喃：「雖然當著師兄的面說那樣的志願，可是我心裡總有些不是滋味呢！」

  從前的她，不願意當著喬軒的面，說些沮喪的話，也不願意讓他看到她傷心難過的樣子，可是現在，她卻不再在他面前掩飾。

  「嗯，好萊塢呢！」喬軒笑笑，「你知道了，哪怕是在國內一線的明星，都很想在好萊塢大片打醬油呢！雖然當不成主演，有時候出現的還是就那麼幾個鏡頭，可是只要說出去在好萊塢大片參演，就立刻身價百倍。」

  扒拉了下頭髮，喬軒笑道：「不是安慰你哦！現在國內真的好多人羨慕你的！能在好萊塢大片出演，可不是人人都成的！我有多想出現在好萊塢大片裡啊了，可惜，沒有人要我……」

  被喬軒搞笑的表情逗笑了，宋小葉睨著他，「你說，有沒有一天，這些好萊塢巨星們，都以能到咱們中國大片裡客串龍套為榮啊！」

  「也不是不可能啊！」喬軒挑眉，可下一句卻是：「說不定過個十年二十年，真成能了……」

  說得這麼沒有底氣！

  白了他一眼，宋小葉想想，還是笑了。

  「雖然不是很安慰人，但還是謝謝你啦！總不能白讓人羨慕啊！這一回，非要讓那些說我不夠資格的人跌破眼鏡……」

  站起身，她扶著欄杆，俯看著迷人的洛杉磯夜景，大聲叫著：「好萊塢——我來了！我一定會在這裡留下我的名字——」

  喬軒微笑，默默地看著宋小葉的背影，突然「啊」地一聲跳起來，「葉曉的名字旁邊，一定會是喬軒——」

  偏過頭睨著他，宋小葉挑起眉，對上喬軒帶著笑意的眼神，也不覺笑了起來……